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頁
他原以為是櫻九在太子府受了氣跑回來不想叫人看笑話才佩戴著面紗,并且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用飯都是在自己房里,除了被裴丞相叫去的那次,而且獨獨那一次,她用飯都是撩起面紗一角,一點一點進食,似乎越想越覺得奇怪了。 裴景儀有種不詳的預感,他叫來了流風,讓他去問問關于櫻九這一個月的近況,流風去了,但很快就回來了,面色相當凝重。 怎么 公子,大小姐她她與太子殿下和離了,而且 裴景儀直覺敏銳:青瓊的臉怎么了 流風顫聲答道:大小姐的臉毀了。 裴景儀鳳眸一睜,失聲道:什么 跟櫻九在一起這么久,他最了解櫻九,櫻九喜歡自己那張臉,每天要照好幾遍鏡子,之所以櫻九會那么驕傲,除了她相府千金尊貴的身份,最主要的原因是她那傾國傾城的絕世容貌。 居然毀容了 裴景儀噌地起身往外走,流風緊跟而上,兩人快步來到青瓊苑,櫻九在院前納涼小憩,她躺在貴妃椅上,清瑯在給她打扇,幾個婢女搬著花瓶書籍等雜物在她身邊走來走去,估計是她下令讓她們趁著天氣熱將陳年舊物拿出來晾晾。 側臥在貴妃椅上的櫻九睡顏還是很美,那深紫色的面紗覆在她的臉上,被風輕輕吹動,她好像是睡著了,乖巧又安靜。 這是裴景儀以前最喜歡的樣子,因為櫻九睡著的時候是唯一對他沒有敵意的時候。 倏地,一個婢女手上一滑,花瓶嘭地砸在地上摔出了脆響,藍白交加的瓷片碎了一地,櫻九一下被驚醒,慢慢睜開眼,那打碎花瓶的婢女匍匐在地,大呼道:大小姐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 櫻九皺了下眉,抬手做了個動作讓清瑯不要再扇風了,她問:這個花瓶值多少錢 清瑯回:回大小姐,值五百兩銀子。 櫻九便說:這個花瓶值五百兩銀子,從今天起浣衣的活兒也歸你,當作抵債,你可服氣 婢女如獲大赦:奴婢愿意。 櫻九笑了一下,對清瑯道:浣衣的鶯黃是不是老母親病了,與她說,給她放幾日假,回去把老母親照顧好了再回來吧! 清瑯應:是! 然后,櫻九讓婢女去拿掃帚簸箕來將地上的碎片打掃干凈。 裴景儀看著這一幕,心里震驚極了,他還記得以前也有婢女打碎了她的花瓶,她氣惱極了二話不說就煽了一巴掌過來,將婢女的臉打紅了,他勸誡她,反被她一塊數落,說做錯了事就應該受罰,倘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他啞口無言,還認為有兩分道理,之后她再打人,他就覺得一定是別人有錯在先,事情過去才多久,她竟然變得如此寬容 流風驚嘆道:看來大小姐受過苦后,性子變好了。 裴景儀本是要來看看她臉上的傷,哪怕對她再無男女之情,鑒于兄妹的身份,他也應該關心一下。 但此時,裴景儀又躊躇了,他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離櫻九與太子和離且毀了容貌過去已經不知道多久了,他今時今日才來慰問,他該怎么開口 她變好了,對所有人都很好很寬容,唯獨還是那么討厭她,她是在怨她吧 這么一想,他好像的確過分了。 第119章 長兄如夫 就在他躊躇的時候, 櫻九已經看到他了, 她一愣,接著臉上露出預料中的討厭之色, 就像是晴空萬里突然雷霆大作, 然后頭也不回的進屋了。 裴景儀只覺心口被捅了一刀, 流風小心翼翼的問:公子, 我們還過去嗎 裴景儀看向他, 搖了搖頭,默然道:走吧。 她那樣討厭他, 他還是乖乖識趣別礙她的眼了。 罷了, 以后有機會再慰問, 左右她也不缺他一句關心,裴景儀如是想。 日子一連過去了好幾天,相府中風平浪靜,一切都很好,但是櫻九沒有踏出過青瓊苑半步, 時至端午,府里的下人在門庭插起了艾葉。 裴丞相派人傳喚他去用飯, 裴景儀剛用蘭草湯浴過身, 對鏡整理了下衣冠, 便過去了。 下人垂立在側伺候著,廳中圓桌上早已坐了兩個人,一個是裴丞相,另一個是櫻九。 櫻九低著頭, 仿佛被提前訓過一頓一樣,十分的乖巧,但是厚厚的面紗罩著她的臉,使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裴景儀一眼掠過,心起細微波瀾,溫聲打著招呼:爹,青瓊。 櫻九不說話,裴丞相笑吟吟的朝他招手:今天端午,我讓人包了粽子,有你最愛吃的紅豆蜜棗粽,快過來。 裴景儀淺笑:還是南嶺的蜜棗嗎 正是。裴丞相應答,接著看向櫻九咳了一聲,道:青瓊,還不給你哥哥剝個粽子 裴景儀也看向櫻九,依著以前她的脾氣,別說給他剝粽子,聽到這句話就該掀桌了,但沒想到的是,櫻九真的伸手拿了一個紅線綁著的粽子,漂亮纖細的手指將粽葉撕開,放到碟子里,往裴景儀那側推了一下,話語婉轉清冷:哥哥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