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這仙子不會是個食修吧，味道可真好。”伙計一臉的贊嘆。

    掌柜的卻要比伙計淡定的多，他也是嘗過食修手藝的人，不至于像伙計這么沒見識：“味道確實不錯，不過主要還是食材好，這糕點的食材一定是在靈氣無比濃郁的地方被人精心培育出來的，里面估計還加了一些藥草。”

    掌柜的這番猜測，基本猜了個八成，尋陌陌這一盒子糕點用的食材全是她娘在培育藥草的時候順便給培育出來的，花費的心力一點也不比那些藥草少。而且赤寧峰上靈草無數，尋陌陌做菜的時候放一兩株進去改善一下口感，也是尋常的事情。只不過這種奢侈的尋常，一般的修士干不出來而已。

    尋陌陌前腳剛走沒一會兒，涂青就拎著靈石袋也進來了，一進門就看見錢莊掌柜和伙計正一起待在大堂吃糕點，而那糕點上的氣息還有些熟悉。

    “客人，可是要兌換靈石？”兩人一見有客人進門，連忙站了起來，笑著招呼對方。

    “嗯。”涂青淡淡的嗯了一聲，抬手把裝著靈石的袋子丟了過去。

    伙計接過，粗粗一看，頓時一驚：“掌……掌柜的……好多靈石。”

    掌柜的一聽，接過乾坤袋一看，也嚇了一跳，這么多？這人不會是挖了一條靈礦脈帶上來的吧。

    “這位客人，請這邊坐，您要兌換的靈石數量有些大，我得讓人清點一下庫存，看是不是能夠給您全額兌換。”掌柜的說道。

    涂青走了過去，在尋陌陌剛才坐著的位置坐下，問道：“你們不是號稱天靈界最大的錢莊嗎？一點靈石也兌換不了？”

    “這……本來是夠的，不過在您之前，剛來了一位仙子也兌換了不少。”掌柜的說道。再說，誰沒事會拿著一條礦脈的靈石來錢莊兌換啊。

    涂青自然知道掌柜的說的仙子是誰，他就是等著尋陌陌離開才進來的：“行，我等著。”

    “是，我這就讓人去清點。”掌柜的朝伙計使了一個眼色，伙計秒懂，麻溜的跑開。安排完，掌柜的又拿了一個新的茶杯，給涂青續上茶水，“客人先喝杯茶，這是今年新上的靈璧茶，取的靈源山百年靈氣孕育的靈璧花所制。”

    涂青對靈璧茶沒什么興趣，目光直直的盯在糕點上。

    “呃……客人要不要嘗嘗糕點？”掌柜的見客人盯著糕點不放，客套的說著。雖然心底有些不舍，但到底客戶第一啊。

    涂青抬眸，盯著掌柜看了片刻，就在掌柜的以為自己說錯什么話的時候，涂青忽然抬手，撿起一塊糕點吃了下去。糕點的味道暫且不說，但是糕點中蘊含的微弱靈力，卻讓他整個人為之精神一震，眼神復雜起來。

    這是祭品的反哺。

    他們闇魔一族是吸收情愛怨念而生的奇石，生來就是魔體，雖然資質超凡，壽命綿長，但是修煉的過程中身體會被幽怨之氣不斷沖撞，經年累月，傷痕累累。而唯一能夠修復他們體內傷勢的，只有因他們自身而生的靈力。

    這世間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應該為誰而生的，所以闇魔才會在人間設置屬于自己的祭品。而祭品反饋來的靈力，就是對于他們的反哺。

    這自然不是涂青第一次被祭品反哺，大約在兩百多年前，他于一場大戰中強行結丹，因為準備不足，氣息紊亂，差點經脈錯亂。無奈之下，他通過契約，讓祭品對他進行反哺，強行吸收祭品的靈力助他結丹，最終他也完成了結丹。但是那之后，祭品望著他的眼神就變了。

