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經過層層選拔后, 她被分配到瑞典最具影響力家族掌門人杰帕德·康特納的課堂。 該家族100多年以來掌控了北歐最大財團瑞索達, 亦商亦政,擅長利用雙層股票結構進行長期價值投資。 助教小隊一共四名同學, 非常巧的是, 組長竟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施斐然學姐。 之前在紫荊地下餐廳,紀汀只掃了一眼,就看出她對阿硯哥哥的心思。如今與她正面打交道, 那頗為冷淡的態度再次佐證了這一點。 但對方不挑破,紀汀也就裝作對此毫無察覺, 繼續維持著表面功夫。 根據施斐然的分配, 她和紀汀要在周六下午親自去清華東南門迎接康特納先生。還未到四點的時候, 紀汀早早就等在校門口, 給施斐然發微信:【學姐,你大概什么時候到呀?】 今天太陽不知所蹤,云層密布, 外面寒風蕭瑟, 不一會兒她就被吹得雙手失去知覺。 然而等過了點, 不僅沒等到回復, 也沒有看到康特納先生的車。 紀汀隱隱覺得有點不對, 當即聯系了另一個助教同學,誰知對方告訴她, 剛剛嘉賓已經到教室了。 合著施斐然是玩了她一把。 紀汀冷笑一聲,很快返回舜德樓,找到了講座所在的地點。 按照原計劃, 應是施斐然和紀汀兩人一起主持串場,然而對方不等她到就自作主張一人開場了。 想搶功表現自己也好,亦或是純粹看她不爽,紀汀都覺得她這種吃相太過難看。 “康特納先生是瑞……呃,瑞索達集團的董事長……” 吃相難看也就算了,關鍵是你還頻頻出錯,一段幾百字的開場白卡殼不斷,當真是丟人現眼。 康特納先生原先還是微笑看著施斐然,禮貌等她說完,但隨著時間流逝,他的臉上也隱約染上一絲不耐。 在一個停頓的空口,紀汀很自然地把話頭接過,介紹本次課程的主要話題。 她一口英語流利動聽,發音標準,縱使觀眾席上的外國留學生也投來驚詫的目光。 紀汀早已將串講詞倒背如流,不僅零失誤,還和臺上臺下都有眼神交流,讓人感覺非常專業。 “下面讓我們熱烈歡迎康特納先生,有請!” 會場中掌聲雷動,康特納先生含笑看向紀汀:“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紀汀:“我叫chloe,先生。” “好,非常好。謝謝你精彩的開場白,chloe。” 紀汀落落大方地笑了笑,在第一排的側面坐下,以便隨時上臺。 同組的聯合助教給她發微信:【我看斐然姐那樣講,還替她捏了把汗,感謝有你救場啊!】 紀汀勾了下唇,回道:【沒事兒,這是我應該做的。】 上半場講座內容滿滿的都是干貨——對于國際經濟形勢的審視、康特納家族的投資理念以及瑞索達的經典投資案例。 紀汀在下面聽得聚精會神,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中場休息是問答環節,施斐然拿起話筒正想串講,康特納先生便笑著道:“chloe,你覺得我講的怎么樣?” 紀汀站起來,彎了彎嘴角:“您的講座內容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收獲頗豐,對于長期價值投資也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 她轉向場下觀眾:“相信大家也和我一樣,迫不及待地想和康特納先生進行直接對話,下面同學們可以踴躍發言。” 頓時有不少人舉手,紀汀便下臺傳遞話筒。 講座足足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才結束,施斐然代表助教小隊贈送了紀念品,是一把寫有蘇軾名句的中國折扇。 等觀眾逐漸散場以后,幾人還和康特納先生進行了合影,又把他送到了舜德樓門口,看著人上了車。 弄完這一切,他們回到教室,擦黑板、關電腦,收拾殘局。 期間,溫硯發來微信:【糖糖,需要我去接你嗎?】 兩人約好了一起吃晚飯,紀汀便讓他六點半在樓下等她,又趁著無人注意時,順便語音跟他吐槽了一下施斐然的奇葩cao作。 “要不是我力挽狂瀾,就給嘉賓留下不好的初印象了……”她抿了抿唇,孩子氣地哼了一聲,“你過來的時候要幫我氣氣她。” 溫硯問:“怎么氣?” “就,叫我的時候親昵點就可以了。” 他輕笑:“好。” 紀汀滿意地掛了電話。 她對溫硯的理解能力百分之百放心,覺得他肯定領會到自己的意思了——其實就是想在情敵面前秀個恩愛。 大家整理好教室桌椅的擺放,關了燈,一起下樓。 施斐然走著走著,突然道:“紀汀,中場休息的串詞本來是我的部分,你都給搶了,是什么意思啊?!” 她這完全就是責備的語氣,其他兩個聯合助教一愣,神色古怪起來。 ——你自己英語那么爛,還不準人家幫你暖個場嗎?而且,人嘉賓單獨cue了紀汀,她不得接話嗎? 但礙于是學姐,他們低下頭并沒有說什么。 紀汀淡淡笑了笑:“斐然姐,我以為你是想用中場的部分換我的開場詞呢,還有——” 她歪了歪頭:“你不是跟我說在東南門接嘉賓嗎?我在那邊多等了二十分鐘。” 施斐然被噎了一下,含糊道:“是我記錯了。” 這話說得全無抱歉之意,破綻百出,紀汀懶得和她再費口舌。幾人說話之間,已經走到舜德樓的門口。 施斐然還想揪著她不放:“總之,你這種搶詞的行為——” 紀汀還在疑惑她怎么不繼續說了,思緒流轉間抬頭,對上男人俊逸深邃的眉眼。 啊,原來是她家親親男朋友來了! 他一直都招人得很,無論站在哪里,都是萬眾矚目。 紀汀笑瞇瞇地站在門口臺階上看他,示意他走近點。 溫硯了然地彎了彎唇,上前一步,對她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長又好看,骨節分明,像是精心雕刻的藝術品。 “哎呀,阿硯哥哥,你怎么來了——” 紀汀還沒來得及開始表演,就被溫硯一把扯進懷里。 她有點懵,眨了眨眼睛,便聽到耳畔落下男人低磁的笑。 他似是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語氣滿含寵溺:“來接你啊,寶貝。” 紀汀:“?” 紀汀:“!!!” 哦,我的天。 我的媽。 我的上帝。 我的九尾狐奶奶。 太可以了,真的太可以了! 每次給他一張一百分的卷子,他一定能做到一百二。 永遠沒讓她失望過。 不知道施斐然有沒有被秀到肝顫。 紀汀笑得狡黠,溫硯牽過她的手,很自然地帶著她往外走,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旁人。 旁邊驀地傳來啪嗒一聲。 ——不知誰的筆掉地上了。 接著就聽到施斐然聲線顫抖地說:“硯哥,你……紀汀、你們……怎么……” 堪稱語無倫次,思緒混亂。 紀汀沒想到她連校園論壇都沒看——那這打擊可能就太大了些,嘖。 她回過身來,親昵地挽住溫硯的手臂。 而男人則淡淡頷首,向施斐然介紹:“這是我女朋友。” 施斐然張了張嘴,這下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她勉強地笑了笑:“我有點事,先走了。” 紀汀目送著她背影倉皇地離去,終于覺得心里舒服了點。 雖說這么干還挺幼稚的,但溫硯愿意配合她,還是讓她感覺很開心。 仿佛被他捧在了掌心里。 看見小姑娘上揚的嘴角,溫硯低聲笑道:“出氣了?” “嗯!”紀汀依偎在他懷里,眼睛彎得跟月牙似的,“哥哥你真好!” 兩人說說笑笑地坐上了車,在五道口附近找了一家餐廳。 吃到一半,紀汀問:“阿硯哥哥,今晚你忙嗎?” 溫硯沉吟道:“應該沒什么事。” “那我今晚能不能去你那里過夜啊?” 因為創業xlab就在東南門附近,溫硯為了便于工作,又搬回了學校宿舍,但是國貿那邊的公寓還長租著。 紀汀還挺喜歡那個地方的,便提議道:“咱們晚上可以去你公寓看電影呀。” 溫硯含笑凝視她:“好。” 他總是對她百依百順,寵得不行,紀汀捂嘴偷樂:“我說什么你都說好啊?” 男人溫聲應道:“嗯。” “嘿嘿,你真好!”語調綿軟得能沁出粉紅泡泡。 身為一個經濟學意義上的理性人,紀汀覺得自己談起戀愛來不應該是這樣的——至少不應這么膩歪,一句話反反復復地說,像是表達障礙一般。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