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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愛你三十四年在線閱讀 - 第53章 與父共舞后

第53章 與父共舞后

    起初的時候,她不得要領。可她畢竟是個聰穎的女孩子,很快的就掌握了動作的要領。

    相楠一邊帶雁翎跳舞,一邊低訴道:“你知道嗎?我剛去南洋的時候,貧困的每天只吃一頓飯。很簡單!從海邊撿海帶吃。最可憐的時候,我和你母親餓了兩天,只好去館子里吃別人的剩飯菜!”

    雁翎看到父親的眼圈紅潤,覺得他實在不容易。可是,她卻不能輕易原諒他當年的無情,覺得他和念慈的饑腸轆轆、貧苦交加實在是自找的。可是,她卻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

    相楠道:“后來,我去橡膠廠當工人,從最簡單的工種做起。再后來,我給老板當司機。有一天晚上,我送老板回家,路上遇到幫派火拼!我誓死拼命,總算護著老板逃了出去!”頓了頓,繼續道:“從那以后,老板就對我另眼相看了。他死的時候,把一部分股份送給了我!等我能自立門戶,已經是十年后了!現在,我守著自己的橡膠廠,算功成名就了。”

    雁翎聽著父親的昔年打拼經歷,覺得有些暈乎乎的。也許是因為相楠加快了舞步的原因,雁翎有些跟不上趟,所以覺得暈乎乎的。相楠的經歷很傳奇,足足可以寫進奮斗教科書了。

    雁翎反倒覺得,真是何必呢!難道為了能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就必須割舍親情,甚至要付出半輩子的代價嗎?兩口子過著簡單平淡的日子,但能恩愛到頭,彼此照顧,豈不是也是一種輝煌?她和文彬都覺得,這也是一份輝煌。

    相楠忍不住提到了念慈。他告訴雁翎,念慈也實在不容易。她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的性格,實在是因為磨難造成的。

    相楠說,念慈是個太過要強的女人,覺得既然好不容易出去了,便死活都不愿回這里。所以,那時,他經常求她,求她再咬一咬牙,再堅持半年,再堅持半年……半年之后,他的境況就會好轉……后來,她懷孕了,并且生下一個男孩。從那以后,她的生命里就又有了盼望。她必須為兒子堅強的活著。

    雁翎聽到這些悲涼的事情,眼瞅著父親早已淚花縈繞。她抽出手,為他擦拭了盈盈的熱淚,溫存的說了一句,道:“好在,都已經是過去多年的事情了。”

    相楠點了點頭,拉著雁翎出了舞池。倆人來至吧臺前,坐在了高腳凳上。舞池頂的宇宙燈滴溜溜的回轉,將紅藍綠紫的耀眼光芒靡散開來。雁翎覺得光線刺眼,眼睛里火辣辣的。她微微的一閉眼,竟然擠出了幾滴淚。

    相楠點了兩杯雞尾酒。雁翎只是抿了一口。相楠卻早已經喝光了,又要了一杯,又很快的喝光了,又要了一杯。

    他告訴雁翎,他的嗜酒已經改不掉了。生意上的應酬總是在杯盞的碰撞之間摩擦出火花的。

    緊跟著,他又問起了雁翎在狄家的情形。

    雁翎說了許久,想停下來卻實在停不下來。她說著從小到大寄人籬下的情境,用最平淡的口吻說著,像是正講著別人的故事。因為,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很多年了……蒼涼的只剩下淡淡的影子。

    人生就是這樣。不好事情來臨的時候,覺得憤懣不公,甚至痛徹肺腑。可多年以后,偶爾再想起那時的情境,卻覺得實在不值得傷心。早知如此,當初何必要心痛呢?人生就是這樣,由許許多多后悔的事情串聯在一起,卻由不得人。

    相楠聽著女兒的話,覺得她所說的經歷實在都是他意料之中的。

    雁翎的心里微微的覺得,父親竟然有些像文彬。那天,在廠子外面的小館子里,她向文彬講述著自己的身世,文彬不也這么的淌眼抹淚嗎?

