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桃李反應過來,偷偷吐了下舌頭,拎著托盤趕緊走。 身后,傳來小島輕柔卻帶有淡淡疏離的聲音:“辛苦了。” 第41章 日本人擅長也熱愛開會, 稍微有點頭銜的管理人員,每天都是文山會海。一般來說,日企里面, 想看一個人地位有多高,就看他一天開多少會, 又出多少差就好了。不出差不開會的, 大都是底層小巴辣子。小巴辣子們整天釘在位子上, 靜悄悄的從早做到晚,時間一到,關機走人即可。而大boss們就不同了。boss們開會的次數與出差頻率與頭銜成正比, 而桃李本社轉了那么多部門, 小島是她所見過的最忙的一個管理人員。 小島作為海外事業統括室長的日常,就是由會議和出差組成。不出差時,會就從早排到晚, 大會小會,小會大會。白天開日會, 夜里開晚會。有客人參加的會, 她一般提前五分鐘到場,公司內部的會則掐著準點進門, 時間精度都是在一分鐘以內,365天如一日。早上她永遠第一個進公司, 夜里她最后一個走,走前忘記關機滅燈鎖門這些細節上的疏忽是不存在的, 保潔阿姨都不一定有她精細。 小島出差, 以海外為主。如果是長途飛行的出差,一般人總歸會在允許范圍內挑個時間稍微寬松點的航班,可她不, 她出發,永遠要女秘書給她訂偏早一點的航班,以便在抵達目的地,正式開始工作之前,還可以將手頭資料檢查上幾個來回;至于回程,有時候人還在飛機上沒下來,商談的結果、所辦的事項就已經被匯總成報告,發送到上司以及擔當工作人員的郵箱里去了。而抵達機場的時間如果偏早,沒到當天下班時間,她不會直接回家,而是徑直到公司來,看一看有無被出差耽誤的工作。 按照這種工作強度以及出差頻率,一般人就算沒有黑眼圈加眼袋,肯定也會頂著一張隔夜面孔,穿著散發隔夜氣味的皺了吧唧的衣服,拖著發飄的步伐,晃蕩來去才對。但是這位小島室長,她卻永遠一身妥帖又得體的職業裙裝,走起路來,步履輕盈帶風,哪怕拿放大鏡,從她身上你也看不出一絲疲態以及散漫。 所以到海外事業統括室實習之后,桃李漸漸明白,這樣一個無亮眼學歷也無祖蔭惠及的女人,做到東京本社里面唯二的女高管,自然有她的道理。而面對這樣一個女上司女同事,傲慢不可一世的本社男精英們也不得不服氣,折服于她的工作態度與能力,任何時候提起她的名字,表情不由自主變得肅穆。到她面前,一個兩個,姿態放得不要太低。 茶水小妹偶爾也會反思自己,自己雖然夠聰明也伶俐,卻把聰明勁兒都用來研究怎么做一個優秀的茶水小妹上了。海外事業統括室人數不算很多,七八個人而已,她僅花了半天時間,就記住了所有人的喜好,幾乎沒有上錯過一次茶水,每天早上上班,別的小伙伴們去給前輩打下手干雜活,她作為茶水小妹則直奔茶水間,去為大家磨咖啡泡茶水。 茶水小妹有時候看著小島,不由自主就會想,自己大學雖然不是北清復交,卻也是上海準一流知名院校,肯定比她的第一學歷短大要好上那么一點的,自己現在做的這些工作,說出去簡直丟自己大學和大學老師的臉。不過這些只是她偶爾才會冒出來的念頭,大部分時間里,她茶水小妹都做的心安理得,開開心心。因為哪怕給她一億年薪,她也成為不了小島那樣的人。就算有那個能力,她也不愿意,她的夢想里面從來就沒有成為完美工作機器這一項。自己是什么樣的人,是什么樣的性格,又有幾斤幾兩重,自己心里颯颯清。 所以她現在就很滿足了,現在她基本月薪拿到了稅后四十萬,加上各種補貼以及超時加班費,每月到手數額驚人。反正這世界上還能找出第二家給管培生的茶水小妹都發稅后四十萬月薪的公司么?