    起先涂青并沒怎么在意，只以為自己一次性吸收的靈力太多，祭品適應不了，于是想了辦法幫祭品快速恢復。卻沒想到，當他在幫祭品恢復修為的時候，一把劍洞穿了他剛剛結丹的丹田。若不是闇魔一族體質特殊，恐怕他早死在那一劍之下了。之后用了百余年，他才重新修出人形。

    那時候族中的前輩告訴他，祭品也是人，他們內心會有恐懼和疑惑，你在接受祭品反哺之前，一定要告訴祭品，靈力的反哺不會影響她們的修為。之后涂青也這么做了，但是那些祭品依然有著各種各樣背叛的理由，甚至有些一聽到要反哺就臉色大變，以為自己要拿她們當爐頂。

    但，就算是爐頂又如何，這些祭品，本就是瀕死時被自己救回來的，她們的命本就是自己給的！

    “客……客人……您要是不……不喜歡吃，我收起來就是。”掌柜的嚇了一跳，這人吃個糕點怎么吃出了一身的殺氣。

    涂青回神，看了一眼那還剩大半盒的糕點，殺氣更濃了。

    “我……我這就收起來。”掌柜的確定了，就是這糕點鬧的，得趕緊收起來。

    “啪！”

    涂青大手一抬，按住了糕點盒子，再抬手時滿盒的糕點已經化作了糜粉。

    掌柜的皺眉，這客人不會是來砸場子的吧，若真是他可就要叫人了。

    “靈石還沒換好嗎？”毀了糕點，涂青的殺氣一下就散了，仿佛剛才的場景只是一場幻覺。

    正巧這時候伙計也從后面跑了出來，匯報道：“客人，點過了，如果全換的話，我們店內的靈石還差一萬下品靈石，還有兩千次靈石不能給您換。這是換好的靈石，這是剩下的次靈石。”

    涂青看了看，伸手過去，只拿了裝有天靈界靈石的袋子，裝著次靈石的袋子沒拿，而后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客人，客人……”伙計追了兩步沒追到，一臉納悶的跑回來，“掌柜的，這兩千次靈石怎么處理？”

    掌柜的擦了擦汗，看著那一盒被拍爛的糕點，rou疼道：“算賠償。”

    第11章

    出了錢莊，尋陌陌轉去了美食街，打算吃過午飯之后，再仔細逛逛這香安城，好好了解這里。在師伯來接她之前，她得讓自己盡快熟悉天靈界的狀況。

    美食街離錢莊并不遠，走了大概一刻鐘就到了。一到美食街，街上的行人立刻就變的多了起來，而且大多都是修士。雖說修真少欲，但這口腹之欲卻嫌少有人能真的戒掉的。

    “吃哪家好呢？”尋陌陌翻出小冊子，翻到其中對于美食一欄的介紹，然后很快鎖定了一家有食修掌勺的店鋪。修真世界，修士的道有千千萬，但是真的以吃入道的少之又少，所以食修非常的稀有。尋陌陌在玄靈界的時候還不曾見過呢，此時見居然有食修掌勺的飯店哪里肯錯過，當下就迫不及待的跑了過去。

    “客官，實在不好意思，里面客滿了，要不您下次再來？”才走到近前，尋陌陌就聽到了店小二一個勁的往回勸客人，很明顯，店內已經坐滿了。

    “不能想想辦法嗎？”有人不死心，“我從秘境出來，飛了一天一夜，為的就是來這吃一桌食仙宴。”

    “這百味仙君一月只做五十桌食仙宴，如今已經全部客滿了，除非里頭有客人愿意與您拼桌。”店小二賠笑道。

    “唉，你這不是廢話嗎？這食仙宴搶都來不及，哪里會有人愿意與旁人分享。”那修士一臉的懊惱，最后也只能不甘的離開了。

    一月只做一桌？看來這個百味仙君很是厲害的樣子。

    尋陌陌雖然也很想吃，但也知道，自己這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沒人愿意給她拼桌，看來只能改天來碰碰運氣了。

