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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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敢在程季恒面前肆意妄為放聲大笑,卻從不敢在蘇晏面前這么做,她在他面前會拘謹,會緊張,會局促不安,是因為她根本不了解蘇晏,蘇晏也不了解她。 她對他的喜歡太虛無縹緲了,只是她建立在自己幻想中的喜歡罷了,如同泡沫一樣,看起來美輪美奐,令她向往了多年,實則毫無根基輕若鴻毛,輕輕一碰就破碎了。 本以為習慣很難改,沒想到改掉竟然也只是一個瞬間的事情。 瞬間崩潰,瞬間清醒,再用一個瞬間恢復了平靜。 不過,還是有點難過,不對,是特別難過。 但她說不清為什么難過,就是難過,還有點生氣,也不知道是生自己的氣還是生別人的氣,就是生氣。 喜歡了那么多年,本以為自己癡心一片,現在才發現自己就是個活在幻想里的傻子。 心里難受的像是被針扎了,又酸又疼。她的視線也模糊了,哭得泣不成聲。 就在這時,她的肩頭忽然被一只手臂環住了。 猝不及防間,她被程季恒抱在了懷中。 雖然他只用了一只手,但是卻抱得很緊。 “別哭了,我會一直陪著你。” 程季恒的語氣很輕,很柔,卻不失堅定。 其實他根本沒打算抱她,但是他看到了追來的蘇晏,將她抱在懷中,是他的應對之策。 但是將這顆傻桃子抱進懷中的那一刻,他的心忽然亂了。 她的身形單薄,卻又很柔軟,因為哭泣,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他的心也在跟著發顫。 那一刻,他甚至想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中。 這顆桃子,他要了,誰都別想搶走。 陶桃并沒有推開程季恒,也推不開,她現在只想找個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程季恒給她提供了這樣一個地方——他的懷抱。 他不會嫌棄她,也容許她肆意妄為。 蘇晏定在了門內,隔著一道透明玻璃墻,看著門外相擁在一起的兩人,再也沒勇氣朝外走一步。 窗外陽光正好,像極了四年前的那一幕。 女孩抱著一本書,膽怯又害羞地看著他,詢問他能不能給她寫個生日祝福。 后來女孩也是向今天一樣慌慌張張地跑走了。 新華書店的門口也是透明玻璃墻壁,他看到女孩跑出去之后,抬起手臂擦了擦眼淚。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追出去,把她抱進懷里。 但是他沒有。 在面對女孩的時候,他總是有很多顧慮,或者說,他有恃無恐。 他總以為她會一直跟隨著他的腳步,以為她跑走之后還會再跑回來,所以他才會把她晾在一邊,先處理他自認為更重要的事情。 卻從沒想過,她還會跑進別人的懷中。 第17章 兩周時間匆匆而過, 轉眼又到了一個新的月份。 八月酷暑,陶桃終于迎來了十天的高溫假,程季恒左手上的石膏也終于可以拆了。 周一上午七點多, 陶桃就領著程季恒來到了縣人民醫院的骨科門診部。他們倆先掛了號,然后坐在了大廳的椅子上等待著醫生上班。 八點整, 醫生開始叫號。 程季恒是三號, 很快就喊到了他。 陶桃聽到廣播提示音后輕聲催促道:“5號診室, 你趕快去吧。” 程季恒坐著沒動:“你不陪我去?” 陶桃:“我在這兒等你。” 廣播又喊了第二遍程季恒的名字,但他還是沒動:“不行, 你必須陪我去。” 陶桃無奈:“你怎么跟小孩一樣啊?看個醫生還要我陪著你去?” 程季恒:“我自己去害怕。” 陶桃:“……”我怎么感覺你是在耍無賴? 程季恒煞有介事:“你知道怎么拆石膏么?用鐵錘子敲,醫生要是技術不好,直接就把剛長好的骨頭重新敲斷了。” 畫面感太強了,陶桃不由心頭一驚:“真的么?” 程季恒:“不然呢?” 陶桃實話實說:“我還以為是用鋸子鋸。” “鋸不好就會鋸到胳膊,所以我很害怕, ”程季恒理直氣壯, “你必須陪著我。” 陶桃也不清楚他到底是真害怕還是假害怕, 但她清楚一點:今天她要是不陪著他,他就不會去。 廣播又喊了第三遍程季恒的名字。 陶桃嘆了口氣, 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吧,我陪你去。” 