地球上估計是沒幾家了。 所以每發一次工資,茶水小妹都能滿足整整三十天,實在想不出任何不滿。非要說的話,就是這個部門自上而下為了迎合小島,大家都端著架子,也有可能是他們本來就是因為端著架子才被小島看中,從而招進部門來的。 每當交代的事情沒有做好,或是達不到他們要求,被他們質問,磕磕巴巴加以說明和辯解時,他們一般會雙手抱著肩,居高臨下看著你,不說話,要笑不笑的,表情一臉“我就浪費自己寶貴的一分鐘,看看你這蠢蛋到底會怎么狡辯”。 反正這樣一群人,外來的管培生們想要融入到他們當中去,那是想也不要想了。不過茶水小妹也無所謂,因為之前每個部門差不多都是這個待遇,只不過海外事業統括室的程度稍微要嚴重一點而已。 偶爾感覺到壓抑的時候,桃李就和小伙伴安妮一起去外面涮涮火鍋,發發牢sao,說說周圍人的壞話,借以發散發散壓力。營業部的小伙伴勞拉,因為剛分開沒多久,和她的感情目前還沒變太淡,偶爾也會一起出去喝喝小酒。 進海外事業統括室實習的第二個月,有經濟期刊社的記者在會議室采訪小島。為了拍照效果,會議室里被女秘書布置了很多盆鮮花,雜志社那邊也帶來很多攝影器材,地板上橫七豎八的都是電線,記者的小助理走路絆到一根,不小心碰翻小島的咖啡,女秘書趕緊拿抹布進去擦,桃李則趕緊重新泡一杯美式送進去。 她入內的時候,剛剛中斷的采訪已經重新開始了,記者大概問到了興趣愛好,所以小島回答他:“……以前讀書時一直聽披頭士,但是最近幾年聽得比較多的是leonard ,喜歡到連送別人禮物都會選他的唱片,至于目前的最愛,應該是《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這張。” 記者頷首,卻又笑著說了一句:“就唱片名字來說,和小島女士的給人的印象有一點反差,真是想象不出小島女士聽這張唱片的情形。” 小島笑答:“可能是每個人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吧。” 記者再次頷首,繼續發問:“不知道小島女士的家鄉是個什么樣的地方?能否簡單介紹一下?” 桃李小心放下咖啡,鞠了一躬,端著托盤轉身離去,身后小島開始無故沉默,沉默的時間久到都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卻又聽她忽然開口:“……長野縣南部一個很偏僻的鄉下地方,如果家中無車,根本無法出行。記憶中出門到處都是樹,綠色很多,夜里可以看到很多的星星……” 桃李到門口,背過去,按女秘書要求的那樣,朝門內又鞠了一躬,而后輕輕拉上會議室門,擋住小島明顯不同于往常的輕聲慢語、因而多少顯得有些故作輕快的聲調:“就記得小時候放學的路上,喜歡在路邊采一種野生的苜蓿草當做零食來吃……” 期刊采訪過后幾天,女秘書老家親戚過世,她要回老家參加葬禮,因而請假兩天,走前拜托桃李,叫她幫忙代訂小島下下周去出差的機票。 桃李看女秘書發來的郵件,小島要去臺灣參加一個國際醫藥供應鏈峰會,除了本部門,同行的還有育藥部以及營業部的幾個工作人員,李上言也在名單之內。 郵件內,女秘書將一行人的出發日期及航班都列的清清楚楚,只要轉發給旅行社擔當即可。可是看下來,桃李發現一堆人里面,唯獨李上言的航班和大家的都不同,他的時間稍晚一些。 為保險起見,桃李打電話給去給新干線上的女秘書,向她確認李上言的航班是否有錯,航班時間不同不說,而且是不能使用ana會員卡、無法累積里程的航空公司。 女秘書說:“沒錯,就按照我寫的去訂。” 