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紀琛路過,神色鄙夷:“你這是交換還是搬家?。俊?/br> 紀?。骸澳愎芪野??” 紀?。骸盀槭裁床还?,到時候去機場,這幾箱東西得是我扛?!彼氲搅耸裁?,喜滋滋道,“不過你這一個學期不在,還挺好的。” 紀?。骸埃浚??” 沒感情了,債見。:) 兩人正吵嘴之時,樓下傳來一聲嗷嗷叫,聽起來很是凄慘。紀汀趕緊下去,看見紀仁亮捂著腰在在沙發上趴著,地上滾落了半枚只咬了一口的車厘子。 紀?。骸鞍?,你怎么了?!” 紀仁亮神色痛苦:“腰腰腰……腰疼……” 他奄奄一息:“我不過……是想吃車厘子罷了……掉到地上去撿,結果……” “……” 這件事說來就是這么神奇,簡單而言可以總結為——一只車厘子引發的血案。 一家四口風風火火去了醫院。 醫生看著紀仁亮,推了推眼鏡:“很典型的腰椎間盤突出。” 蘇悅容緊張道:“嚴重嗎?需要做手術嗎?” 紀仁亮一聽“手術”兩字,渾身顫抖:“別介啊,不會到要做手術的地步吧?” 醫生很溫和地笑了笑:“你的病程較長,并且情況較為嚴重,一般我們是建議采取脊柱內鏡下腰椎間盤髓核摘除術?!?/br> 紀仁亮:“什么內鏡?什么什么摘除?!” 他抓著醫生的手,仿佛攥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能不能別做手術……” 紀汀紀琛:“……” 誰能想到,虎虎威風的紀當家,竟然怕疼。 蘇悅容瞪他:“叫你早點來醫院看你不來!我和汀汀都勸了你多少次?” 紀仁亮訕笑:“老婆別生氣……我這不是懶嗎?” 蘇悅容哼了一聲:“我生不生氣有什么所謂,自食苦果的還不是你!” 紀仁亮:“qaq?!?/br> 最后在醫生的勸說、蘇悅容的冷眼和紀汀的同情目光中,紀仁亮面如死灰地答應了手術。 蘇悅容去辦理住院手續,把他安排進了比較高檔的單人病房。 等紀仁亮扶著腰安頓下來,天色已經微黑了。 公司臨時有事,蘇悅容先行離開,讓紀琛帶紀汀回家。 兩人陪紀仁亮說了一會兒體己話。 臨走的時候,他雙手扒著被單邊沿,可憐兮兮地問:“做手術的時候你們會來嗎?” 紀?。骸啊?/br> 這是個微創啊爸! 傷口不過8mm,當天可以下床,第二天就可以上班了啊喂! 紀汀在一旁想笑,面上卻情真意切地點頭:“你放心,我們一定會來的,給予你最大的支持!這就是家人存在的意義呀!” 紀仁亮感動得不行,握著她的手呢喃:“是爸爸的乖孩子?!?/br> 看著他因笑而生出皺紋的臉,紀汀倏忽愣住,唇邊弧度斂起。 她眨了眨眼,感覺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想要涌上來——直至眼底,盡是酸澀。 紀汀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地注視過父親了,更加不曾發現,原來他也在歲月更迭間,不知不覺地添了白發。 爸爸是家里的主心骨、頂梁柱,在家人面前從來都是沉穩睿智,威嚴有加。 他厚實的臂膀像是一座大山,予以一雙兒女最可靠的庇護。 爸爸的愛是寡言,但紀汀知道,他其實一直都站在她和哥哥身后,默默地注視著他們成長。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突然發現。 爸爸好像老了。 他的眼角多了褶皺,他的發間添了銀絲,他的瞳仁倒映出渾濁,就連他的神情,都在皸裂的罅隙間閃過脆弱。 紀汀顰眉按捺住了酸意,低頭把腦袋埋在紀仁亮懷里。 他問:“哎喲,怎么了這是?” 紀汀沒回答,紀仁亮笑道:“舍不得爸爸?。