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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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神色相當?shù)男攀牡┑?,但蘇晏還看到了她微微發(fā)腫的眼圈,猶豫了一下,沒忍住問了句:“只有你自己?” 陶桃知道他在問程季恒去哪了,心頭忽然泛起了一陣酸楚。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簡單的“嗯”了一聲。 蘇晏還是察覺到了什么,因為她是一個把什么都寫在臉上的姑娘,他能清楚地捕捉到她情緒中的低落。 他很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想知道她是不是被欺負了?但也能感覺出來她的抵觸,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有繼續(xù)往下追問,而是說道:“現(xiàn)在有時間么?” 陶桃奇怪地看著他:“怎么啦?” 蘇晏:“請你吃飯?!?/br> 陶桃不知道蘇晏為什么要忽然請她吃飯,她現(xiàn)在也沒有吃飯的心情,于是委婉地拒絕道:“改天吧,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回去還有好多工作要做?!?/br> 蘇晏有些失望,但也沒勉強:“行。”可他不想這么快就和她分開,又快速說了句,“我送你回家?” 陶桃沉默片刻,略有些尷尬地說道:“我騎自行車來的。” 蘇晏沒有放棄:“可以把車搬到車上?!?/br> 陶桃不禁有些詫異,感覺今天的蘇晏好像有點奇怪。 她和他認識了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一樣這么執(zhí)著過。 她忽然想起來了以前,自己還喜歡他的時候。 那時她每次遇到他,都會用盡千方百計吸引他的注意力,搜腸刮肚地和他多說幾句話,只為了能和他多待一會兒,但他總是那么忙,不是有事情要去做,就是有人要去陪,說不了幾句話,他就會離開。 那時的她總是在期盼著能在他不忙的時候與他相遇,這樣她就能和他多說幾句話了。 現(xiàn)在他終于不忙了,她卻沒了這份期待。 如果你早一點來就好了,我一定會很開心。 輕嘆了口氣,陶桃回道:“不用了,太麻煩了。” 蘇晏依舊沒有放棄,面不改色地看著她,固執(zhí)地回道:“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br> 陶桃無奈地看著蘇晏,感覺現(xiàn)在的他像極了班里面那種油鹽不進的叛逆少年,還是平時最讓人放心的優(yōu)等生忽然變成了叛逆少年,令人猝不及防。 面對這種一意孤行的學(xué)生,她向來束手無策。 最終她只好答應(yīng)了他:“好吧?!?/br> 蘇晏舒了口氣:“等我一會兒,我去開車?!?/br> 陶桃自行車就停在寫字樓旁劃分出的公用停車區(qū)里面,開了鎖后,她推著自行車來到了路邊,等著蘇晏回來。 沒過多久,她的面前緩緩?fù)O铝艘惠v白色邁巴赫。 蘇晏開門下車,準備幫她搬自行車。 陶桃看了看白色轎車的后備箱,又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車,遲疑地問道:“放得下么?” 蘇晏:“直接放車里?!彼蜷_了駕駛室后面的那張車門。 陶桃明白了,他是要把她的自行車直接放在后排車座上。她不想弄臟他的車,也不想弄壞他的車坐。下意識地握緊了車把,慌忙回道:“要不我還是自己回家吧,太麻煩了。” 蘇晏還是那個回答:“不麻煩?!?/br> 說著,他將自行車從她手中拉了過來,然后搬了起來,塞進了車里。 陶桃越發(fā)的不知所措。 她從來沒見過這么固執(zhí)的蘇晏。 把自行車擺放好之后,蘇晏關(guān)上了車門,轉(zhuǎn)身對她說道:“上車?!?/br> 陶桃只好照做,但是上車之后,她一直沒有說話,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車窗外。 蘇晏也沒有說話,薄唇緊緊地抿著,看似是在專心致志地開車。 一時間,車內(nèi)的氣氛有些僵硬,像是被什么凍上了。 直到陶桃看到了路邊的東輔銀行,這種僵硬終于被打破了。 銀行使她想到了那筆手術(shù)費,猶豫再三,她終于鼓起勇氣說道:“那筆錢我能、分期還給你么?” 她的聲音很小,因為很不好意思,臉頰又紅又燙,甚至沒臉去看他的神色,下巴都快埋到胸口了,但是她真的一次性拿不出那么多錢。 蘇晏一怔,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的問題。 那不是他出的錢,他也不想白撿一個功勞和人情,但是他現(xiàn)在弄不清楚程季恒的動機,不清楚隱瞞真相對她來說到底是好是壞。 猶豫片刻,他模棱兩可地回道:“不用還我錢?!?/br> 陶桃并不想占他這么大的便宜,然而就在她正要開口拒絕他的好意的時候,蘇晏忽然問了她一句:“你就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么?” 