    “仙子，我們這里已經客滿了。”店小二見尋陌陌還沒走，過來又解釋了一遍。

    “啊，我知道，我明天再來。”尋陌陌回神，打算去隔壁家酒樓隨便吃點。

    “丫頭，要不要與我拼桌。”忽然，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從酒樓的二樓傳來。

    尋陌陌詫異的抬頭，發現是一個穿著狐裘的俊俏修士，這人生著一雙桃花眼，笑起來的樣子很是禍人。

    “前輩……你叫我嗎？”尋陌陌指了指自己，確認道。

    “這一地的人，就你長的還算水靈，我這人啊平生就喜歡長的好看的小姑娘。”溪谷慵懶的趴在二樓的欄桿上，朝底下的尋陌陌眨了眨眼。

    尋陌陌剛到酒樓門口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幾日因著涂青的關系，他對這個小祭品也多了些關注，此時見了，正好找個借口認識一下。反正不管最后涂青對著小祭品是棄是留，要想拿回玲瓏石，先認識了總是方便些。

    喜歡長的好看的小姑娘？難道這位前輩是看上自己了？

    尋陌陌雖然從小被她娘保護的很好，但多少也聽過一些坊間的緋色八卦。一些修為高深的前輩看上年輕漂亮的女弟子，收去做侍妾的事情在修真界還是很常見的。修者生命漫長，跨入金丹后壽元便延長至千年，凡夫俗子不過百年壽命，都能有三妻四妾，何況是壽命漫長的修士。許多道侶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數萬栽的歲月換十幾個道侶也是常事。

    雖說侍妾聽起來像是附庸，但只要是你情我愿的，旁人也說不得什么。許多沒什么根基的女弟子，給大能前輩當了侍妾，即能得到大能的指點，又能得到資源法寶，也算是合理的資源互換。

    “前輩……”尋陌陌蹙著眉，糾結了好半天，最終還是直接問了出來，“你……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尋陌陌這話一問，溪谷先是一怔，隨后饒有興致的壞笑起來：“是又如何？”

    果然是嗎？尋陌陌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氣，朝溪谷行了一個晚輩禮，盡量委婉的說道：“謝謝前輩厚愛，但是晚輩已經有道侶了。”

    尋陌陌剛才觀察了一下，這位前輩周身沒有一點靈力波動，仿若凡人一般。她娘親曾經跟她說過，修真界的修士大多身上都會帶有靈力的氣息，如果完全沒有的，要么是凡人，要么就是返璞歸真的大能修士。而這位，很顯然是后者，尋陌陌不能給這位大能前輩當侍妾，但拒絕也不能惹的對方不快。不然大能一怒，一個手指頭就能碾死她。

    “哦~~”溪谷挑眉，“你那道侶很好嗎？跟了我，我或許可以讓你結出金丹哦。”

    一眼就看出自己不能結丹，果然是返璞歸真的大能。

    “我們五歲就認識了，是青梅竹馬。”五歲訂的契約，應該不算說話吧。

    青梅竹馬？溪谷正覺得有意思，還要再問，卻見一身玄色衣衫的涂青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酒樓跟前，一雙黑目正望著他滿是警告之色。

    溪谷才不怕他，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繼續讓尋陌陌上來：“丫頭，上來吧。”

    “啊？！”尋陌陌面露難色，難道這前輩打算用強？

    她正思索著是不是要搬出師祖和十方樓的時候，就聽那前輩又說道：“放心，不會讓你和青梅竹馬的道侶分開的。”

    說完，撇了一眼渾身僵硬的某人，溪谷這才滿意的轉過身去。

    尋陌陌糾結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進了酒樓。她見這前輩似乎是個講道理的，應該不會強人所難才是。

    跟著店小二的指引，尋陌陌很快就到了溪谷所在的位置，對上溪谷看過來的目光，尋陌陌行了一個頗為恭敬的晚輩禮：“謝謝前輩容我拼桌。”

