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這叫無視。”溪谷糾正。

    “你無視我？你忘了，你當年差點被我煉成器靈了嗎？”隨著陳雪融的話音，破魔琴猛的閃過一陣強光。

    溪谷并沒有因為陳雪融的話而動怒，仿佛真的徹底無視了她一般。

    破魔琴，他雖然可以毀掉，但如今他和陳雪融早已經解除了祭品契約，這破魔琴也不是經過他手煉制的，若是強行毀去，他自己損傷也不小。不然，他不會拖了這么多年，讓這把破魔琴留在陳雪融身邊了。

    “別去動不該動的心思，我便會繼續無視你。”警告完，溪谷不想再和對方糾纏，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洞府內，破魔琴上的光芒一陣強過一陣，被主人的心神影響著發出一陣陣的蜂鳴。

    “溪谷，我當初就該殺了你！”陳雪融的聲音透著徹骨的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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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太虛宗離開，尋陌陌并沒有直接飛回藥樓，她只是飛離了太虛宗的勢力范圍，便尋了一個山頭落了下去。

    “停在這里做什么？”涂青疑惑道。

    “溪谷前輩……不會有事吧。”尋陌陌回頭看了一眼太虛宗的方向。

    “不會，他們不會打起來的。”涂青道。

    “為什么？”尋陌陌疑惑。

    “溪谷若是想殺陳雪融不會等到今天，而陳雪融殺溪谷卻是不劃算。”涂青道，“陳雪融的法器是用溪谷的闇石煉制的，她的法器固然可以傷溪谷，但溪谷拼勁全力也能毀了法器。溪谷修的是無情道，此生都無法飛升，但陳雪融不一樣，若是法器被毀，她的仙途便斷了。”

    “哦。”尋陌陌輕輕的哦了一聲，遲疑了片刻，她又道，“剛才在太虛宗，陳雪融說的那些話……”

    尋陌陌頓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往下說。

    “你想說什么？”涂青問。

    “我……”尋陌陌一臉的苦惱和急切，“陳雪融一直在挑撥離間，我……我不會因為我是你最后一個祭品就有恃無恐，也不會因為你不會殺我，我就……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讓你相信，我不會如她說的那樣背叛你。”

    “你什么都不用做，因為你做什么都證明不了。”涂青道。

    尋陌陌低垂著頭，可不是嗎，自己無論做什么都無法證明。陳雪融故意暴露那么多闇魔的弱點給自己，為的只是讓他們之間起嫌隙而已。而且，涂青本來就沒有安全感，如今又暴露了弱點在自己手中，怕是更多疑了。

    “不過沒關系。”涂青忽然又道，“當初決定讓你繼續做我的祭品，我就做好了會被你背叛的準備了。”

    尋陌陌驀的抬起頭，不可置信的望向涂青。

    第93章

    藥樓。

    玄冥真人知道尋陌陌回來了, 便把人叫來問了一遍。尋陌陌只推說陳雪融忽然有事, 就讓她先回來了。

    玄冥真人聽后倒也沒有懷疑, 畢竟作為流光宗的宗主，陳雪融事務繁忙再正常不過。再加上陳雪融對尋陌陌印象似乎不錯，這次沒能指導一二, 他日自然會照顧幾分。如此看來, 橫豎都不是什么壞事。

    尋陌陌并未出言打破自家師祖的美好幻想, 說到底，她并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 讓藥樓和流光宗起沖突。就目前來看, 陳雪融沒有直接當著自家師祖的面朝她要傳承，想來也不想在外面落下一個以勢壓人的名聲。只要她不挑破，目前還能相安無事，若是她說出來了，身為藥樓樓主, 師祖會非常難做。

    “夫君, 你之前說流光宗之所以地位特殊，是因為整個天靈界的大乘期修士都站在流光宗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從玄冥真人處回來后，尋陌陌便跑去問涂青。