    她生命里的兩個男人,都在她過去的故事里流著淚。

    文彬因為深愛她,所以悲憫著她!相楠因為虧欠她,所以也悲憫著她。而她自己也悲憫著自己……出于對自己昔年經歷的惋惜和無奈……

    想到這里,雁翎情不自禁的端起高腳酒杯,緩緩的喝下了杯中藍沉沉的雞尾酒。

    那絲滑的憂郁,縈在舌尖,滑落心中,激起千愁萬緒,散成微漣,一暈一暈。

    相玫和利俊還在舞池里共舞。

    相玫本是歌舞場上的老前輩,可她卻難得有機會和利俊共舞。此時,利俊摟著她,隨著管弦樂隊實時吹奏的樂音起舞。

    倆人的身邊有許多陪舞的女孩子們。那些女孩子們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用嬌媚的容顏和玲瓏的身段滿足自己渴慕的虛榮。在任何一個小時代里,女孩子們的虛榮永遠是她們生活里的小情調,像與生俱來的缺點,不可能被輕易改變。

    相玫眼瞅著那些虛榮的女孩子們,她心里的往事不由得回到了多年前……也就是她昔年風華絕代之時。那時,她也靠嬌媚的容顏和玲瓏的身段成就過鼎鼎盛名。

    假如,那時,弟弟相楠要是發跡了,衣錦還鄉了,她豈不是能早些脫離苦海?

    可弟弟夫妻即便發跡了,也不過是每月寄錢回來罷了。發跡了,心涼了!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看了一眼正在吧臺前悶坐的相楠。她的眸光很復雜。

    利俊眼瞅著相玫,猜不透她此時的心境。他不由得低聲問道:“怎么樣了?可有表示?”

    相玫回過神,道:“弟弟答應給我一筆錢……算補償!”

    利俊喜出望外,全身像通了電似的,飛快的帶著相玫起舞。

    相玫眼瞅著自己男人的那副財迷心竅的樣子,心里一嘆。她緊跟著道:“我告訴你!那筆款子是留給奕祥和小貝的!”

    利俊幽幽道:“那當然啦!只要奕祥和小貝能過上有錢人的日子!我就徹底的安心了。”

    相玫覺得利俊總算說了一句人話,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隨著他飛快的旋轉著。利俊美滋滋的,有些暈眩了。

    相玫冷眼瞅著面前的男人……她的老公……心里五味陳雜。利俊就是這樣的一塊兒料,她能怎么辦呢?他難道沒有想過,相楠兩口子欠下的一筆良心債,豈能用錢彌補?

    如果世界上的事情都能用錢解決,人生豈不是太簡單了?盡管錢是世界上最不容易贏得,并且也是最易失去的東西。可錢畢竟是單薄的紙罷了,豈能承載人的心?

    雁翎和父親從吧臺前轉過身,瞅著舞池里的相玫夫婦。雁翎呢喃道:“當初,姑媽為了養家……你看到她這會兒的樣子,也許能想象到她年輕時候的樣子……”

    相楠默默的,百感千愁縈繞心尖。

    雁翎道:“我的生身母親也是一個可憐人。我要是能親眼看到她歷經的磨難,也許會原諒現在的她。”

    相楠道:“現在的她凝聚著過去的她!”

    雁翎深深的看了一眼父親,道:“我會試著原諒她的。”

    相楠情不自禁的捏住了女兒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舞會結束后,狄家三口和雁翎要回去了。

    相楠要大飯店的司機送四人回家。因為明天就是除夕了,相楠和狄家的人約好,明晚前來大飯店團圓守歲。

    回到狄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文彬已經在狄家等了近兩個小時了。一下火車,他就迫不及待的趕到了狄家。

    陳媽告訴他,一家子都去大飯店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呢!也許,晚上就不回來了。

    雁翎看見文彬,滿眼睛里都是話。可當著狄家人的面,她實在說不出口。

    相玫和利俊都有些喝高了,和文彬客套了幾句便都上樓休息了。雁翎催著小貝也上樓了。

    陳媽伺候完茶水,便告辭回家了。她要在家里過完十五才回來上工呢。

    小客廳里只剩下雁翎和文彬。

    雁翎想出去走一走,引著文彬出去了。

    倆人走到了電影院前面,看見那家小餛飩館子還沒有打烊,只是沒有一個客人。

    她知道文彬肯定沒顧上吃晚飯,索性把他引到了那家小館子里。

    文彬就是在這家餛飩館子里遇到雁翎的。

    現在重新回到這里,實在有些恍如隔世了。

    雁翎要老板快些準備大碗餛飩和紫菜湯。文彬肯定已經饑腸轆轆了。

    文彬仔細的打量著雁翎,覺得她應該喝酒了。

    雁翎不由得摸了摸臉,覺得有些火辣辣的,無奈的笑了笑。文彬覺得,酒精像是把她的身體,她的魂魄,她的喜怒哀樂都固定住了!