    是拼桌，不是答應給你當侍妾啊。

    “坐吧。”溪谷哪里會聽不出尋陌陌話里的意思，笑了笑，用折扇敲了敲自己左手邊的位置。

    尋陌陌剛要走過去，一道玄色的身影卻快她一步，搶了她的位置。尋陌陌一怔，待看清坐下的人是誰之后，又是一驚：“是你……”

    涂青沒看尋陌陌，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溪谷卻故作好奇的問道：“怎么，你們認識？”

    “早上的時候，這位前輩……幫了我一把。”尋陌陌道。

    “幫過你，那算是你的恩公了。”溪谷瞪大了眼睛，故意說出恩公二字。

    “算……算吧。”扶了一把而已，自己也道過謝了，用恩公二字會不會太嚴重了些？尋陌陌雖然心里不認同，但這時候卻不好反駁。

    “哼。”涂青忽的冷哼一聲。

    恩公？扶一下就能成恩公，那你的恩公豈不是滿天下都是，竟然如此廉價。

    尋陌陌偷偷瞄了一眼面具男，暗道，又生氣了，這人果然脾氣不好，陰陽怪氣的。

    “小十二，坐這邊來。”溪谷又敲了敲他右手邊的位置。

    “小十二？”叫自己嗎？

    “你是我出關之后遇見的第十二位好看的姑娘，所以就這么叫你了，你不會生氣吧。”溪谷面不改色的撒著謊。

    第十二位好看的姑娘？也就是說前面已經收了十一個侍妾了？

    “稱呼什么的無所謂，不過我真的有道侶了。”尋陌陌再次強調。

    溪谷眉頭一挑，睨了一眼低頭喝茶的涂青，笑道：“小十二，你先坐下。”

    尋陌陌依言坐了過去，因為和涂青正好面對面坐著，目光不經意間和對方撞在了一起。只一眼，尋陌陌便覺得那雙眼睛幽深至極，看的她有些心驚。

    “你說你有道侶了，可行了雙修大典，結了雙修契約？”溪谷好奇道。

    “還沒。”這種事情瞞不過的，尋陌陌也就沒有說謊。

    “若是沒有締結雙修契約，那你們之間也就沒有束縛。”溪谷歪著腦袋，用手掌捧著自己的臉，半是曖昧半是誘惑道，“不如，你先跟了我，我度你些靈力，抵得上你五百年的修行。”

    尋陌陌小臉一白，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之時，一把黑色的匕首猛地扎在了她的面前，匕身，泛著冰寒的殺意，匕首上還覆著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掌，手掌緊繃，顯示出了主人的怒意。

    “小青，你這是做甚？”溪谷干笑一聲，小心翼翼的讓自己的俊臉離那匕首遠一些。剛才要不是他反應的快，往后縮了一丟丟，差點就毀容了。

    “搶我東西？”涂青冷聲道。

    “呵呵，呵呵，沒有，沒有。”溪谷伸手幫涂青把匕首拔了起來，“那什么，我去看看食仙宴還要多久才能準備好。”

    說完，溪谷連忙從椅子上站起，有些慫的離開了。涂青見他還算識相，這才把匕首收回了乾坤袋里，端了茶杯繼續喝。

    “那個……謝……謝謝你啊。”尋陌陌出聲道謝，雖然不知道剛才那個前輩搶了面具男什么東西，但是忽然這個時候發難，肯定是為了幫自己解圍。

    涂青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早上你幫了我一次，現在你又幫了我一次。”尋陌陌雖然覺得這人脾氣不大好，但連著被幫了兩次，頓時好感大增，她想了想從乾坤袋里又翻出來一盒糕點，送了過去，“這個是我做的糕點，味道還可以，送給你。”

    涂青望著被遞到自己面前的木盒，目光微微一抬，落在了自家祭品賽雪一般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