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起初這種方法確實奏效,后面卻漸漸沒什么用了。 ——仿佛他再怎么努力,都不會被他們在意。不像其他人, 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夠獲得家人滿心滿眼的關注。 九歲的時候,父母雙雙赴美工作,最高大上的wall street。自此之后,他們之間的聯(lián)系更少。 兩人把溫硯留在外公家。 外公本就不喜歡自己的這個女婿,對外孫的態(tài)度自然也算不上好,只是在衣食住行上沒有苛待過他。 溫硯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擁有這么多的親人,卻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他。 父母原本有提過讓他也來美國上學,但溫硯不想去——在國內他至少還有玩伴,出了國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他不指望那兩個人會顧及自己。 日子也就相安無事地過著。 雖然心里埋怨,但溫硯還是期盼著每年父母回來看他的。 十二歲的生日,爸爸說要給他親手切蛋糕。 他常常大半年才回來一次,溫硯又期盼又激動。 放學回家的時候,奶白色的蛋糕盒已經(jīng)放在桌上。 爸爸回來了嗎? 他興沖沖地往里屋跑去,猛地推開臥室的門—— 一個還未形成的笑容僵在嘴角。 父親和小姨在床上抱著,驚慌失措?yún)s一時間無法分離,卷起的雪白被角刺痛了他的眼睛。 后來這場鬧劇究竟如何收場,溫硯已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父親沉下臉,命令他:“把你看到的全部忘掉。” 可笑至極,他倒成了犯錯的那個了。 那個人是覺得,回來給他過生日就已經(jīng)是大發(fā)慈悲,他不該推開那扇門,是不是? 他惡心得起了生理反應,崩潰到想吐但是又吐不出來,晚上蜷在被窩里無聲地流了一夜的淚。 倒不是為父親的背叛傷心,而是終于清晰地認識到——爸爸是不愛他的。 還指望他能考慮你的感受嗎? 別做夢了,醒醒吧。 他很少哭,但是那天是真的有點克制不住。痛楚太深,記憶倒有些模糊了,只感覺心里有什么東西破碎了。 諷刺的是,他后來又無意撞見了母親出軌的情景。 女人尚還遮遮掩掩,他卻很快釋然。 一直都知道這對夫妻貌合神離,各玩各的也算圓滿。 他的內心甚至獲得了一種變態(tài)般的平衡感——只有一個人不忠,似乎不太公平。 只有一個人不愛他,好像也不太公平。 溫硯一向是懂得及時止損的聰明人,不會明知前方是死路還撞得頭破血流。 在這漫長的十幾年中,他逐漸學會了一件事情——冷漠是最好的保護機制,只要沒有情感訴求,就永遠不會被傷害。 但是,在他明白這個道理之前,他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無比世故的人。 一開始,也許只是想討好那兩個人,卑微地奢望他們能多施舍給自己一些目光。 到后來,這面具就融到骨血里了,撕下來會疼。 他覺得這樣挺好,便不再刻意改變自己了。 但總有道聲音在嘲諷自己——內心是空的,外表再熾熱有什么用。 越講到后面,溫硯的語氣越輕松,甚至還帶上了隱隱的笑容。 紀汀的心一抽一抽地疼,像只小貓咪一樣匍匐在他胸口:“不想笑就別笑了。” 男人滯了一下,嘴角慢慢地拉平,抿成了一條線。 小姑娘的眼睛太清澈,對著他更是毫不掩飾,溫硯垂眸道:“你是在同情我嗎?” 他皺了皺眉,露出了一個難過的表情:“我不喜歡被同情。” “不,我是在心疼你。”紀汀把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低語,“因為愛你,所以心疼你呀。” 溫硯的瞳孔震了一下,緊繃的下頜泄露出些微的隱忍。 他的心間有一座灰色的孤塔,強大到經(jīng)年累月堅不可摧,又脆弱到因一句話便頃刻坍塌。 而她,便是讓一切陷落又重塑的源頭。 