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天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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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時瑞抬起頭,對上陳一茫的目光。 “我……我的數學,就算了吧,”陳一茫連忙垂眼,老實道,“有那個精力,不如拿去補文綜。” “你這小孩。”時瑞又笑了笑。 陳一茫喜歡聽他這樣說。只有在時瑞面前,他覺得自己完全是個小孩——就像時瑞以為的那樣:家境優渥,飽受溺愛,因此也有著富二代小孩的毛病,貪玩,揮霍,不思進取。 “上次你說想學美術,”時瑞又問,“和家里商量得怎么樣了?” “爸媽都同意。”陳一茫說。 “唔,但是轉藝術生需要家長簽字的,他們最好能來和我面談一下。” “他們……”陳一茫只好繼續為自己圓謊,“明天就去洛杉磯出差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這么忙嗎?”時瑞想了想,“那你今天回去叫家長簽一下意向書吧,明天帶來。” “好,”陳一茫捏緊了手里的課本,“謝謝老師。” 走出辦公室,陳一茫才發現自己的牙齒細細地哆嗦著,大概因為緊張。他真怕時瑞接著來一句“那讓家長和我通個電話也行”——他上哪找人假扮家長? 學美術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他的文化課實在太差,想上大學,似乎只能走特長。思來想去,美術是最合適的。 竟然有這么一天,他會認真考慮起“上大學”? 都是因為時瑞。因為時瑞說,多少還是要讀大學的;時瑞說,你的腦子又不笨;時瑞說,這次排名進步的話有獎勵;時瑞說,陳磊你再不做數學作業就去門口站著。 時瑞一定想不到吧?就算他訓斥他,他也很開心。那種感覺像是左側的胸膛里塞進了一只氣球,很滿又很輕盈。 “然后呢?”那個從同志交友群里主動私聊他的網友追問,“你們在一起了嗎?” “怎么可能,那會兒我們只是師生關系,而且,我不知道他是彎的。” “他是彎的???” “對,”陳一茫打字手指懸在鍵盤上,停頓片刻,像是鼓起很大勇氣才承認的,“后來我才知道,他也是彎的。” 可是后來,他寧愿沒有這個“后來”。 從高一下學期到高二下學期,時瑞給他們上了一年多的語文課。陳一茫聽說班里有女生給他寫情書,不知是真是假,當然也不敢問。直到期末考試結束的那天,在班里做大掃除的時候,他偶然拾到一張明信片——帶著股幽幽的油墨味,像是從某本書里掉出來的。明信片上只寫了兩個字:時瑞。字跡很娟秀。 陳一茫實在憋不出了,跑去拐彎抹角地問:“老師,你讀大學的時候很多女孩兒追你吧?” “怎么,”時瑞笑著看他,“有女生追你,跟我取經呢?” “不是……不是,”陳一茫立即窘迫起來,“我就隨便問問。”不過他也的確收到過隔壁班女生的表白。 “想問什么就直接問。”時瑞翻開一沓語文試卷,漫不經心地說。 那是夏天的午后,重慶的夏天過于悶熱以至于把人的思維都變慢了,蟬鳴一陣高過一陣,更是吵得人頭腦發昏。也許因為夏天的緣故吧,他竟然真的問出了口:“如果有學生給你表白呢?” “師生戀違反學校規定,違背師德。”時瑞不加思索地說。 “但是學生畢業之后就不是你的學生了。” 話一說出口,外面蟬鳴停了。 ——也許沒停,只是他自知失言,嚇得大腦空白,什么都聽不見了。 時瑞緩緩揚起臉,目光筆直地看向陳一茫。 他說:“你想得太多了。” 從他揚起臉到說完話,這個過程大概只用去不到五秒鐘。 可是這五秒鐘極其極其極其緩慢,像一場沒有盡頭的審判,陳一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撐下去的。 “那我先回家了。”最終,他落荒而逃。 “你覺得他知道你的心思了?”網友問。 “有可能。” “啊,那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