    “我和你提過的，乾坤兩儀陣, 還有魔修。”涂青說道。

    “我記得。”上次聊到一半的時候被玄冥真人打斷, 尋陌陌對這件事情一直很好奇, “你說過, 魔修被乾坤兩儀陣擋在了天靈界另一面。”

    “確切的說，天靈界是被乾坤兩儀陣一分為二了。”涂青解釋道，“就像是太極圖的兩端，我們這一頭是靈修，那一頭是魔修。”

    “那這和流光宗有什么關系？”尋陌陌疑惑的問道。

    “你可知，天靈界雖然靈氣精純濃郁，但數萬年來，卻難得有一人能得道飛升。”涂青道。

    尋陌陌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飛升固然困難，但數萬年難得出一人，這概率也太低了。

    還在玄靈界的時候，修煉至元嬰期巔峰后飛升天靈界，于她而言就是奢望。她也聽周遭的弟子提過，飛升到天靈界及困難，但是每隔十年，百年，卻總有弟子飛升上去。畢竟，就算概率極低，修士的基數大，總有那么一部分可以飛升成功。可這天靈界無論是修煉環境還是資源都要比玄靈界好上太多，為何飛升反而困難？

    “還有，你可知為何天靈界每千年必開一次位面之門？”涂青繼續問。

    “不是為了從下界遴選優秀的弟子嗎？”尋陌陌道。

    “這是其一，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天靈界的弟子要去玄靈界歷練。因為，只有經歷過位面之門，去往玄靈界歷練后重新飛升上來的修士，才能順利進階大乘期。”涂青道。

    “什么意思？”尋陌陌怔了怔，“難道沒有去過玄靈界的修士，不能進階大乘期？”

    “不是說不能，而是絕大多數都不能。”涂青道。

    為什么？如果只有去過玄靈界的修士才能進階大乘期，那么玄靈界就一定有什么天靈界沒有的東西。

    元嬰期進階分神期的飛升？多一次雷劫鍛體，可以驅除暗傷？不對，又不是所有的修士修煉到分神期都會留下暗傷。如果不是這個，那還能是什么？

    尋陌陌沉吟了片刻，忽的有什么東西從心頭閃過，讓她瞬間明悟過來。

    “是因為魔修，不對，是魔氣？”尋陌陌求證的望向涂青。

    之前涂青就一再的在強調，魔修被乾坤兩儀陣攔在了天靈界另一端，天靈界的靈氣沒有雜質，比玄靈界的要純凈。那么玄靈界和天靈界的區別，便是玄靈界存在魔修了。

    “沒錯。”涂青握住尋陌陌的手，贊許的捏了捏，才繼續解釋道：“數十萬年前，魔族出了一位驚才絕艷的魔族尊者，他帶著一眾魔修，險些滅了當時的正派宗門。”

    自小尋陌陌受到的教育便是邪不壓正，猛的聽到一個差點被魔修滅道的故事，頓時眉頭直跳很不適應。

    “具體的經過和起因，因為時間隔的太久，已經無從考究，我只知道，最后一場靈魔之戰后，正道修士死傷無數，許多宗門都被滅了門，那魔族尊者幾乎滅世。”涂青敘述道，“為了阻止這場浩劫，當時有一位即將飛升的靈陣師，道號太衍。太衍真人出手，阻止了這場浩劫。”

    “靈陣師？難道是乾坤兩儀陣？”尋陌陌猜測道。

    “沒錯，他散盡一身修為，以自己即將飛升的實力在靈魔大戰的戰場之上，布下了乾坤兩儀陣。這個陣法，分割的不只是魔修和靈修，還有魔氣和靈氣。從此后，乾坤兩儀陣兩端，一端是存粹的靈氣，一端是存粹的魔氣。”涂青道。

    “這都行？”尋陌陌也是學過陣法的人，所謂陣法，其實就是能量的一種表現形式，終其本源便是靈氣和魔氣。一個乾坤兩儀陣，竟然能徹底把這兩種力量分開，這是何其強大的靈陣。