溫硯握住她的肩頭,輕聲道:“遇見你之前,我就是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他將紀汀緊緊圈在自己的懷里,呢喃:“我不會愛人,是你教會我的。” “你不是怪物,你是糖糖最好最好的阿硯哥哥。”她軟軟地答道,“是我十六歲就喜歡上的那個人,我看著他,就仿佛看到世間所有的美好。” 溫硯的身體止不住地輕微顫抖。 ——原來,他的那束光在更早的時刻就已經(jīng)降臨。 這樣渾濁的世上怎么會有這樣潔白的她呢? 讓人覺得怎么愛都不夠,想要把命也給她。 他禁不住想——是什么時候愛上她的? 是運動會,啟創(chuàng)聚會,還是冰島那次?亦或是更早,說不準在高三的那些糾紛和誤會中,他就已經(jīng)深深淪陷。 原來他愛了她這樣久,久到她在他生命里留下了如此厚重的痕跡,沒有人可以擦除。 溫硯緊緊地凝視著她,紀汀以為他仍舊心里難過,伸出小手想要撫平他眉心。 她像哄孩子一樣抱了抱他:“我在呢,哥哥。” 溫硯的眼睫顫了顫,喉結滑了下,緩緩道:“親親我,好嗎?” 紀汀望著他濕漉漉的雙眸,心里酸脹又柔軟——這樣的要求誰能拒絕得了。 她湊上前去,親了親他的臉頰。末了又轉向他雙唇,動作輕柔中帶著撫慰。 其實到現(xiàn)在紀汀還有點不敢置信,她真的和阿硯哥哥在一起了,他們還自然而然地做著這些情侶之間應做的事情。 她從沒想過,原來接吻也有種魔力似的,會讓人著迷。 溫硯按住她,閉著眼睛落下一串guntang的吻,紀汀也動情地摟住他的脖子予以回應,這反應更加點燃了他。 他能夠感到自己內心的那種渴望——想盡情占有她,想讓她只屬于他一人。 溫硯不想再嚇到自己的小姑娘,但又熱意難耐,啞著嗓子在她耳邊說:“幫幫哥哥,好不好?” 半小時后。 在男人的低笑中,紀汀紅著臉窩在沙發(fā)里,一副無言到快要炸裂的模樣。 她第一次談戀愛,做什么都是新手一枚,心里實在害羞得不行。 溫硯伸手去抱小姑娘也被她躲過,她卷翹的睫毛發(fā)顫,抱著膝蜷縮著,像只埋首在沙堆里的可愛小鴕鳥。 she secretly thought about what just happened: why is he that bad? he held her hand tightly without letting it go,and he gasped in an attractive aogeniner,just beside her ear,closely. 天啦嚕,怎么這樣啊!qaq 紀汀委委屈屈:“你欺負我。” “啊。”溫硯握著她的指尖親了親,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可是哥哥一看見你,就想欺負,怎么辦?” 紀汀:“!!!” 你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要哭死了。 老天爺,能不能把她那個優(yōu)雅斯文溫柔有禮的阿硯哥哥還回來啊?!! 還沒好好看看溫硯住的公寓,紀汀吃完早餐到處轉了轉。 片刻后,她得出結論——這是一處很有格調的地方。 柔軟的羊毛地毯,昂貴的真皮座椅,瑩亮的水晶吊燈,到處都透著金錢的味道。 但就是,少了家的感覺。 “哥哥,我想給你這兒添置點東西,可以嗎?” 看著小姑娘宛如女主人一般在屋內摸來看去,溫硯彎了彎嘴角,語氣溫柔:“當然可以,想添什么?” “就是花啊草啊,小擺件之類的。” 他誠實道:“花草我擔心我會養(yǎng)不活。” 紀汀抿了抿唇。 確實,他真的太忙,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我可以幫你照料一下。”她說。 “你的意思是,你會常來?”溫硯立刻眉開眼笑,“還是說,你想要搬過來住?” 紀汀差點被嗆到——這也太快了,確定關系的第一天就發(fā)生關系,第二天就開始聊同居的事情。 火箭上天都沒這么快。 阿硯哥哥果然是雷、厲、風、行。 她唇線拉平:“算了,你要養(yǎng)不活就別養(yǎng)了,先把自己照顧好吧。” 不能什么便宜都讓你占去了,哼。 溫硯走到紀汀身后抱住她,下巴擱在她肩窩,輕輕蹭蹭她的側臉:“我照顧不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