    雁翎緊緊的攥著文彬的手……只有攥著他的手,她才會覺得踏實。她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文彬聚精會神的聽著,嘴唇一直微微的張著。他的心里滿是感慨和驚訝。他實在沒想到,雁翎的母親竟然是因為那樣的緣由拋下了雁翎。后來,他又聽到雁翎父親苦心孤詣打拼的經歷,愈發的感慨著,覺得發生的一切都太掙扎。

    其實,那時,他和雁翎也正身處掙扎里。直待三十四年后,喪妻的他和居孀的她,在法國的普羅旺斯度蜜月的首夜,倆人才真正的覺得,這輩子所有的掙扎都真正的過去了……該迎來踏實和安穩了。

    雁翎本想著,她見到文彬后,肯定要大哭一場。可這會兒,她卻怎么也哭不出來了。也許是因為喝過雞尾酒的緣故,酒精固定了她心里的千愁萬恨,像福爾馬林固定標本。

    文彬安慰道:“該來的還是來了。當時,我不在你的身邊。現在,我在你的面前。”

    雁翎道:“我一直盼著你在我的跟前。”

    文彬反過來捏住她的手,勸道:“你早些歇息吧。我知道,這兩天,你悶里愁腸,哪里顧得上歇息呢?”

    雁翎點了點頭,道:“昨晚,我和姑媽住在一間套房里。她哭一會兒,我哭一會兒,鬧了一夜。今天又鬧騰了一整天,又是吃飯,又是打網球,又是跳舞。爸其實也是好意,免得我們閑著無聊又想起傷心事,甚至又要吵鬧。”

    文彬好奇的道:“你姑母真厲害。在關鍵時刻,她站在你這邊。畢竟,她把你養大,就像媽一樣。”

    雁翎道:“姑母其實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我的生身母親才是嘴冷心冷的人。”

    文彬嘆道:“伯母變成現在這樣,肯定和她的經歷有關系。經歷真可怕,能徹底的改變一個人的心性!”

    雁翎道:“等我們老了的時候,我想,我們不會變化太多的。”

    文彬感慨道:“我會和你一起努力的!”

    雁翎淡淡的笑著,溫存的低著頭。跑堂的小伙計端來了餛飩和紫菜蝦皮湯。

    雁翎松開文彬的手,從竹筒里捏出一雙筷子,掏出手帕擦干凈了,然后送到文彬的手里。她自己把玩著一雙木筷子。她把木筷子在方桌上滴滴答答的敲著,道:“趙念慈是悲劇!自己拯救不了自己。外人更拯救不了她。由她去吧。”頓了頓,道:“好在,她的身邊有爸在。”說著,把手里捏著的筷子放到了桌上,兩只筷子頭比齊了。

    她覺得,那一雙筷子像一對夫妻。

    文彬低頭吃著餛飩。他想起了第一次來這里吃餛飩時候的情境。他和雁翎就是在這里認識的。

    雁翎也想起了第一次和他見面時的情境。她和他都在岑寂中沉默著。倆人坐在方桌的兩頭。餛飩碗里的熱氣把倆人朦朦朧朧的隔開了。

    雁翎故意吹了一口熱氣,笑道:“還記得那次嗎?你,我,夢川……”

    文彬正要開口說起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境,緊跟著笑道:“當然記得。我正想著呢。我總覺得,我們像上輩子就已經認識了。”頓了頓,脫口而出道:“我想,我們還是盡快的結婚吧!”

    雁翎驀然聽到這句話,像跌進了熱泉里,澎湃的泉水讓她覺得暈乎乎的。她定了定神,聲音顫著,道:“我們盡快結婚,結婚,結婚!”

    文彬把餛飩碗端到旁側。隔著不寬的桌面,他站起身,捧起了她的臉。緊跟著,他吻了她的額頭。她的額頭上正靡著一層白月光。他的吻停在那團凄迷的白月光里,深刻的烙印著。

    雁翎俏皮的笑了,催文彬吃完剩下餛飩。文彬用筷子夾起一只餛飩送到雁翎嘴里,自己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剩下的。

    雁翎笑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也像現在這樣,狼吞虎咽的吃著。”

    文彬想起了那日的情形,用筷子點著雁翎,笑道:“都是你害得。”

    雁翎“哦”了一聲。

    文彬笑道:“都是因為你,我才緊張兮兮的。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很不喜歡見女孩子。一見女孩子,肯定會臉紅的。”

    雁翎笑道:“原來如此。”頓了頓,道:“其實,那晚,我回去后,也一直想著你呢。我巴不得天趕快亮,然后跑到對面那家旅社里找你和夢川。”

    文彬幽幽的道:“那晚,我壓根不是擇席,而是想著你……所以才失眠了一夜。倒讓夢川著實打趣了我一番。”

