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天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109
書迷正在閱讀:蜜桃、惡毒女配心好累[快穿]、重生八零福氣包、快穿之專職男二[gl]、不是人咋了![快穿]、快穿99次我成了全能女神、俠客行GL 完結+番外、美人[快穿]、病嬌拯救計劃[快穿]、撩遍全門派的小師妹
朱菁菁沉默幾秒,問道:“是他?” 紹吳:“你是說——” “他,”朱菁菁反問,“除了他,還能是誰呢?” 紹吳猛地抬起頭,放在膝蓋上的手攥緊成拳。 “我聽說他公公走了,是因為這事嗎?” “……是。” “其實沒必要做到這個程度,紹吳。” “……” 紹吳的心跳越發急促,此時此刻朱菁菁的目光像是某種實體,滾滾而來地,傾覆他。難道,難道她也—— “你怎么這么傻啊,”朱菁菁說,“他不會喜歡你的。” 原來她也知道了。 紹吳感到一陣刺骨的難堪,如果說那天傍晚楊書逸拒絕他時他只覺得心痛,現在,現在則是痛感猶在,又多一層難堪。原來她也知道了,從什么時候開始呢?大二,大一,甚至更早——高中的時候? 朱菁菁和楊書逸都知道了,而他們看著他,一次次找一些可笑的理由,試圖接近楊書逸。 “這,這我知道,他有女朋友了,”紹吳低下頭,聲音有些發顫,“菁菁,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說不上來是什么時候,就是,念大學之后吧,慢慢地感覺到了。” “……” 哦,上大學之后。 紹吳突然感到幾分慘淡的慶幸,至少,至少不是讀高中的時候,否則朱菁菁能看出來,班上別的同學大概也能看出來。在他們念了大學之后,同時認識他和楊書逸的,也就只有朱菁菁了。 “早就想勸你放棄的,但你那樣,我開不了口,真的,紹吳,”朱菁菁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瞞著你的。” “哎,別這樣,這有什么可道歉的,”紹吳連忙搖頭,又小心地問,“那你,你會不會覺得我……我們這種人……” “不會不會,完全不會!” “噢……謝謝。” 紹吳想,如果楊書逸也能像朱菁菁這樣就好了。不,這么說也不對,或許楊書逸也并不真的歧視同性戀,他可以不歧視同性戀,但他不會變成同性戀,如此而已。 “你說你不讀研了,”朱菁菁攥緊桌上的鋼制小勺,燴飯卻一口未動,“那你爸媽同意嗎?” “不知道,我還沒和他們說……”紹吳想,一定是不會同意的。 “其實保不了研也能考嘛,你腦子好用,不像我,你肯定考得起。” “我考不了,”紹吳苦笑,“我滿腦子都是他……他拒絕我了。” 紹吳知道,這話說出來是很沒出息的,明明被那么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卻還滿腦子都是他?至少也是個快要大學畢業的成年人了,怎么就為了這點不見光的喜歡,正事都顧不上呢? 陳一茫也曾對紹吳說,你知道嗎,那個人可能根本就沒有那么好,他不值得你改志愿,不值得你一趟趟往西南大學跑,不值得你天天掛念著,有首歌聽過沒?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紹吳你就是得不到,越得不到越覺得他好,其實都是你自己想象出來的。 可楊書逸真的“沒有那么好”?紹吳覺得不是,或者說,他并不是因為楊書逸有多好才喜歡他的。楊書逸這個人,聰明是聰明,但也沒到智商超群的地步——不然高三他苦學一年,就該考個清華北大了;至于相貌,他長得周正英氣,但也沒帥到明星藝人的程度,說實話只是人群中略顯英俊的那一個;而性格呢,楊書逸這人既不算很溫柔也不算很熱情,甚至是有幾分冷淡的。 可如果說他有哪一點值得喜歡,像答文綜卷大題一樣一二三四五點列下來,卻又能寫下太多。也許有那天下晚自習后他從書包里掏出一包可比克,也許有婆婆住院時他為婆婆按摩腿腳,也許有楊龍大鬧學校的那晚他用校服為紹吳擦去臉上的淚,也許有已經倒塌的墻上的涂鴉,也許有汶川地震的37天后他雙手纏著紗布歸來,也許還有很多很多細碎如恒河沙礫的瞬間,他發呆時,他睡覺時,他皺眉時,他微笑著揮了揮手——這些沙礫被時間一遍遍沖刷之后仍然反射著燦燦光芒。 大二時紹吳修過一門通選課,人文精神簡史,又或者是人文思想簡史,紹吳已經記不清名字了。他只記得老師講過這么一個詞:祛魅。向來面目嚴肅的女老師敲敲黑板,說,祛魅,同學們,這個概念最初由馬克思·韋伯借用席勒的理論來描述官僚化、現代化的世俗西方社會……簡單來說,祛魅是指,剝去附著在事物表面上那層虛偽的東西。什么意思?打個比方,你們看見我站在這里侃侃而談,我讀的書比你們多,了解的知識比你們多,但這些并不足以成為你們崇拜我的理由,同學們,保持清醒,避免狂熱,我們終此一生都要在祛魅中度過。 又有一句話說,人生就是“不過如此”。 紹吳想,不,不對。楊書逸不是“魅”,更非“不過如此”,他從來都不完美,所以根本不存在“祛魅”,不存在“失望”——可也正是這種種不完美將他構成一個具體的存在,他不是空中樓閣,不是海市蜃樓,他是那樣具體地出現在紹吳的生命里,像一場,一場永不結束的暴雨,這是毫無緣由的天降異象,是某種命定的義無反顧。 紹吳知道自己被拒絕了,但他無法停止愛他。 “其實,我想到一個辦法,也許能幫你把爸媽那邊騙過去,”朱菁菁嘆了口氣,“但你得留在永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