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見到你時, 你面前放了一杯長島冰茶, 我當時想, 噢典型的女孩兒喜歡的酒精。直到很久以后, 我知道你mama住在長島, 我才意識到可能這也是你喜歡它的原因之一。我說的很久以后, 是指我們第二次在黑馬十字喝酒的時候, 也就是我第一次輸給你的那天晚上。”

    “……實際上，直到你提到這個，我才發現這個巧合。”

    “只是巧合嗎？”

    “是的, 我很少想起她。”

    “我相信你。那你喜歡我調的長島冰茶嗎？”

    “可以再濃一點，不過，是的, 很棒, 我很喜歡。”

    “我們度假時我樂意每天為你奉上一品脫。”

    “當啤酒喝嗎？那我想我們的整個假期都不會在清醒中度過。”

    “度假不就應該這樣嗎？偶爾回到二十歲時的狀態我覺得不錯，畢竟經歷了一整個漫長的賽季……該死, 我真討厭承認這個, 但我覺得我的衰老速度比普通人要快。我需要一個美好的假期, 非常需要。對了, 這么說, 你答應跟我一起去度假了？”

    “抱歉，尼克, 我想賽季結束以后度假不是我首要考慮的。”

    “……我想也是。賽季結束以后我有事情想告訴你。”

    “真巧，我也有事情想要告訴你。”

    “無論‘那場比賽’的結果如何？”

    “無論結果如何。”

    尼古拉斯離開倫敦的那個上午風和日麗, 是五月應該有的樣子。

    他后來總是不斷想起她說有事情要告訴他, 那讓他心神不寧，但他同樣會回想她說那句話時的樣子，從她當時的表情、語速、措辭、聲調這些細節不難分析出她要說的未必是很壞的事情——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重要的事情。

    他要告訴她的那件事同樣重要。

    而在那之前，只有一件事重要。

    聯賽冠軍。

    ****

    執法的主裁是邁克爾奧利弗。他吹響了上半時開始的哨音。

    同一時刻，兩只握住的手松開了，兩隊主帥各自走向教練席。

    今天的qpr身穿的是紅色的第三隊服，他們率先開球。

    紅色的客場球隊已經快速讓球運轉起來，試圖洞穿藍色太妃糖的陣地。

    尼古拉斯盯著場上的情況，不得不說，qpr這邊的首發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他們看上去是三后衛，甚至像是五后衛的陣型，也許說明克里斯汀這場希望更注重防守一些。（詳見作者有話陣型圖）

    但——

    她上了四個攻擊手——索林米圖萊斯庫本質是個前腰，前面還有坎貝爾、萊昂費雷拉、菲爾沃倫三個前鋒……盡管坎貝爾可以打邊前衛。

    這不合常理，更不符合她一貫的思路。

    他需要仔細觀察。

    這一次，他不能再次失去掌控——而且，和之前那場不同，他已經對菲爾沃倫這名球員有了很好的認識。

    不會再有意外。

    我們只需要一場平局。

    當然，首先要爭取勝利。西班牙人的眼睛繼續緊盯場上。

    ****

    “這是什么陣型？”天空體育的直播間里議論紛紛。

    “看上去不是三后衛啊……”

    “qpr好像是，讓約翰奧康納去打后腰？”

    “不對啊，你看他防守時不是在右后衛位置嗎？”

    “上一次埃弗頓的進攻，我記得約翰奧康納是在中衛位置上的！”

    “這是不是克里斯汀陸在過去一周想出的辦法，解決伊恩不在的問題……”

    ****

    尼古拉斯瞇起了眼睛，兩個攻防回合結束之后，他已經知道克里斯汀想干什么。

    伊恩帕克是qpr整個中后場的軸心。蘇格蘭人不但組織起了全隊的防守，而且還要負責進攻的發動。

    這個紅頭發的男孩兒，尼古拉斯是很熟悉的。過去他帶qpr的時候就知道伊恩很聰明也很勤奮，而幾年下來，很顯然，聰明與勤奮已經不足以形容這位qpr的隊長。伊恩帕克在信心和成熟度上已經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了。

    克里斯汀一定會頭疼他的缺陣。

    不過，現在的qpr，采用了另一種方式來進行防守。

    約翰奧康納是個非常全能的球員，他職業生涯目前主要打右邊衛和右翼衛的位置，但同樣可以打后腰和右中衛。而這場比賽克里斯汀將他放在右側進行防守，讓他在后腰、右后衛、右中衛之間不斷切換位置——同時馬里奧費爾南德斯也是一個可以勝任多個位置的球員，在這一側的霍埃爾坎貝爾回防也很積極，這三個人充分保證了后場始終有足夠的防守兵力。

    這是神來之筆，只是絕不可能在一周之內就練的如此純熟。

    除非……

    尼古拉斯注意到了，幾乎每一次qpr后防球員的換位，都是在那個拖在后面的中衛——格倫米契爾在指揮。這個他印象中非常靦腆的約克郡小子，這場比賽一直在大聲地發出指令，向隊友喊話，及時調整后防幾個球員的位置。

    她在一個后防指揮官缺陣的情況下，及時發掘出了另外一個后防指揮官的潛力！

    qpr復雜的后防換位，全都在格倫的掌控之中。他的指令簡潔而有力，目光有神，不斷觀察。這讓不可能成為可能，埃弗頓在比賽的前15分鐘完全無法形成禁區內的射門。

    她對防守的理解已經是大師級別的了，尼古拉斯心想。

    我必須找到對策。

    古迪遜公園球場的吶喊聲震天。

    尼古拉斯發現自己一時間竟然很難找到比較完美的對策。

    她在進步，我也在，當然；但是，她似乎比我快。

    ****

    “前15分鐘做得很好。”提姆歪頭跟旁邊的主帥說，“我們該進行下一步方案了。”

