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彩看到方牧恩竟然坐在椅子上睡覺，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生病了就生氣地說：“陸琛晟呢？怎么他就讓你在這里坐著，你現在的身子，這樣窩著多難受啊。”

    方牧恩的臉上是對好姐妹的關心，以及被關心的欣喜，“小彩，好了，你也別說我。如果不是你突然生病，我怎么會不顧阿晟的意愿堅持在這里陪你呢？”

    被方牧恩一說，林彩才后知后覺地感覺到：“我，我發燒了？”

    看到林彩歉意的樣子，方牧恩忍住心中的酸楚笑著說：“是啊，你竟然還像個小孩子呢。自己發燒了都沒有發現，幸好我們果果是個貼心小棉襖，不然到了今天早上你肯定就成火爐了。”

    林彩咬著嘴唇，斂下眼簾，“如果……就這樣去陪琛鈺也挺好的。”

    方牧恩之所以堅持守在林彩身邊，就是感覺到了林彩這種自暴自棄的生活態度。

    雖然她當初答應了陸琛鈺要好好活下去，但是生病這種事情，誰也控制不了不是？

    “小彩，你難道忘記了你還有果果嗎？”方牧恩想要找一些能夠留住林彩的東西，卻發現她想要的太少太少了。

    “果果有你這個親生母親，我沒什么不放心的。”林彩似乎聽到果果在外面歡呼雀躍的聲音，嘴角也不由上揚。

    這樣的姿態，讓方牧恩及時抓住，聲音也更加清亮：“在果果心中，我只是她的牧牧mama。只有你，才是她的mama啊！”

    方牧恩把果果昨天的話一個字不動地轉述給林彩，引得林彩濕了眼眶。

    “果果……也長大了。”

    “再長大她也只是一個四歲的孩子，你一味地沉浸在悲痛中，想過果果嗎？如果昨天晚上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覺得躺在你身邊卻沒有發現的果果會不會內疚一輩子？”

    方牧恩知道現在如果不給林彩下猛藥，林彩肯定就這么一直頹廢下去了，她狠狠心閉上眼睛說：“你不要覺得果果還有我和阿晟，我現在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個女孩還好，如果是個男孩，你信不信陸家大部分精力都會放在他身上？到時候果果，沒有了你，她怎么辦？”

    “牧牧，你不是這樣的人。”林彩一點都沒有被方牧恩的危言聳聽嚇到，“大哥也不是，他有多疼愛果果，你有多愛果果，我都看得見。”

    “可你別忘了我們還有那樣一個婆婆。”方牧恩絞盡腦汁地想讓林彩燃起生的希望，“百善孝為先，我能頂住不讓她做出對果果不好的事情，但是我能制止她的偏心嗎？你覺得沒有了你，果果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將來會變成什么樣子？”

    林彩眼中的光，隨著方牧恩的一句句鞭撻逐漸亮了起來。

    想起果果原本的圓臉蛋現在已經有了瓜子臉的趨勢，林彩如死寂的心終于又開始跳動。

    是了，她不僅是陸琛鈺的妻子，還是林果果的mama。琛鈺那么喜歡果果，如果知道她這樣忽視小公主，一定也會生氣的。

    方牧恩看到林彩的樣子，總算是松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這一番“恐嚇”效果能維持多久，但是至少現在林彩會好好照顧自己、照顧果果了。

    “昨天晚上阿晟還跟我說，要搬回陸家老宅。琛皓也會跟著一起搬回去，你作為三房，當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我不去，我不想見她。”林彩的回答很堅定，也沒有出乎方牧恩的預料。

    但是方牧恩也有自己的理由，“現在我們的婆婆已經不是陸夫人，而是陸老夫人了。只要我們大面上過得去，難不成還會被她壓住？現在你手上的東西沒有人敢窺視，那再過一段時間呢？憑借你自己，能壓得住那些能人嗎？”

    方牧恩說的很殘酷，但也很現實。

    現在憑借著陸琛鈺留下的余威，林彩手中的那些勢力還算聽話。但如果沒有陸家撐腰，林彩一個弱女子，根本不可能駕馭。

    “就算你對這些不感興趣，總要為果果留下點什么吧？阿晟手里的東西，大部分都要留給長子以保證陸家的完整。果果將來的嫁妝，可就靠我們兩個了。”

    雖然這個話題有點遠，但也讓林彩不得不考慮。

    果果現在是林彩生活下去的希望，她恨不得考慮到果果百年以后的事情。

    “牧牧，你說得對。老宅現在應該有我們的一席之地，怎么能讓老夫人一個人寂寞地呆在那里呢？”