這問題問得太突然了,陶桃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程季恒。 一想到程季恒她就很難過,聲音也變得沉悶了:“懷疑什么?” 蘇晏直言不諱:“懷疑他在騙你,他告訴你的一切信息很可能全是假的?!?/br> 陶桃不解:“他為什么要騙我?” 蘇晏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他很可能是為了故意賴在你身邊,所以才編造出自己身無分文無家可歸的身世?!?/br> 陶桃笑了一下,即使被這個猜測逗笑的,也是在苦笑,語氣中也帶著難言的苦澀:“他明天就要走了?!?/br> 蘇晏心頭一驚,詫異不已。 程季恒竟然要走了? 就這樣走了? 陶桃:“他在我家住了一個多月,我也沒吃什么虧。奶奶活著的時候,他還會每天去醫(yī)院幫我照顧奶奶,如果他真的是在騙我,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他騙我的目的,為了體檢勞動人民的窮苦生活么?” 她的語氣喪喪的,最后一句話也帶著悶悶不樂的勁兒,但卻莫名的搞笑。 蘇晏沒忍住笑了一下。 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她是個很有意思的姑娘。 再回想之前,她在他面前總是很拘束,直到最近一段時間,她才不那么拘束了?;蛘哒f,在程季恒出現(xiàn)之后,她就沒有那么拘束了。 比起之前的那個面對他時小心翼翼的姑娘,現(xiàn)在的這個她更有吸引力。 陶桃不知道他為什么要笑,扭頭看著他:“你笑什么?我說的不對么?” “你說的很對?!碧K晏實話實說。 如果程季恒明天就會走人,那他確實找不到他欺騙她的理由。 陶桃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車內(nèi)的氣氛再次冷清了下來。 蘇晏的心卻沒有靜下來。 程季恒明天就會離開,她又變成了孤身一人。 他想,陪著她,一直陪著她。 之前許多年,他一直在遲疑、猶豫,在面對她時,他的感情中總是參雜了太多的利弊權(quán)衡。 這次,他不想再猶豫了。 他完全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實力去東輔醫(yī)學(xué)院,母親那邊他也可以安撫好,他還可以帶著她去東輔,照顧她一生一世。 鼓足勇氣后,他打破了車中的沉默:“你想去青海玩么?如果你想,我可以帶你去?!闭f話時,他的雙手不由自足地握緊了方向盤,力氣很大,根根骨節(jié)泛白。 他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 過往的幾段戀情,他也從未主動過,全是女方像他表白。 他所交往過的女孩的類型也很固定:乖巧,懂事,軟糯,像顆桃子。 陶桃渾身一僵,呆若木雞地看著蘇晏。 這是,什么意思? 蘇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我想陪你一輩子?!?/br> 陶桃如遭雷擊般驚愕,像是被石化了一樣僵在了座椅上,腦子里變成了一片空白。 她已經(jīng)震驚到無法思考了,蘇晏竟然說要陪她一輩子? 蘇晏很期待她的答復(fù),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表白太過突然,一定會令她十分不知所措,所以也沒有逼著她立即給出答復(fù)。 之后,在回家的這一路上,陶桃一直是滿心驚慌,低低地埋著腦袋,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微弱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蘇晏的表白,甚至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蘇晏。 如果在她還喜歡他的時候,他忽然對她表白,她一定會很驚喜,會開心到熱淚盈眶,會激動到尖叫,但是現(xiàn)在她只有震驚與錯愕。 震驚過后,又多出了幾分苦澀。 他竟然,喜歡她?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她呢? 如果早點告訴了她,現(xiàn)在的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吧。 蘇晏將車停到了家屬院門口,還不等他將車停穩(wěn),陶桃就已經(jīng)解開了安全帶。 下車后,陶桃迅速打開了后排車門,不等蘇晏動手幫她,她就已經(jīng)將自己的自行車搬了下來。 “謝謝你。”她一直低著頭,不敢看蘇晏的眼睛,語速極快地說道,“我要回家了?!闭f完,她推著自行車就走,然而才剛一轉(zhuǎn)過身,就看到了程季恒。 在看到她和蘇晏的那一瞬間,程季恒的神色就沉了下來,眸光漆黑無比,深邃至極,如同一方暗井,深不見底晦暗不明。 理智告訴他,現(xiàn)在最好不要過去,既然決定了要劃清界限,就不要再影響她的生活。 如果蘇晏真的愿意陪著她,也是件好事,最起碼她不用再害怕孤獨了。 但是他做不到。 理智cao控不了他的內(nèi)心。 他的內(nèi)心一片混亂,像是即將爆發(fā)的火山,巖漿翻涌,熱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