程季恒這才起身。 陶桃之前并不知道骨折石膏該怎么拆除,所以真的信了程季恒的話,還以為是拿鐵錘子敲,結果醫生看完程季恒的手部情況后,并沒有拿錘子,而是接了一盆溫水, 讓程季恒把手臂泡進去。 泡了幾分鐘后,石膏變軟, 醫生拿出來了一把醫用小鋸子,開始鋸石膏,但卻沒鋸斷,而是留下了薄薄的一層。 最后醫生拿起了小剪刀,把最后剩下的這一層剪短了,然后用手把石膏拿了下來。 整個過程石膏拆卸的過程相當溫柔,絲毫沒有發生程季恒所描述的那種暴力拆卸情況。 醫生拆完石膏后,陶桃狐疑地看了程季恒一眼,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他臉上掛著的那抹得意的笑容。 那一刻她終于明白了,她被耍了。 但是當著醫生的面她又不能跟他算賬,只好先忍著,等著秋后算賬。 拆完石膏并不等同于傷勢愈合,醫生讓程季恒再去拍個片子確定一下情況。 拍片子之前需要先開繳費單。 在醫生開單子的時候,陶桃板起了臉,沒好氣地盯著程季恒。 程季恒一臉無辜:“我又怎么你了?” 單是看他這裝可憐的幅模樣陶桃就來氣,忍無可忍:“你就是個可惡的騙子。” 她本以為這人還會再負隅頑抗一會兒,結果程季恒竟然直接承認了:“好吧,我跟你道歉,我騙了你。” 這下搞得陶桃都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然而程季恒的下一句話是:“早上出門的時候你問我手疼不疼,我說不疼,其實我騙你了,疼,特別疼,特別特別疼。” 陶桃:“……” 我就知道你沒這么容易屈服。 然而還不等她開口呢,那位中年男醫生到先開了口,一邊寫單子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你這都一個多月了,可能會疼,但不至于特別疼,更不至于特別特別疼,不要信口雌黃。” 程季恒:“……” 醫生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謊言,陶桃看著程季恒一臉吃癟的表情,瞬間被戳中了笑點:“哈哈哈哈哈。” 醫生開好了單子,給了陶桃:“先去繳費,然后帶著你老公去拍片子,拍完片子之后再拿著片子回來找我。” 陶桃:“……” 帶著我誰? 我老公? 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通過他們倆的相處模式和對話內容,這位醫生醫生斷定他們倆一定是兩口子,不然也不可能早上一起出門,而且現在年輕小夫妻,就喜歡吵吵鬧鬧,打是親罵是愛。 陶桃剛要解釋,誰知道程季恒卻搶在了她之前開口:“好的知道了,謝謝醫生。” 醫生早在開單子的時候就用電腦喊了下一位患者的號,程季恒的話音剛落,診室的門就被推開了,一輛輪椅被推了進來,上面坐著一位雙手雙腿都被打著石膏的病號,脖子上還戴著頸椎固定器,情況看起來相當嚴重。 陶桃本來還想再澄清一下“老公”的事,但看這位新來的病號如此嚴重,她也不好意思浪費醫生的時間,趕緊拉著程季恒走了。 倆人離開診室之后,陶桃甩開了程季恒的手腕,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程季恒快步追了上去,與她并肩而行,扭頭看著她:“又生氣了?” 陶桃就沒搭理他,甚至都沒給他一個眼神。 程季恒:“真生氣了?” 陶桃:“非常生氣!” 氣得臉都紅了,神色中盡顯憤懣。 程季恒忍笑:“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陶桃瞟了他一眼:“毫無誠意。” 程季恒很配合:“那你說,怎么做才算是有誠意?” 陶桃斜眼瞧著他:“刷碗。” “什么?”程季恒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你讓我干什么?” 陶桃:“刷碗,以后每天都刷碗。” 程季恒:“……” 從小到大,沒人敢跟他提出過這種要求。 他也沒干過給別人刷碗的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問:“我要是不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