    默默的自己消化了一會兒，尋陌陌繼續問道：“所以，存粹的靈氣，反而會限制修士的成長？”

    “初期不會。”涂青繼續道，“最開始的時候，人們發現有了乾坤兩儀陣之后，沒有了魔氣的侵染，靈氣中雜質越來越少，吸收的也越來越快，修士修煉的速度自然也快了。但是到出竅期之后，修煉的速度就會驟然慢下來，仿佛身體有著什么瓶頸，怎么都無法突破。”

    “靈魔大戰之后，正道修士死傷無數，僥幸存活下來的大能修士，也都受傷極重，之后不是閉關養傷，便是陸續隕落了，只有極個別的能夠飛升。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發現異常，直到很久之后，人們才忽然發現，所有大乘期以上的修士，有七成全是玄靈界飛升上來的。”

    “之后，又經過幾番討論研究，終于可以確定，沒有了魔氣，靈修也無法飛升證道。”

    尋陌陌又默默的消化了許久，才道：“那流光宗之所以地位特殊，可是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流光宗以陣法著稱，陳雪融又想奪我的傳承，難道他們能撼動乾坤兩儀陣？”

    尋陌陌覺得自己這個猜測非常的合理。

    “沒錯。”涂青望著尋陌陌，輕聲道，“流光宗是太衍真人座下弟子創建的宗門，憑借著對乾坤兩儀陣的了解，他們可以短暫的影響乾坤兩儀陣，開一個口，把人送過去。”

    “送過去，魔界？”尋陌陌下意識的問道。

    “沒錯，所以現在天靈界的大乘期修士，幾乎所有人都通過流光宗去魔界修行過。”涂青道。

    尋陌陌懂了，只有流光宗可以把人送過去，所以要想提升修為，就必須和流光宗交好。而他們也會盡全力保護流光宗，因為流光宗沒有了，他們的仙途也便沒有了。

    “這么一來，流光宗在天靈界豈不是說一不二，無人敢反駁了？”想到這種可能，尋陌陌就忍不住憂心，自己才剛剛得罪了陳雪融，往后她和涂青豈不是要遭到全天靈界修士的追殺？

    “那也不至于。”涂青勸慰道，“若真如此□□霸道，流光宗也留存不到現在，畢竟只是一個陣法而已，只要把可以進入魔界的陣法學下來，流光宗存在意義也便不大了。靈陣師雖然強大，但修習陣法的條件太過苛刻，在修真界，靈陣師的比例是萬分之一，這是一個注定不可能大量招收弟子壯大自己的宗門。弟子數量稀少，又無法壯大，流光宗要真的把其他宗門惹急了，兩三個宗門一聯合，要滅了流光宗并不是難事。”

    “那為何這個陣法還掌握在流光宗的手中？”尋陌陌好奇道，“難道就沒有人想搶？”

    “因為流光宗每一任的宗主都很聰明。”涂青道，“他們知道，若是憑借這一點想要號令整個修真界是不現實的，所以他們把這個陣法無償提供給了所有天靈界的修士。”

    “無償？！”尋陌陌有些不敢相信。

    “沒錯，免費，公開，每一個遇到瓶頸的修士都可以通過傳送陣法，進入魔界。但是……”涂青話鋒一轉，“乾坤兩儀陣太過強大了，每一次陣法開啟能傳送過去的人都是有限的。名額有限，就需要爭取，所以流光宗的地位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流光宗把陣法無償免費的提供給修真界的修士，那么修真界自然就沒有搶奪的必要，同時還因為受到了流光宗的幫助對他們客氣有嘉，時日一長，資源，地位，名聲便都有了。

    至于名額，就像是位面之門一般，說的是玄靈界符合條件的弟子都能夠參加，但總有幾個像她這樣走后門的。而這些走后門的，無疑便要和流光宗打好關系。

    “那……流光宗都有如此地位了，陳雪融的修為又已經是大乘期巔峰，她為何還要堅持奪我的傳承？”傳承雖然是難得的機緣，但那是對于年輕修士而言的，像陳雪融這種已經有了自己的道，修為達到大乘期的修士，就算得了傳承，也不能增進修為。

