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這么辛苦。”喻卓霖感嘆片刻, 提議, “我送你回去吧,我開了車。” 他們的關系也沒那么熟悉,況且男女獨處也不太好, 紀汀婉拒道:“不用了, 我打車就行, 不麻煩你啦。” 喻卓霖很爽快, 沖她揮揮手:“行, 那以后有時間再約。” “嗯,kevin再見。” “bye.” 十點鐘恰好是網約車需求比較大的時段, 紀汀好不容易叫到了車,等了快十分鐘還沒等到。 正火急火燎的時候,一輛深藍色奧迪停在面前。 車窗降下, 露出喻卓霖半張笑臉:“確定不需要我送你嗎?” 時間確實不早了,紀汀也想早點做完工作,斟酌了一下還是答應下來:“謝謝啦!” “別客氣。”他說。 紀汀上車以后報了地址,喻卓霖驚訝道:“我家其實也住在那附近。” “是嗎?” “嗯,看來我們還真的挺有緣分的。” 對于這種說辭,紀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緣分這兩個字,仿佛天生就是為了搭訕而創造——凡事只要加上緣分的注腳,就感覺好像命中注定似的。 喻卓霖的行事作風帶著明顯的美國特色,她并不知道他說這話是否有什么深刻的用意。 興許只是寒暄罷了。 紀汀給爸爸mama發了微信:“在看電影的時候遇到了卓霖哥,因為實習有個急活,就讓他載我回去了,你們不用管我啦~” 仁亮總:“[ok],記得跟他道謝。” 紀汀:“放心,我會的。” 金逸影城離紀家并不遠,再加上一路暢通無阻,不過十多分鐘就到了。 小區很大,依山傍水,喻卓霖堅持把紀汀送到了別墅跟前。 下車后,她繞到駕駛位這一側,敲敲窗沿:“kevin,今天實在太感謝你了,還專程送我一趟。” “沒事兒,順路而已,別客氣。” 喻卓霖頓了頓,問道:“你最近在做什么實習?” “就一個中資證券的研究部。”紀汀一筆帶過,怕他還要繼續攀談,她裝模作樣地看了下手機,笑道,“我老板剛還催我交圖呢,那……我就先上去啦。” 喻卓霖揚起嘴角:“可真是大忙人一個啊,那我也先走了。” “嗯,今天謝謝啦!” 紀汀又重復了一遍感謝的話,不經意間扭頭一看,動作卻定住。 她靜止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眼前的場景并不是夢。 “阿硯哥哥?!” 一片綠意濃蔭下,暖風吹拂,男人單手拉著黑色皮箱,靜靜地站在不遠處。 他的眉眼深邃又漂亮,身形挺拔,像盧浮宮里一座優雅精致的大理石雕像。 喻卓霖本來正準備發動車子,此時聽到紀汀的喊聲不由得停了下來,目光饒有興致地向男人看去。 即便身為同性,他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嘆一句,這人的長相實在太過出眾。 溫硯拉著行李箱,緩步朝紀汀走來,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紀汀來不及去分辨那笑中的成分,只覺得驚喜一下子砸中了自己:“你怎么來了?!” “忙完那邊的事情,就來看看你。” 男人嗓音低沉淺淡,喻卓霖不由得問道:“chloe,這位是?” 溫硯沒說話,只是低頭看向小姑娘,把選擇權交給了她。 狂喜之中,紀汀突然想到——喻卓霖是爸爸發小的兒子,如果告訴了他,說不定爸爸也就知道了。 斟酌片刻,她挽住溫硯的一只手,笑道:“這是我哥哥。” 男人的眸色暗沉了些,卷翹的睫羽覆下一層淡薄的陰影,仍舊沒開口。 喻卓霖哦了聲。 他記得那天在飯局上并沒有看到這人,便問:“cousin?” 紀汀也不便多說,含糊地唔了一聲:“差不多吧。” 她攥緊了溫硯的手臂,再度道:“kevin,那我和我哥先上去啦,拜拜!” 這種話紀汀已經說了三遍,明顯是趕人的意思,要是再不走就真有點沒眼力見了,喻卓霖頷首:“嗯,再見。” 車子啟動,很快就消失在視野之內。 紀汀的目光重新回到溫硯身上,帶著點雀躍:“阿硯哥哥,你來也不告訴我一聲。” “告訴你干什么?”