桃李經過在營業部的錘煉,現在辦事無比謹慎,為防止出錯,因而一再確認:“請問這是為什么呢?大家不都是為同一個會議去臺灣的嘛,為什么要把他航班單獨錯開?” 女秘書略沉默了一秒,告訴了她一個并不能算是答案的答案:“這是小島室長的要求,她和lee的航班不可放在一起。如果偶爾我不在,小島室長要你幫忙訂機票,而恰好lee也同行的話,要記得他們兩個人不可以同乘一班飛機。” 過幾天,是發工資的日子,碰巧這一天是no overtime day,不加班日,勞拉約桃李出去喝酒,一直光顧的那家經濟實惠的小燒鳥店臨時裝修,到門口時才發現告示,勞拉便帶桃李去了附近一家名曰花咲的pub。 花咲這家小酒館其實就在公司不遠處,走走幾分鐘,幾百米的路程,開在一間地下室里,入口處極其隱蔽,藏在小馬路上一間洗衣店的招牌后面,白天都不容易發現。就算發現,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口,桃李都未必敢入內。 勞拉熟門熟路地帶領桃李進入狹窄洞口,摸黑下了一段陡峭樓梯,終于下到地面時,眼睛感受到明亮燈光的同時,“嘩”的一聲,一股夾雜著酒氣的聲浪撲面而來,面前一排數家酒館和餐廳,每家都門面小小,每一家也都熱鬧非常。坐滿了客人的店堂內擁擠且吵嚷,同地面上的安靜夜晚像是兩個世界。 勞拉推開其間一間,招呼桃李跟上,店內馬上有年輕女人揚聲招呼:“歡迎光臨——” 店內只擺放了三五張桌子,空間極小,墻壁除了一排大紅紙燈籠,還見縫插針地貼滿了各種酒水廣告,以及鼓勵民眾前去投票的政治人物競選的畫報,老板娘穿繁復和服,一個黑面孔的廚師則穿印花對襟工衣,額頭扎一條同樣花色的布條,是很有昭和風情的一間小酒館。 第42章 店內已經有了兩三桌客人, 把不大的空間擠得滿滿當當,勞拉不作遲疑,帶著桃李徑直去了吧臺。 落了座后, 勞拉摸出煙盒,點上一根煙支, 告訴桃李這里沒有服務員, 需要自己手寫菜單, 煙呼兩口,轉頭同老板娘寒暄。 老板娘個子不高,年歲不是很老, 三四十歲的樣子, 明明只有五分姿色,硬是靠一身華麗和服與頭上簪花及漂亮木梳裝扮出七八分的風情來。 寒暄招呼完畢,老板娘喊黑廚師為這邊送來兩杯生啤, 自己趴在吧臺上,從勞拉手上接過一支薄荷煙, 點燃, 抽上一口,笑著埋怨說:“怎么回事嘛, 好一陣子沒看到你露臉了,還以為都不來了呢。” 勞拉說:“沒辦法, 最近有點忙嘛。” “都在忙些什么?” “就那些,老樣子, 接接電話, 回回郵件,幫部門里的大小老爺們訂訂會議室,替他們整理出差報銷單據, 然后發發快遞,去總務領領文具這些。” “唉。”老板娘頗為同情道,“聽起來可真夠瑣碎的。” “可不是。” “不過lee他們最近倒時常光顧。” 勞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后吐出一個煙圈,同桃李道:“另外再幫我叫一份薯條。” 桃李低頭認認真真寫菜單,酒水很多,菜品沒幾樣,名字全是拗口外來語,除了一個薯條看著面熟,其他的啥也不認識,就照葫蘆畫瓢,隨意描了兩個。菜單遞到吧臺內,被黑廚師一把給丟了回來:“字寫的是啥?不認識!” 老板娘抱歉說:“土耳其來的,日語會說,讀寫還不行。” 桃李不知為何,從剛剛進門時起,一眼就喜歡上了這里的環境。和服老板娘也罷,土耳其黑廚師也好,感覺都十分中意。在死氣沉沉的辦公室內呆足一天,然后置身于這種嘈雜卻充滿活力的環境里,令人精神都為之振奮,同時有一種心滿意足之感,所以被黑廚師丟回菜單也不生氣,吐了下舌頭,重新換一張菜單,一筆一劃,認真描寫。 