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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涯默默守護(hù)在身后,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日頭漸升,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到了正午。 她看得有些疲倦,趴在石桌的賬本上微微小憩起來。之前籠罩她的樹蔭,已經(jīng)隨著太陽的上升,默默挪移了方向。她整個人就暴露在白燦燦的陽光之下,渾然不知。 午后的陽光愈烈,君涯遲疑地望著她,白皙的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薄汗。最終,他還是上前走近她,張開寬大的手掌為她遮風(fēng)避日,看著她安然的睡顏,他淡然的眼里一片瀲滟微閃。 午風(fēng)拂過,卷著他與她身后的一棵花樹飄搖,點(diǎn)點(diǎn)殘紅輕盈而落,悄然無聲。 大概是趴著久睡不太舒服,不多時,蘇芷于朦朧的睡意醒來。她睜開眼,不期而遇看到他寬大略顯習(xí)武之人繭子的手掌,那手掌為她遮去了烈日陽光,還她一片窄小的陰涼。 她微微一怔,心里像是灑倒了某種碳酸飲料一般,冒起了動容的泡泡。她輕輕伸出手,抓住他的手掌,緩緩下移,相隔彼此的手掌隨著力道挪開,陽光清晰的午后,兩人的視線默默對上。 他眼中,沒什么情緒,一如既往,略顯偏冷,仿佛跟剛剛那個貼心遮陽的,判若兩人。 見她醒來,他很快就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繼續(xù)與她保持應(yīng)有的距離。 蘇芷卻忍不住微微紅了紅臉,瞬間無比清醒。 慘了。 她剛剛一時糊涂,感動之下,竟然鬼使神差般地主動抓住了他的手。 在這男女授受不親的古代,一定會認(rèn)為她是個輕佻的女子。 那個 她試圖解釋: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才睡醒,腦袋還不清楚我絕對沒有要輕佻逾矩的意思 君涯站在原地,淡淡別開視線,我知道。 第106章 夢與誰歸同 蘇芷攜著君涯再前往慕容府, 已經(jīng)是半月后的事了。 她剛到門口正要進(jìn)去,守門的仆人稟明,說慕容瑜跟著幾個友人去南山郊游了, 順便在山中小住陶冶情cao, 要兩三月的光景才會回來。 聽到仆人的稟明,蘇芷折返回馬車, 思量了一下。 這次撲了個空, 而她急著得到休書, 自然不會再等他兩三個月。南山距離長安城并不算遠(yuǎn), 就在郊外處, 一個時辰的車程足夠了。 想到這,她吩咐車夫前往南山。 蘇芷的馬車前腳剛離開,下一刻,那守門的奴仆便神色匆忙,前去回稟小亭內(nèi),正往指甲上涂染紅色蔻丹的柳思思,小人已經(jīng)按照柳姑娘的吩咐,對少夫人扯了謊, 說少爺去了南山。 很好。 柳思思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 繼而蹙起了眉頭:你嘴巴可要嚴(yán)一些, 這件事如果讓其他人知道半個字, 想必,你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小人不敢。 奴仆的頭皮一緊,趕緊跪下, 心中忽然有些后悔。 自己為何貪圖那五十兩銀子,要扯這個謊話呢果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萬一,真被慕容瑜少爺知道 你別怕。 柳思思見此,隱帶笑意:只要你守口如瓶,就不會有事的。喏,這是另外賞你的。 繼而,她用手肘推一下桌面的一包碎銀子,示意奴仆拿走。 謝、謝柳姑娘。奴仆起身,拿起桌上的那包碎銀子,轉(zhuǎn)身退去,一路手腳發(fā)顫,腦子里亂哄哄的,也不知是怎么走回府門口繼續(xù)守著的。 總感覺這個柳思思姑娘,并非善類。 馬車在南山的半山腰處,前方路段突然升騰起一陣煙霧。 巧合得有些匪夷所思,遇到了一幫流寇的阻截,他們設(shè)好了路障,埋伏好人手,一切來得很突然,也有很計劃。 這些人是柳思思安排的。 她從瑜郞口中得知楊婉玉想要一紙休書,而她又看得出瑜郞的不清不愿,瑜郞對夫人楊婉玉,或多或少,還殘存著一絲感情不愿唯一,也不愿放手。 越是這樣,她便越是妒忌。 不公平,明明自己已經(jīng)努力做得很好了,卻還是像個被豢養(yǎng)的金絲雀一樣,沒能正大光明嫁入慕容家。 嫉妒的驅(qū)使下,她收買了守門的奴仆,又特意花高價找人雇傭一些流寇,經(jīng)過精心策劃布置之后,為的就是能夠除掉楊婉玉。 南山路上的馬車被繩索絆得踉蹌,蘇芷在猛烈搖晃的馬車內(nèi),摔了個七暈八素,當(dāng)她下意識掀開車簾時,車夫已經(jīng)跌下去不見蹤跡。 馬車后涌來不少持刀的流寇,君涯一邊緊追馬車,一邊揮著手中的長劍割破流寇的喉嚨,雖是以一敵十,但還是勝券在握,殷紅的血染了一地。 拉車的那匹馬受了驚嚇,瘋狂往前跑著。 不遠(yuǎn)處,很快迎來一個拐角,馬匹奔馳而過,但車廂卻因為急速的慣性徹底甩了出去。 啊君涯,救我!快救我! 她手指緊抓著馬車的門框,尖叫聲很凄厲,心里期冀君涯能夠救她,畢竟,瞬間移動術(shù)的使用機(jī)會,用一次就少一次了,而如今她還沒能完成解除婚姻關(guān)系的任務(wù)。 那尖叫聲持續(xù)不斷,拉扯著他的心臟。 君涯冷蹙起眉,加快速度,飛踏出去,連猶豫也沒有,一手用長劍插.著石壁下滑,一手將她緊緊抱進(jìn)懷里。 這個慣性很大,消耗的體力自然也不會少。 長劍與石壁蹭出一道火光,最終停在一處較為堅硬的巖石部分。 他的額頭開始冒汗,持劍的胳膊也微微顫抖,卻仍是咬緊牙關(guān)不卸力道,努力尋找腳邊可以發(fā)力的支點(diǎn)。 蘇芷在他懷抱里,一雙秀致的眼睛愣愣地看著他,忍不住一時水霧蒙蒙,淚光模糊。 兩人原本沒有生死過命的交情,他卻拼著命,竭盡全力努力著,要解救她于危難之中。 而她的夫君慕容瑜,花天酒地,連替自己分憂解難都做不到,更不必提生死之事了。 天壤之別,卻弄錯了身份。 君涯如此的對待,于她而言,是多么的難能可貴。 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流下眼淚。 察覺到懷中人的抽泣聲,君涯以為她是害怕,輕啟薄唇,聲音一貫冷淡,此刻卻又意外的柔和,別怕,我在呢。 淚光模糊間,蘇芷看著他的面容,看得并不真切,卻意外地安心:君涯 嗯。 謝謝你愿意在在這么危險的處境救我。 她仰頭,親吻上他近在遲尺的脖頸。 他身子微微一僵,耳朵尖都紅了,稍啞著嗓子,安慰她:我自愿的,往后,無論處境,我都愿意陪你的。 這是一個表白。 很含蓄,帶著小心翼翼,卻無比真摯。 面對這份深情,蘇芷確確實實感覺得到心動。 山道下的石壁很光滑,就在兩人的身子愈來愈下移,明顯快要撐不住時,她緊緊抱著他,閉上眼睛,腦中開始想著楊府臥房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