男人眼底劃過一抹笑意,極致溫柔,“好讓你在跟別人約會的時候防著哥哥么?” “啊?” 紀汀聞言有些怔愣,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他這是吃醋了。 她解釋道:“今天是因為我要回來趕一個表,然后打不到車,才讓他送的。” 溫硯嗓音淡淡的:“你們怎么會在一起?” 他面無表情的時候目光特別冷漠,再加上夜色濃重,光影交錯下,男人眼底隱約染著起伏的陰沉。 紀汀睫毛顫了顫:“就是,我去看電影的時候,正好碰到了他。” 溫硯輕笑了一聲:“一個人去看電影?” 這種語氣是紀汀從來沒有聽過的。 ——他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講過話。 讓她覺得無端的害怕,如芒在背。 紀汀訥訥地道:“對不起哥哥,我真的是湊巧,本來爸媽要帶我一起看的,只不過我出門晚了,又進錯了場次而已。” 溫硯緘默片刻,垂下眸,慢慢地把她握著自己手臂的手指掰開。 他又笑了,這回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模樣:“嗯,上樓吧。” 指尖空落落的,紀汀鼻尖驀地生出些酸意。 她站在他背后,用力跺了跺腳:“溫硯!” “怎么了?”男人很快地回過頭,唇畔的笑意不知所蹤。 他就那么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看起來距離非常遙遠。 紀汀顰起了秀氣的眉,仿佛要哭出來似的,一字一句道:“你是在,誤會我嗎?” 聞言,溫硯的眸光略微變化,但看上去仍像是一汪平靜的湖面。 半晌,他緩緩彎起嘴角:“沒有,哥哥信任你說的每一句話。” 紀汀站在原地,感到很迷茫。 她好像看到他的面具撕碎,然后又戴回去,如此反復錯亂,也不知是在折磨著誰。 見她略顯不安的模樣,溫硯又笑了一下,對她伸出手:“過來,上去了。” 紀汀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把自己的手放進他溫暖的掌心里。 溫硯一只手拉著行李箱,一只手緊緊地牽著她。 是讓人安心的力量。 但氣氛明顯不對。 溫硯的態度恢復得和往常別無二致,可紀汀總覺得他是在粉飾隱藏著什么。 紀汀之前在家庭群里交代了要先回去,此時紀仁亮來了個電話:“到家了嗎?” “嗯。” “那就行。”那頭頓了一下,“小硯要來咱們家住一個星期,可能一會兒就到了。” 紀汀看了男人沉默冷峻的側臉一眼,抿唇道:“已經到了。” 紀仁亮:“行,那你多招呼一下,爸爸mama還有半小時就回家了。” 進門的時候,溫硯沒有任何征兆地松開了紀汀的手,俯身去拿拖鞋。 本來在平常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此時也被她無限放大,覺得惴惴不安。 紀汀蜷了下手指,緊緊跟在他的后面,一路進了二樓的客房。 溫硯回身,發現她像只小動物一樣,睜著圓圓的大眼睛,怯怯地看著他。 他不由得無奈地笑了笑:“糖糖。” 紀汀低下頭,像是不知所措般,絞著自己的手指,一言不發。 她知道,今天這件事,確實巧得令人發指。對于任何一對情侶來說,都有不快的由頭。 但是,真正讓她感到擔心的,是他的態度。 是完全內斂的,擺明了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想法。 他拒絕和她溝通,把自己再次封鎖到了無人能進的領地。 紀汀關了門,眼睛里有了一些晶瑩的弧光:“我以為,我們應當是無話不說的。” 溫硯的喉結滾了一下,一步步走近她。 他抬手,捧起小姑娘的臉,目光中隱隱有什么東西在閃爍。 紀汀突然踮起腳去親他,由于慣性作用,兩人一齊倒向柔軟的床鋪。 她一秒都不耽誤,徑自尋覓溫硯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