用餐高峰時間到了,客人越來越多,土耳其黑廚師一人身兼數職,忙到屁滾尿流,一歇歇上茶上酒送毛巾,一歇歇買個單結個賬,然后見縫插針地跑回廚房燒個菜,哪桌催他燒哪桌,不催就放著。和服老板娘呢,就專管美美地趴在吧臺上,一邊吞云吐霧,一邊同男客人調情,一點忙也不準備幫。 點的下酒小菜半小時也沒上一個,桃李沒事做,就不停喝生啤,和勞拉說話,眼角瞥見老板娘同客人隔空打情罵俏的情形,腦中靈光一閃,笑著問勞拉:“哎,上次你說的那人,她是不是這位……” 勞拉夾著煙,眼神迷離地瞅向吧臺角落的方向,對著那個方向吞云吐霧。 桃李住口,順著勞拉的目光望過去,發現吧臺一角不知何時多了一男一女兩個客人,男與女都是認識的人。 起初她以為自己眼花,使勁眨一眨,發現沒看錯,就是小島和lee。lee仍然是上班時穿的西裝,小島卻脫去了稍顯正式的西裝小外套,身上只穿一件黑色真絲吊帶背心。 伊大概曉得自己適合穿真絲,是以身上經常出現這種面料的內搭衣裙。今天的真絲背心是深v領,柔軟衣料貼著皮膚,描繪出深深淺淺的溝壑,勾勒出十二分的優雅,與動人。 lee和小島并排坐在一起,面前各放著一杯生啤,小島笑著說話,lee側耳傾聽,忽然抬手,幫她將掉落耳邊的發絲重新別到耳后。小島不知道又說了什么,兩個人同時大笑,他伸手去捏她下巴,然后她就笑倒了在他懷里。 桃李已經喝了兩杯生啤,同勞拉說了一聲,一溜煙跑去了洗手間。 半天,出來,勞拉問她:“怎么這么久?薯條都上來了,喏,幫你留了一小半,快點趁熱吃。” “酒喝多了,人有點不舒服。”桃李如此這般解釋,一轉眼,卻又捧起剩下半杯生啤,咕嘟咕嘟一口氣倒進嘴巴里,然后酒杯“砰”的一下,往吧臺上一放。 勞拉被聲響驚到嚇一跳:“怎么了?” 桃李轉頭看著勞拉,說:“從前有人跟我講過,這個人,lee的成功之路不可復制。勞拉,你說,”伸手指向他的背影,“這就是他的成功之路么?這就是他在所有管培生里面脫穎而出,得以留在本社,并混得很開的成功之路么?” 勞拉“嗤”的一下:“誰跟你說的?管理部的那幫歐巴桑嗎?” 桃李沉默不語,眼睛直直望著她。 勞拉揚起下巴,輕蔑道:“為什么要去聽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不負責任的胡說八道呢,大家都有眼睛在看,也都能區別有能和無能。年輕有為,長得又好看,勇于做事,敢于擔當,這樣的人,比那些只會背地里說別人壞話的人好太多了。” “是嗎?” 勞拉撕開一包新的煙盒,抽出一根,煙盒往吧臺上一丟,又是“嗤”的一下:“迷惑部長的眼中,只看得到業績;他的地盤,只容得下勇者。” “真的么,他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簡單和純潔么?” “簡單和純潔?”勞拉側頭,很好笑地看著她,“能在本社立足,作為營業部的精英sale man,每天的工作就是和形形色色的人群打交道,日常出入酒吧club等聲色犬馬之所,這樣的人,你怎么可以用簡單和純潔去形容?” 桃李重新回頭望向吧臺角落,坐在那里的兩個人相聊甚歡。lee的一只手臂很隨意地撐在小島身側的墻壁上,無形當中,與小島就成了一個壁咚一個被壁咚的姿勢。 那兩個人在說話時,小島會突然停頓下來,望著對面的他輕輕一笑,笑容如春花綻放,令人見之顛倒,說不出的動人,所以他的眼睛也就一直專注望著她。 在他們望向彼此的時候,年齡了身份了國籍了,感覺這些全無關系,因為他們看向彼此的眼神中只有愛意,與旗鼓相當的般配。