    林彩似乎想起了什么，提起“老夫人”三個字的時候，嘴角弧度格外柔和。

    看到林彩終于軟化下來，方牧恩也是松了一口氣，她最怕的就是林彩一直自己強撐著最后把自己給毀了。

    她畢竟是個孕婦，強撐著熬了大半宿又跟林彩掏心掏肺已經很挑戰她的體力了，所以從陸家別墅帶來的傭人就接替了她的看護工作，讓她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所以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林彩隨便找個理由趕走了護工，然后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有什么事兒么？”電話那邊的吵吵嚷嚷的，明明才五六點，卻熱鬧的不行。

    林彩清了清嗓子說：“老五，我昨天讓你辦的事兒，有進展了么？”

    “我的三少奶奶，你當我是神呢？這才一天都不到的功夫，哪能查出來，我一夜都在查啊。”

    緊接著，旁邊好像就有人在說：“老五，該你出牌了，磨蹭什么呢。”

    老五好像也覺得有點兒打臉，怒喝一聲：“喊什么喊，老子忙著呢！”

    林彩對這群人的敷衍早就有所感覺，加上剛剛和方牧恩的掏心掏肺，所以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說：“我明天就要搬進陸家老宅，那里人多嘴雜，你有消息了就給我發短信，我不方便隨時接電話。”

    果然，那邊的嘈雜聲音一下子沒有了，老五漫不經心的態度也恭敬了許多：“是，是，您放心，趕在明天之前我一定把消息給您送過去。”

    老五的這種見風使舵根本沒有被林彩放在心上，現在在這個世界上，能讓她的心情產生波動的也就那么幾個了，老五這種，絕對不在此列。

    林彩讓老五查的，正是昨天有誰進入了墓園。

    林彩每每回想起那個她昨天看到的背影，就覺得心如刀絞，有一種直覺讓她追查下去。墓園的出入是沒有登記的，所以要想追查只能憑借守墓人的記憶。

    這種事情越早越好，可看樣子老五是還沒有開始。

    因為高燒尚未退，就想這么一會兒林彩就覺得頭痛欲裂了，她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看到果果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偷偷溜進來趴在了床邊。

    “mama，你好點了嗎？”

    林彩害怕把病毒傳染給果果，所以不敢親昵地抱她，但還是點了點她的小鼻子：“多虧了有果果，mama現在好多了。你肚子餓不餓，mama帶你出去吃東西好不好？”

    果果還沒回答，方牧恩已經推門進來了，“我們去老宅吃飯吧，之前阿晟已經給老宅的管家吩咐過了。”

    林彩哪有不同意的，她雖然收拾了幾件衣物和果果常用的東西就包袱款款地跟著陸琛晟和方牧恩來到了老宅。

    陸老夫人看到這個架勢，哪能不知道他們的打算。但是她頭一天才剛剛被林彩指桑罵槐地諷刺了一場，這會兒正心虛著呢。加上陸琛晟才是陸家的當家人，她自然沒有立場反對陸琛晟入主老宅。

    只是對方牧恩這個代替了她位置的兒媳婦又多了幾分不喜。

    而這種不喜，被前來拜訪的蘭錦瑟看了個正著。

    “陸老夫人看樣子不太喜歡我們家牧牧啊。”蘭錦瑟優雅地放下茶杯，看著臉色不太好看的陸老夫人。

    蘭錦瑟的到來，是不被歡迎的。陸琛晟和方牧恩壓根兒就沒出面見她，如果不是她正好堵住了準備出門去做spa的陸老夫人，恐怕連門都進不來。

    觀察人心，是蘭錦瑟從小就學的一門必修課。這會兒看陸老夫人郁郁不得志的樣子，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情。

    陸老夫人雖然對方牧恩的確有意見，但也不是沒有城府的人，家丑不可外揚，這個她還是知道的。

    于是只聽陸老夫人皮笑rou不笑地說：“怎么可能，牧牧出身名門，平時行為做事深得我心，我是一千個一萬個滿意。”

    都是千年的老狐貍，誰也瞞不過誰，蘭錦瑟撩撥了一句就假裝什么都沒說過一樣，隨便和陸老夫人聊了幾句家常就告辭離開了。

    等回到方牧曄為她安排的公寓，不出所料的，方牧曄已經在等著她了。

    “我警告過你，不要接近牧牧。”

    方牧曄的話語中帶著危險，也讓蘭錦瑟更加確定了她的猜測。

    “方牧曄，你是不是愛上方牧恩了？”蘭錦瑟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她不想再和方牧曄勾心斗角了。不過是去陸家老宅晃了一圈兒，就能讓方牧曄親自來警告她，這是為什么呢？

    答案，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