    雁翎默默的出著神,過了一會兒,有些抱歉的道:“明晚,我和姑母全家還要去大飯店。你肯定要陪著伯父伯母守歲的。”

    文彬道:“沒關系。你不要顧慮我。我會和爸媽哥嫂在一起過年的。”

    雁翎道:“那我就安心的去大飯店了。有姑母一家人在,我也不會吃虧的。”頓了頓,道:“我倒是覺得,我爸爸是個好人。那種感覺很強烈。我看見了他,就覺得心里很踏實。盡管他沒有看著我長大。”

    文彬放下筷子,解釋道:“這也許就是父女天性吧。女兒總是和爸親!”

    雁翎點了點頭,溫存的笑道:“我開口喊他爸爸,實在是心甘情愿的。并不是假惺惺的。可對趙念慈,我死活也喊不出一聲媽。”

    文彬道:“你不要勉強自己。”

    雁翎無奈的笑道:“不提她了。你要是閑了,不妨去見一見我爸爸吧。”

    文彬很好奇,也有些緊張。

    雁翎笑道:“我爸爸開著一爿橡膠廠,知道你是學化學工藝的,對你很好奇呢!”

    文彬道:“我肯定會去見他的。他算是老前輩了,也值得我學習。”

    雁翎點了點頭,道:“反正廠里已經放年假了。一直到十五,有的是時間。爸爸要等過了十五才回去呢。”

    文彬道:“你的弟弟沒跟來?”

    雁翎道:“哦,你是說冠豪?他本來要跟著來的,可趙念慈不讓他來。”

    文彬道:“伯母肯定害怕他坐船受苦。”

    雁翎淡淡的道:“她很偏袒冠豪的。冠豪簡直是她的命!”

    文彬害怕雁翎心里失落,急忙說道:“你知道嗎?我爸媽其實很疼哥哥的。我雖然是最小的孩子,可受的寵愛壓根不如哥哥受的寵愛多。是不是很奇怪?”

    雁翎“噗嗤”笑了,道:“這可真奇怪。”

    文彬笑道:“因為哥哥已經結婚了。我們要是結婚了,爸媽肯定也會偏愛我的。”

    雁翎道:“為什么呢?”

    文彬笑道:“我們要是結了婚,有了孩子,并且有很多孩子,爸媽就不孤單了。”

    雁翎故意生氣的瞪著文彬,可沒堅持多久,她就“噗嗤”一聲笑了。

    文彬停下筷子。他用手帕擦干凈了手上沾著的油膩。

    雁翎看到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得托著腮笑問道:“怎么了?一本正經的。”

    文彬先抬起眼皮看了雁翎一眼,眸光溫存,仿佛蕩漾著兩片春水,明晃晃里流著咕咕的暖意。

    雁翎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從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只發卡。他把那只發卡送到了雁翎的手里,然后默默的等著她開口。

    雁翎先是“咦”了一聲,隨即捏起發卡,端正的戴在了頭上。她從手提包里拿出一面圓鏡子,抿嘴含笑的端詳著鏡子里的自己。她笑道:“你從哪里買來的?像變魔術似的。”

    此時,文彬笑道:“那晚,你送我去火車站。你坐電車走后,我又路過了那家首飾攤子,一眼就看到了這只發卡。實在稀罕。我緊趕著買下來了。”頓了頓,繼續笑道:“我總覺得奇怪。我們倆人當時為什么沒有看到呢?”

    雁翎溫存的笑道:“那時候,我們都把目光對準那些銀閃閃的項鏈上了。”

    文彬道:“幸虧被我搶到了!要是晚一步,肯定會被別人買走了。”

    雁翎收起小圓鏡子,就那么戴著發卡,舍不得摘下來,抿嘴一笑,故意對文彬搖了搖頭,用手摸著頭上的發卡,道:“是我的,總也跑不了。”

    文彬跟著笑了起來。他補充道:“是你的,總也跑不了。是我的,總也跑不了。”

    雁翎情知他話里的意思,幽幽的笑道:“那我們就混到老吧。”

    文彬愈發的笑的開心起來。

    這時候,跑堂的小伙計撩開蠟染布簾出來了。他前來收拾桌上的碗筷。

    雁翎道:“我們回去吧。這里也該打烊了。”

    文彬付了飯錢,連帶著多給了跑堂的小伙計幾枚賞錢,引得小伙計一疊聲的笑道:“多謝先生和太太!”

