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然后就找到了啊。”尋陌陌笑。

    “……”涂青有些跟不上自家祭品的腦回路，這女人，修煉修傻了不成？

    “夫君，舒服嗎？”似乎怕自家夫君聽不懂似的，尋陌陌跟著又補(bǔ)充了一句，“昨天晚上，我讓你舒服了嗎？”

    “……”如果說聽了前半句，涂青還只是有點愕然，那么到后半句，他整個球都不好了。

    這女人又在勾引他。

    但舒服嗎？當(dāng)然是……

    “舒服。”不就是幾句勾引他的話，只要不是背叛，其他的，作為主人都可以包容。怎么說也是被背叛了十一次的闇魔了，涂青也學(xué)會了包容和妥協(xié)。

    尋陌陌眨眨眼，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怎么這話聽著有點臉熱。

    “你呢，感覺如何？”涂青見尋陌陌臉色不對，猛的想起一事來，“昨天雙修了一晚上，你是不是很難受？”

    靈力反哺，不只是他從祭品的體內(nèi)吸收靈力，同時他自己身體內(nèi)的魔氣也會溢出，兩者交換后，在彼此的力量中融合。就像是一池溫水和一池冰水的交換，當(dāng)溫水流入冰水的時候，冰水會漸漸的暖和起來，相反，當(dāng)冰水匯入溫水中時，溫水會一點一點的變的寒冷。

    所以在進(jìn)行靈力反哺的時候，身為主人的涂青就是那池冰水，他會覺得身體一點點變的輕松溫暖，而身為祭品的尋陌陌，則恰恰相反，需要承受魔氣入體的冰寒沖擊。

    當(dāng)然，只要身為主人的涂青不過度吸收祭品的靈力，這種冰寒不會持續(xù)很久，只需要反哺結(jié)束后，遠(yuǎn)轉(zhuǎn)一段時間的功法便能化解。但是這個反哺的過程，魔氣的沖擊是持續(xù)的，十分難受，而他們昨天可是整整反哺了一個晚上。

    “我……我還好。”不但沒有難受，還挺舒服的，但是這話，她有些說不出口了。

    尋陌陌雪白的臉頰騰的染上一層紅霞，人啊，就是這樣，你沒意識到的時候，說什么都覺得正常。但是一旦意識到了，便無法直視，更何況她這三百年來遍覽無數(shù)坊間話本，剛才那段對話，妥妥的睡后之語，羞恥至極。

    涂青見尋陌陌臉色連變，說話還結(jié)巴了，頓時便覺得定是自己昨晚反哺的過了。

    “我以后會注意，不會過度消耗你的靈力。”涂青解釋道，“我們一族雖然需要祭品反哺，但并不會傷害祭品，我體內(nèi)的魔氣和一般的魔氣也有不同，只要祭品契約在，我若不想傷你，流入你體內(nèi)的魔氣便也不會傷你。只是魔氣入體時，兩股力量相撞，總會有些不適，這是無法避免的。但如果你受不住了，可以告訴我，我會停下來。”

    涂青原本沒想著這么快讓尋陌陌反哺他，所以這些話他之前也都沒說。昨晚，他原本只是想待在尋陌陌的身旁，稍微吸收一點她溢出體外的靈力的，卻沒想，他竟然被尋陌陌帶著一起入了定，不知不自覺的竟然吸收了一個晚上。

    “昨晚，魔氣沒有進(jìn)入我的體內(nèi)。”尋陌陌道。

    涂青一怔，一臉的不相信。

    “真的。”尋陌陌解釋道，“我醒來時，你身上的魔氣被我外溢的靈力擋住了。”

    涂青不禁沉思起來，經(jīng)脈的損毀導(dǎo)致尋陌陌無法積攢靈力，所以她修煉的靈力會自動溢出體外，而溢出體外的靈力需要一定時間才會重新轉(zhuǎn)化成靈氣。而在這個轉(zhuǎn)化完成之前，尋陌陌體表環(huán)繞的靈力團(tuán)和她體內(nèi)的靈力是一樣的，所以這團(tuán)靈力一樣可以對他進(jìn)行反哺。

    而昨晚，他也沒有刻意吸收尋陌陌的靈力，只是安靜的留在她的身邊，任由自己的元神吸收尋陌陌外溢的靈力，因此，兩者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你身上的魔氣沒有進(jìn)入我的體內(nèi)，那么我算反哺成功了嗎？”尋陌陌又問道。

    涂青遠(yuǎn)轉(zhuǎn)了一遍力量，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的魔氣只是平和了許多，卻并沒有消散，便知道效果有是有，卻并不明顯。

    “成功了。”涂青答道。

    “跟上次比呢，跟上次你直接吸收我靈力那次比，效果怎么樣？”尋陌陌問道。

    “差不多吧。”涂青道。

    “那就是效果不好。”尋陌陌立刻對比起來，“我修煉的時候，外溢的靈力要比我本身的靈力多得多，但是達(dá)到的效果卻是差不多的，這就表示，反哺靈力的時候我還是要直接吸收魔氣效果會更好。夫君，你下次還是直接把魔氣傳給我吧。”

