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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明雙腿發軟地后退一步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眼睛死死地盯著聶臻,額頭上冷汗遍布, 半晌見聶臻冷著臉不說話,終于憋不住起身拱手行禮,祝明見過睿王。 大慶歷來規定國師除了當今圣上,無需同其他人見禮,國師不必如此。聶臻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祝明深吸一口氣壓住內心的恐慌,勉強笑道,睿王為何要和祝明開這樣的玩笑祝明不過是太醫, 即便名諱和國師類似,也絕不敢冒充國師身份,還望王爺莫再開此玩笑。 聶臻揉了揉小貓的脖子, 不置可否,只微微勾了勾唇,神情瞬間顯得有些邪佞,他收起笑,目光冰寒如刀,祝太醫既非國師,為何告知長樂你便是國師諸茗莫非祝太醫覬覦國師之位,欲取而代之 祝明瞬間抬起頭,一臉的難以置信,他聲音有些發抖地問,睿王這是聽長樂公主說的 長樂向來不愛議論他人是非,祝太醫連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談何戀慕聶臻淡淡道,國師未免自視甚高,你以為本王的暗閣只是擺設 祝明聞言后背冷汗涔涔,最終還是抵不住壓力跪了下去,祝明對公主赤誠之心日月可表,無愧于心,不愿對公主有所隱瞞,即便此事是公主告知了王爺,祝明也無怨無悔。只是此事皆為諸茗一人犯下的過錯,國師府中上上下下無人知曉真相,還望王爺莫要追究他人。 聶臻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眉頭皺起,目光卻越來越冷,半晌都沒有說話。 小落墨坐在他手心里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又有些同情地看向諸茗,心情復雜道:系統,你就不想說點什么嘛 本系統還能說什么系統幾乎暴跳如雷地開口道,你沒見連聶臻這么正經的人都對諸茗無語了嗎我的天!這簡直是本系統幾百年來見過最智硬的任務目標!聶臻只不過是恐嚇了幾句他就不打自招!他難道就沒想過聶臻很有可能只是試探他睿王手里還不一定有證據,這認罪速度我只服諸茗!第一次想干脆放棄他讓他自生自滅算了,這種任務對象簡直帶不動! 小落墨見系統氣得整個光團都漲成了紅色,也無奈地眨眼。 說實話它覺得系統說的還真沒錯,諸茗確實是智商捉急,聶臻恐怕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不過,比起不打自招這樣無異于自尋死路的愚蠢行為,諸茗真正的問題恐怕不是這個,聶臻應該也看出來了。 欺君之罪,國師知道會牽連無辜,尚且為一己私念一意孤行,你便是承認得坦蕩自以為光明磊落又如何聶臻冷冷道,若你為長樂駙馬,此事被他人知曉,你一人擔責身亡,長樂又該如何自處你自稱對長樂坦誠,然玉妃之事再三隱瞞,這便是國師的無愧于心長樂不需要一個如此不負責任的駙馬。 聶臻話音剛落,原本伏低身體的諸茗便全身顫抖了起來,眼睛瞪大死死盯著地面。 他想過認罪后睿王會如何責難自己,連立即身亡的準備都做好了,卻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而這番話的內容,卻比立即下令處死他更讓他覺得恐懼和難堪。 對方所言皆一針見血,堪稱字字誅心。聶臻說的每一句,都是他一直在逃避不敢面對的事實,只想著萬事周全能拖則拖,卻沒想到會被對方這樣輕易地看出來。如今被這么赤/裸/裸地揭開,瞬間涌起的鋪天蓋地的難堪、心虛、悔恨和絕望刺激得他恨不能以頭搶地。 確實,他是一開始便妄想著坐享齊人之福,既忘不了玉妃和他青梅竹馬的情意,又被長樂公主的耀眼美好深深吸引。 若要他放棄玉妃,那么他們那么多年兩小無猜的情意毀于一旦,他焉能甘心即便顏玉已嫁為人婦,他依舊卑劣地妄想將人奪回,這本身就是極為大逆不道注定要受萬人唾棄之事。 若要他放棄長樂,那仿佛失去一切整個人生都將因此黯淡無光的絕望又令他痛苦,這世間再沒有比長樂公主更為美好之人,即便是玉妃都無法與之比肩。她那樣心思通透光芒耀眼,一顰一笑皆讓他傾心不已,只愿匍匐于塵埃里將她奉若至寶,不愿她有任何不如意的地方。 然而就是這樣的優柔寡斷令他昧著良心隱瞞了玉妃的事,沒有對長樂坦誠。即便他和玉妃清清白白,也掩蓋不了他曾經卑劣的妄想。 睿王所言字字真理,他確實是最沒擔當之人。 聶臻看著匍匐在地上全身顫抖的人,漠然道:此事牽扯到長樂,本王不欲多加追究,此后當如何做,國師應當比本王清楚。若有朝一日長樂因你而受牽累,本王當率先取你項上人頭,而后誅盡九族,也好坐實了國師lsquo;無愧于心rsquo;的名頭。言盡于此,好自為之。 聶臻說完便不再看地上的人,只安撫地摸了摸小貓的脊背,對著小落墨寶藍色的眼睛,沉吟片刻后才補充道,還有一事,本王的貓生來膽小怕生,尤其是對著心術不正之人,國師還是離遠些好。 小落墨認同地喵喵叫了兩聲,尾巴尖戳了戳聶臻的手心,又回頭看了一眼諸茗一眼,澄澈的目光正好對上對方通紅的眼睛。只一秒,那雙眼便如同被針扎了般迅速移開視線,似乎不敢再和它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