    文彬和雁翎互看一眼,暗自一笑。

    雁翎道:“你是新來的。我們是這里的常客了,我認識你們老板。”

    小伙計點頭哈腰的道:“我們老板回鄉結婚了。”

    雁翎覺得出乎意料之外。那個老板看起來年齡很大了。

    小伙計道:“老板娶了個小娘子,算是老少夫妻吧。蠻有意思的。”

    文彬打趣道:“老牛吃嫩草。”

    雁翎捂著嘴笑著,拉著文彬匆匆的出門了。

    來到門外,她笑道:“小心小伙計告訴老板!等你以后來吃餛飩的時候,他肯定會在你餛飩碗里多加醋的。”

    文彬牽著雁翎的手,道:“我們算是提前沾一沾喜氣吧!”

    雁翎剛要說什么,卻見小伙計跑出來了。他遞給雁翎一只小紙袋,里面裝著糖果花生蜜棗。

    小伙計搔著頭,笑道:“老板的喜糖!既然是老顧客了,就沾一沾喜氣吧。老板娘臨走前交代的!”

    雁翎和文彬急忙道謝了。

    小伙計一晃跑回到店里。

    雁翎和文彬慢悠悠的朝電車站走著。倆人吃著糖果,嘴里含著糖塊,說話的聲音也含含糊糊的。

    文彬笑道:“你聽到沒有?小伙計說,那是老板娘交代好的!看來,這爿店以后就姓老板娘的姓了。”

    雁翎笑了幾聲,道:“老板肯定是個疼老婆的人。我猜,老板肯定是把這爿店和他自己都許給太太了!”

    文彬道:“所以,他那么大歲數的半老頭子,才能順順利利的娶到媳婦。”

    雁翎笑道:“夢川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大發評論了!”

    文彬道:“我回去就告訴他。”

    雁翎想了想,不由得問道:“夢川也沒有遇見合適的女孩子。我之前倒是留心過,可總沒有發現合適的。”

    文彬故意裝出一副深沉的樣子,問道:“你是說喬小姐嗎?”

    雁翎又笑了起來,道:“喬小姐哪里配得上夢川呢!”

    文彬嘆息道:“看來夢川要一直打光棍了。”

    雁翎故意一捏文彬的鼻頭,道:“他聽見了,肯定會罰你多做事情的。”

    倆人說著夢川,實在覺得夢川孤身一人有些可憐。

    轟隆聲傳來……

    明天就是舊歷除夕。照例會有煙花慶賀新年。年年如此,今年也不例外。

    半空里盛開了朵朵煙花,五顏六色,形態各異。有大黃的多本菊,紅玫瑰,白玫瑰,紫羅蘭,白流蘇……乍然顯現……乍然凋零……又乍然顯現……引人入勝,令人目不暇接,歡呼雀躍。

    文彬指著天上的一朵黃玫瑰,道:“我真覺得那朵紅玫瑰是送給我們的。真的是太奢侈了。”

    雁翎攙著文彬的胳膊,賞析著那朵紅玫瑰,道:“小說里有一句很深奧的話:每個男人都有心里的紅玫瑰,也有心里的白玫瑰。”

    文彬不假思索的道:“這部小說我也看過。可我的心里只有一朵紅玫瑰。”

    雁翎故意打趣道:“真的沒有白玫瑰?”

    文彬故意對雁翎調皮的一笑,道:“你是一朵紅玫瑰,也是一朵白玫瑰。”

    雁翎抿嘴笑著,道:“我成全你心里的念想。我即是一朵紅玫瑰,也是一朵白玫瑰……都開在你的心里……生根發芽……等到我們老了……那兩朵玫瑰還開著呢!”

    文彬不由得一把捏住了雁翎的手,對她附耳笑道:“我記著你的話,裝到水晶瓶里。等到我們老了,我再拿出來給你看。”

    雁翎幽幽的道:“我想起了一句話,忘了是誰說的了。我們各自的心就是水晶瓶,能盛滿所有濃情蜜意的回憶。”

    文彬緊跟著笑道:“真的感謝說這話的人。這正是我心里想說的。很奇妙。”

    雁翎把頭倚靠在他的肩頭,凝眸于天上時而綻放的紅玫瑰和白玫瑰。

    文彬不由得把手停在她頭上的發卡上,隨著她的眸光看著天上的紅玫瑰和白玫瑰。

    倆人就那么站在息壤的人堆里,仰頭看著天上的煙花,時而說笑著。可因為息壤人群的歡呼喝彩,倆人的話音被沸騰的喧鬧掩蓋了。

    從倆人臉上洋溢著的歡喜看出,那時,倆人的心里定是歡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