靠上н@里沒有多余的病床給你了。” 他摸摸她的頭,又道:“就是個小手術,別擔心,之前爸爸都是跟你們開玩笑的。” 紀汀抬眸,在紀仁亮眼中捕捉到一閃即逝的自責。 “爸爸才不怕,爸爸怎么會怕呢……” 紀汀靜默半晌,朝他促狹地笑了笑:“爸爸,我剛剛只是想親自測量下,哥哥說的肥rou堆積太多是不是真的。” 紀仁亮瞪圓眼睛:“嗬,你這孩子!” 她吐了吐舌頭:“出院以后你真的要多多運動了,別想偷懶!” 離開病房的時候,身后才傳來紀仁亮不情不愿的嘟噥:“好吧,鍛煉就鍛煉,誰怕誰?。 ?/br> 紀汀笑著走出醫院大門,眼淚卻悄無聲息地滾落下來。 像是洪水泄閘一般,止都止不住。 她不知道,戳她心窩的到底是父親偶然泄露的老態,還是他故作輕松的笑意。 只覺得心里酸得不行,像是被針尖挑開,又泛起細細密密的痛。 紀琛低聲:“汀汀。” 紀汀腳步一頓,才想起身旁還有個人。 她抬手想抹淚,卻忽然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紀琛收起了一貫嬉笑的神色。他側顏沉默,唇線拉平,是克制的模樣。 半晌,抬手輕拍了拍她的肩,以示撫慰。 紀汀怔了怔,突然窩在他胸口,發泄似的嗚咽出聲。 像只幼獸一樣。 “meimei,別哭?!?/br> 紀琛的手緩緩摸上了她的腦袋,沉聲道:“我們都已經長大了。” 紀汀閉了閉眼。 是啊,他們都已經長大了。 爸爸mama。 以后就換我和哥哥,來守護你們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無作話嚶嚶嚶~ ps一周是指正文啦,而且是爆更的情況下!吼吼所以我能陪你們更長時間!想看啥番外各位老爺們就點菜!嘿嘿嘿 第77章 救贖 第二天, 紀汀去給紀仁亮送換洗衣物。 從病房出來后,她沿著樓梯往下,走著走著就有些出神, 沒注意到前方有人。 “哎喲, 你會不會走路啊!” 好像踩到誰了,紀汀忙不迭道歉, 抬眸才發現眼前站著的婦人有些眼熟。 似乎在哪里見過。 那女人皺眉瞪了她一眼, 然后拿著單子離開,嘴里罵罵咧咧的。 紀汀往她的背影上方一看——血液科。 那種異樣的熟悉感促使她邁步跟了上去。 女人七拐八拐地進了一間多人病房,借由半掩的門扉, 紀汀看到,靠近窗口的床上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孩。 他的頭發已經全部剃光, 面上戴著吸氧面罩, 胳膊和手臂都掛著各類點滴。 “下一個階段的化療又是一大筆費用, 你到底能不能拿得出錢了你!” 病房里傳來爭吵和推搡聲, 接著又是清晰的巴掌聲。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不是說勾到了個富二代嗎?怎么,從他手上也弄不到錢?!”女人聲音尖銳,“我不管, 你無論如何要拿錢來救我的順順!” 紀汀默立于門外, 睫毛微微發顫——她想起來了。 仿佛昨日陰影重現。 那時她就站在辦公室的門外, 聽著里面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 所有的一切都如穿針引線般聯系到了一起。 女孩從病房里出來, 一只手捂著半邊臉頰。 她神色沉靜, 脊背挺得筆直,連步履都端莊, 一路沿著走廊走到消防樓梯口。 紀汀看著她進了閘門,連忙跟了上去,可指尖還沒觸碰到門把手, 便聽到里面傳來嘶啞又痛苦的嚎啕。 她抿著唇退開一步,恍惚著抬眼。 這里是醫院,是傷病苦痛最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