    所以尋陌陌不懂，陳雪融非要奪自己的傳承，是為了哪般？

    “這點確實奇怪……”涂青蹙眉道，“就算無定真人的傳承不凡，于她如今的地位應該不會如此覬覦才對。”

    “難道真的只是想要收回傳承？”尋陌陌不解，“但當初無定真人為何不把傳承留在流光宗呢？”

    涂青挑了一下眉，訝異道：“無定真人是流光宗的？”

    他過去的時候晚了一步，并未聽到陳雪融和尋陌陌之前的對話。

    “嗯，陳雪融說無定真人是流光宗的前輩。”尋陌陌道，“她找我，是為了收回傳承。其實我一開始沒打算硬碰硬，若不是她堅持要侵入我的識海，我原本就打算把傳承謄抄一份給她的。”

    “陳雪融的話，你們聽聽就算了。”忽然一道聲音自遠處傳來，人未到，聲先到。

    兩人抬頭望去，便見一道遁光自天邊飛來，停在斷崖上空，溪谷立在上面，笑盈盈的望著他們：“這女人嘴里說出來的話，唯一的標準，便是對她自己有利。真真假假，從不在她的考慮范圍。”

    “溪谷前輩。”尋陌陌驚喜的站了起來，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溪谷抬腳往前走了一步，從容落在地面，腳底的那抹遁光也隨即消失不見，“抱歉，因為我的緣故，給你們惹麻煩了。”

    “怎么能是因為溪谷前輩，都是我自己的原因。”尋陌陌連連搖頭。

    “若不是他沒用，讓人抓去煉制了破魔琴，陳雪融能這么囂張？”自從上次在赤羽秘境，尋陌陌差點被徐飛瑤傷了識海之后，涂青就留了一縷元神之力守護尋陌陌的識海。今天要不是因為破魔琴，尋陌陌的識海怎么可能會那么輕易便被陳雪融破開，他差點都沒能趕上。

    溪谷苦笑：“我這不是已經趕來補救了嗎？我已經警告過她了，之后大約不會再來尋你們麻煩。”

    “你這么自信？”涂青反問，語氣里滿是懷疑。

    “夫君。”尋陌陌輕輕的扯了一下涂青的衣袖，示意他注意言辭，“溪谷前輩當年也是被陳雪融坑了，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今天還特地趕來救我們，之前好幾次，都幫過我們的。”

    尋陌陌知道涂青是標準的口嫌體正直，嘴里說著難聽的話，但心里未必是這么想的。但是這種話，說多了總是不好的，更何況這件事情，明顯是在溪谷的傷口上撒鹽，于是便忍不住打圓場。

    涂青輕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他今天是氣急了，他要是晚去一會兒，尋陌陌的識海便被陳雪融毀了，要真是如此，溪谷他也不會原諒。

    “哎呀，沒事沒事。”溪谷呵呵笑著，一臉的不在意，“我是小青的接引者，他什么樣我心里清楚，雖然最開始的時候我好幾次都想把他打回原形。”

    涂青冷冷的瞥他一眼，仿佛在說，有本事你來呀。

    “不過這事確實怪我。”溪谷淡笑道，“依照我們闇魔的習慣，都極在乎自己的祭品，小青生氣是應該的。若陳雪融還是我的祭品，我今日搞不好還會幫她。”

    尋陌陌聽了，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剛剛對于溪谷的一點愧疚也隨之煙消云散。

    我去，這么無腦維護的嗎？

    “咳，對了你們剛才聊什么來著？”溪谷見對面兩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對了，連忙轉移話題道，“陳雪融要收回傳承是吧？她那是騙你的，你的傳承根本就不屬于流光宗。”

    第94章

    不屬于流光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