反正桃李當時的感受就是如此。 角落那一番旖旎動人景致,和桃李勞拉她們一同欣賞的,還有和服老板娘。 三個人默默欣賞許久,老板娘突然來了一句:“唉,這樣的帥氣handsome,多少歲的jiejie也都被融化了啊。” *** 自從經濟期刊的記者來公司采訪過小島后,大家就感覺海外事業統括室這個部門的氛圍有一點點微妙的變化。首先,七樓社長和副社長下來的次數較之往常,多出很多,他倆最近經常跑下樓,到小島辦公室,說上半天話。 而小島,仍然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即便和女秘書,都鮮少有親近舉動,對其他人,更少有笑臉,可較之從前,她的動作的的確確更加輕盈,走路更加帶風。甚而有一次,她把管培生們叫到自己辦公室,給每人發了一支派克水筆與手賬,桃李每天給她送咖啡,可能她覺得這女孩子比較伶俐又辛苦吧,額外送給了她一個白鳳堂的化妝刷套裝。 大家受寵若驚,于是紛紛猜測,小島最近應該有好事將近,以至于每天心情都十分不錯。 然后有一天,毫無緣由的,女秘書突然跑來說部門準備組織一次聚餐,問大家有無中意的餐廳,或是想吃的菜系。 大家客氣:“哎呀,就公司旁邊那家中華料理店就好了,經濟又實惠……” 女秘書說:“小島室長請客,可以去更好的地方。” 眾人七嘴八舌,聚餐的餐廳最終還是女秘書拍板,選在一家高檔日料店,吃自助放題。 聚餐當天,大家在小島和女秘書面前都放不開,自助餐安安靜靜吃到下半場,突然呼啦啦又跑來一群人,一下子熱鬧了起來。來的是營業部的迷惑部長,以及他的六七個手下。六七個人里面,有副部長,還有一個李上言。據說他們組團在附近一家韓國料理店內喝小酒,得知這邊也在聚餐,那邊結了賬就馬上跑過來了,這已經是二次會了。 女秘書忙喊來服務員,又是點菜,又是要酒。李上言脫下西裝,在榻榻米下脫了皮鞋,小島身邊的人便自動挪開,騰出地方,讓他過去。 他在小島身側落座,小島笑盈盈地望著他,側頭嗅了嗅他身上襯衫,笑問:“是不是又喝了很多酒?” 副部長拿小毛巾擦著手,哈哈笑說:“我喝得比lee還要多呢。” 小島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大家紛紛偷笑。 小島和李上言繼續悄聲說話,兩個人身上,有一種第三人無法融入和摻合進去的獨特氛圍,大家都感覺得出,所以沒人再自討無趣去搭話了。 片刻,追加的酒菜一齊上來,眾人重新舉杯,吃喝到晚上九點半,女秘書結了賬,迷惑部長還不愿回去,他酒有點上了頭,說要去三次會,問大家有無好去處。大家說不出,他的舔狗副部長嬉皮笑臉道:“小島室長的家不就在附近么?” 于是營業部的一大幫男人都齊刷刷地望向小島,她則側頭問李上言:“lee呢,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李上言則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都可以,交給你來決定。” 小島想了想,抿嘴笑:“那么,三次會就去我家吧。” 小島家在麹町1丁目的一處高檔住宅區內,環境各種優美,安保各種森嚴。電梯上到她家所在的樓層,按下門鈴,馬上有人出來應門。開門的是她家中的家政婦阿姨,隨阿姨一同出來的還有一只白色長毛大狗,拉布拉多。 大狗沖出來,看見李上言,高興地一下子跳老高,往他和女主人身上挨個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