    “是的，提姆。”陸靈堅定地點頭，“我們必須這樣做。”

    她從教練席上站起來，走到了場邊，站了一會兒后，她跟場上球員做了一個手勢。

    正在這時，格倫米契爾恰好斷下了埃弗頓布拉西米的一個向前傳球。

    進攻馬上發動。

    一直在專注防守的約翰，突然大踏步從中路向前沖去。

    右路的馬里奧，也高速沖上去。

    借著兩位隊友的前插，哥斯達黎加人霍埃爾坎貝爾從右翼迂回，拿到格倫的傳球，同時吸引了埃弗頓后衛莫里的防守。

    羅哈斯無法幫忙，他被菲爾牢牢牽制了。

    整個qpr的右路像是突然覺醒的猛獸，以席卷之勢向前移動……

    坎貝爾把球交給中路的米圖萊斯庫，羅馬尼亞人直接一腳直塞給到前面的萊昂。

    萊昂的走位很機靈，已經到了范德伯格的身后。利用右路前插隊友的掩護，萊昂轉過身來……

    羅哈斯此刻別無選擇，只能扔掉菲爾，同時讓身旁的隊友希門內斯來看住菲爾，自己去上搶萊昂。

    羅哈斯的速度快的恐怖，然而還是慢了一步。qpr的右路整體突然向前，讓埃弗頓的整個防守體系嚴重不平衡了。

    萊昂拿到球，在羅哈斯搶上來的前一瞬間，把球分向左路……

    這是qpr真正的殺招。

    本場戴著隊長袖標的喻子翔，從左路以極高的速度沖刺上來。

    qpr突然的右路攻勢，將幾乎所有的埃弗頓防守球員都帶到了偏這一側的位置。

    而左邊的奧斯曼登貝萊經常是不回防的，qpr的喻子翔直接猛沖上來，埃弗頓這一側的防區門戶洞開！

    前15分鐘，qpr機器般精密運轉的防守，抵擋著埃弗頓的壓力，就是等待著這樣的爆發時刻。

    子翔拿到球，一步便趟到禁區角上。

    希門內斯這邊已經首尾難顧，他是繼續盯住菲爾，還是去上搶喻子翔？

    羅哈斯以超人的速度再度追過來，但球場的空間太大了，不是那么容易兼顧的。

    希門內斯猶豫了一下，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他選擇上搶子翔。

    如果他不猶豫，也許有機會。

    但他已經因為猶豫浪費了半秒的時間，就應該選擇留守，而不是上去。

    結果喻子翔輕松過掉了他，殺入禁區。

    qpr的左后衛，場上隊長一腳重炮射向雷納托把守的大門。是遠角。

    “蜘蛛人”雷納托保持了冷靜，這個球他奮力撲救，將球往遠端底線托去。

    好快的身手，陸靈緊閉嘴唇，握著拳，心里已經蹦出了無數咒罵的詞語。

    她這時看到了……

    球往底線飛去，而萊昂不知何時已經沖了上來。

    球的速度依然快，而且幾乎落到底線上了，萊昂這個角度能破門嗎？

    萊昂把整個身體扔到空中……

    他沒有射門，而是在球出底線之前，以凌空側鉤的方式，把球鉤回到小禁區！

    那是菲爾所處的位置！

    萊昂的極限一傳，讓球恰到好處地到了菲爾的身前……羅哈斯和希門內斯已經一起撲過來……

    菲爾飛身躍出，魚躍沖頂！

    這是首開紀錄的進球！！！

    菲爾半秒之內就從地上蹦了起來，一邊狂奔一邊把球衣脫了。

    陸靈在場邊振臂跳起來的同時看到這一幕，閉了閉眼，“shit.”

    慢鏡頭回放qpr主帥的這個表情時，解說員調侃她，說她的模樣就像是這個進球被吹了一樣。

    這是個不折不扣的漂亮的進球，qpr客場1：0領先。

    菲爾吃到了黃牌。不僅如此，他依舊做了ll的慶祝動作，繼續表示支持主帥。

    陸靈走回教練席喝了口水，愛麗絲坐在后面一排，半起身跟她擊了擊掌，開了個玩笑，“那個孩子，是真他媽擔心所有人不認為他是個愛慕者！”

    “噢該死是的，他只要進球就能惹來麻煩，我真不知道該希望他進球，還是不希望。”一向話少的喬治面無表情地接了話。

    陸靈把水瓶扔到了地上，他媽的那不是她現在要考慮的，她往主隊邊線瞟了一眼，那個背影雙手插兜，巋然不動。

    ****

    “尼克，我知道你不想聊‘那場比賽’，我也不想聊，不過我想跟你說，每一次跟你交手，都讓我覺得——有趣。”

    “有趣？”

    “是的。”

    “我感覺到的是一模一樣的東西，而且，我還想加一個非常。”

    “很好。我想這次也不會無聊。”

    “噢當然不會。babe，這一回，要么你殺死我的冠軍夢想，要么，我終結你的。不過，我希望我終結的只是一個聯賽冠軍，而不是其他的。”

    ****

    陸靈走回邊線，今天，英超聯賽冠軍的獎杯就在現場——

    那邊那個男人仍然有機會踩著她提前一輪奪冠。

    還剩下，70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