    涂青一怔，提醒道：“你忘了你上次差點昏過去。”

    “那也還是要啊，我是夫君的祭品，祭品的作用不就是反哺嗎？”尋陌陌毫不猶豫的說道。

    是啊，他們闇魔在人間設(shè)置祭品，為的不就是祭品的反哺嗎？

    “你不就是曾經(jīng)救過我一次嗎？我已經(jīng)盡力報答你了，也送過你不少天材地寶，做人不能太貪得無厭。”

    “是，我們之間是有契約，但若是知道當(dāng)初被你救了后，便要一輩子當(dāng)你的奴才，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挾恩圖報，你本就不是好人，有什么資格責(zé)怪我撕毀契約。”

    “我回報的夠多了，繼續(xù)當(dāng)你的祭品，我不甘心。”

    這些都是以往的祭品，質(zhì)問他的言語。

    以前，涂青不明白，為什么這些祭品初見和再見時完全是兩個模樣。

    初見時求著自己救她們，虔誠，迫切，不惜一切代價，但是等自己真的按照契約回來尋求報酬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變了一副嘴臉。

    溪谷說，這是人性。

    人在生死面前，首先想到的便是活下去，而當(dāng)他真的活下來之后，便又會想要更多，尊嚴(yán)，自由，榮譽。

    祭品契約太過霸道，一直要等到主人修為達(dá)到大乘之后才能解除，這個過程太過漫長，許多祭品都會絕望。當(dāng)他們看不到出路的時候，便會反抗，特別是初生的闇魔，太過脆弱，又沒有足夠鎮(zhèn)壓祭品的武力，便經(jīng)常會被背叛。

    若是化成人形時也有大乘期的修為，那么以強(qiáng)大的武力，無論是鎮(zhèn)壓，還是豢養(yǎng)都可以做到。但偏偏闇魔的修煉，要從煉氣期開始，而所有的祭品又必須是自己親手契約的，所以鎮(zhèn)壓和豢養(yǎng)都做不到，只能靠契約的束縛。

    所以闇魔一族修煉極難，千萬年來也無法飛升一個，但這便是他們的道，無法改變。

    若是可以選擇，他們也不想如此，每一個闇魔都希望自己和普通的人類一樣，只要勤學(xué)苦修，便能得道飛升。

    畢竟，自己永遠(yuǎn)不會背叛自己。

    “你會不甘心嗎？”涂青忽然問道。

    “什么？”尋陌陌疑惑抬頭。

    “只因為當(dāng)初的一個契約，便成了我的祭品。”

    “這是我們的交換條件啊，我要是不答應(yīng)做祭品，你當(dāng)初自然也不會幫我。”尋陌陌道，“既然答應(yīng)了，我便會按照約定履行契約，至于甘心不甘心……”

    尋陌陌沉思了片刻，回道：“我不知道我以后會不會不甘心，但起碼現(xiàn)在沒有。”

    “若是有一天你不甘心做我的祭品了，你會如何？”涂青問道。

    “這個問題應(yīng)該我問你。”尋陌陌望著黑球狀態(tài)的夫君，很認(rèn)真的問道，“夫君，如果有一天我不甘心當(dāng)你的祭品了，你會放我離開嗎？”

    “……”血紅的透露出一股錯愕，靜默了好一會兒，涂青才答道，“不會。”

    “若是我堅持想要離開，再也不想反哺你了，你會如何。”尋陌陌繼續(xù)問。

    “當(dāng)初簽訂契約的時候，我就說過，違反契約，我會拿回我曾經(jīng)給你的所有東西，并且殺了你。”尋陌陌的話，激起了涂青森寒的殺意。

    尋陌陌小臉白了白，有些后悔自己剛才的問題，但還是答道：“好，那便如此吧。”

    涂青一怔，如此什么？

    “我說過我不會背叛，但夫君顯然是不相信的，我也沒有辦法證明未來的事情，那么我們也就只能按照契約來。”尋陌陌道，“既然背叛便會死，等我背叛你的那天，也定是也做好了被你殺死的準(zhǔn)備，到時候你殺了我便是。”

    是啊，自己是魔怔了嗎？

    不是想好了，哪怕再被背叛一次也沒關(guān)系，自己還問什么問。

    “夫君一再強(qiáng)調(diào)這個事情，是不是不想殺我，所以才怕我背叛的？”尋陌陌忽然問道。

    “胡說什么，我就是提醒你，不想死就乖乖的。”涂青怒道。

    “那我昨晚這么乖，夫君幫我個忙唄。”說著，尋陌陌從乾坤袋里掏出來一張符咒。

    涂青猛的看到她手里拿著的六階落雷符，才猛的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是來干嘛的了。

    他是特意過來，想看看白天口口聲聲說不求她的尋陌陌，晚上要如何求他的……

    第28章

    可能是昨晚的雙修太過舒服。

    也可能是剛才尋陌陌關(guān)于背叛的回答還算合格。

    還可能是被話趕話趕到那, 被自家祭品撒了個嬌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了。

    總之，原本打算好好為難一下，決計不輕易答應(yīng)幫她用神識探查符咒的某人, 最終在自家小祭品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下，非常沒有出息的嗯了一聲。

    算了，自家祭品變的強(qiáng)大了, 以后壓榨起來也能多榨點。

    神識疊加，是兩者意念的結(jié)合, 通常是修為高，神識強(qiáng)大的一方主導(dǎo), 而另一方要么躺平任調(diào)戲, 要么抵死反抗。自家夫君，尋陌陌自然是不會抵死反抗的, 她乖巧的像是在沙灘上等待海浪的貝殼，等著海浪從海里沖來，再把她卷入大海。

    神識疊加的瞬間, 尋陌陌感受到了一股無比強(qiáng)大的力量, 包裹著她。

    “夫君, 你的神識好強(qiáng)大。”神識相通的兩人, 說話不再需要語言，心之所想, 便能立刻傳達(dá)過去。

    涂青淡淡的嗯了一聲, 闇魔一族的元神強(qiáng)大無可比擬, 可以幾經(jīng)沉睡重生, 穿梭雙重位面之間。而元神強(qiáng)大，神識自然就強(qiáng)大。

    “夫君你的修為是不是快要到大乘期了？”尋陌陌見過自家娘親的神識，比著夫君的，差的遠(yuǎn)了。所以夫君的修為肯定早就超過了元嬰很多很多。

    “好好看符咒。”尋陌陌的想法被一點不留的傳達(dá)到了涂青的識海里，涂青沒有回答，強(qiáng)行把尋陌陌的神識放在了六階落雷符上。

    而后，尋陌陌發(fā)現(xiàn)，那道昨天晚上她無論如何都看不懂筆觸的符咒，此刻在她眼中忽然就有了形態(tài)。

    符文上的一筆一畫，每一點筆墨之下都散發(fā)著一種道的意境，那意境不斷猶如實質(zhì)般不斷沖擊著尋陌陌的識海。而每當(dāng)這種意境沖擊而來的時候，原本包裹保護(hù)著尋陌陌神識的涂青便會自動散開，不去阻擋。這是領(lǐng)悟的一部分，若是他用神識隔開了，尋陌陌雖然不會受到?jīng)_擊，但收獲必然會少上很多。

    六階符咒的元神沖擊，對還只是筑基期的尋陌陌來說還是太過強(qiáng)大了，符咒只看了一半，她便有些支撐不住了，nongnong的疲憊從識海深處傳來。

    涂青知道差不多了，再看下去尋陌陌的神識會受創(chuàng)，于是準(zhǔn)備斷開。

    還想看。

    一股強(qiáng)烈的意念從識海深處傳來，涂青一頓，想要剝離的神識緩了緩。

    疼。

    一股鈍痛猛的襲來，涂青當(dāng)下不再猶豫，裹著尋陌陌的神識斷開了和六階落雷符的連接。

    沒看完。

    尋陌陌遺憾的情緒，清晰的傳遞到了涂青的意念里，雖然元神識海被沖擊的很疼，但是她想看，她被那六階符咒上的意境深深的吸引著。

    “我晚上再來。”涂青告訴尋陌陌。

    “謝謝夫君。”疲憊的神識里帶著一絲喜悅。淡淡的喜悅，密密麻麻的，從神識中涌出，然后嚴(yán)絲合縫的融入了涂青的識海里，仿若這種喜悅是涂青自身散發(fā)出來的一般。

    涂青對這種感覺很陌生，但有些喜歡。

    只是這種喜歡他還沒來得及細(xì)細(xì)體會，便轉(zhuǎn)換成了一陣nongnong的失落和難過。

    怎么了？

    涂青的問題沒能得到回應(yīng)，因為他包裹著的那段神識漸漸變的平靜下來，涂青知道，這是尋陌陌元神消耗過度，自我保護(hù)之下昏睡過去了。

    但即便尋陌陌已經(jīng)昏睡了過去，那種難過和失落依舊不斷從兩人疊加的神識中不斷的傳遞過來，綿綿不斷的，仿佛在睡夢中也有著無盡的懊悔。

    你在難過什么？懊悔什么？

    涂青的神識強(qiáng)過尋陌陌太多，此時兩者的神識又處在疊加狀態(tài)，若是涂青想，只要稍微發(fā)力，便能讀到尋陌陌腦海里所有的記憶。但是涂青沒有這么做，他給了尋陌陌自主權(quán)，除了她自己想要表達(dá)的意念，那些埋在識海深處的，不愿意表露出來的，他并沒有強(qiáng)行挖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