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日, 晚上9點10分。

    派崔克再次拿到了球, 這一次, 他沒有著急突破。

    qpr的球員再度在前后左右形成了包圍圈, 但也并不著急合攏搶球。

    派崔克突然向右轉彎, 向著喻子翔而去！與此同時, 他用手指示意, 讓西迪貝跟他換位，進入他剛才的位置。

    這個換位，讓qpr的防守圈稍微一愣, 但喻子翔很快反應過來，目光直視派崔克，然后看向他腳下的皮球。

    曾經, 在哈靈頓訓練基地, 兩人無數次在訓練場上對決。

    但這是實戰。

    派崔克用左腳先稍向左撥球。之后稍微放慢腳步，左肩下沉。目光瞥了一下右邊外線。

    盯住球。子翔告誡自己。不能被騙了。我的速度不比派特慢, 只要判斷對了就有機會攔下來。

    派崔克突然左腳一扣, 向右側外線起速。這跟子翔預料的一樣, 他馬上半轉身, 先想卡住身位, 然后把球斷掉。

    然而，派崔克沒有突破, 而是向前傳球！

    子翔的目光，包括多數qpr球員的目光都集中在派崔克的動作上, 但梅西突然在此時橫向溜到了右路。

    格倫雖然馬上緊跟上去, 但還是晚了一點。

    梅西在右路邊線拿球后馬上回做，派崔克直接從子翔身邊閃身，在禁區角上接到這球，擺脫了子翔的防守。

    門薩立刻過來補防，可已經落了下風。

    派崔克輕松腳腕一晃就晃開了，并做出射門之勢。

    在伊恩拼命沖過來封堵之前，他已經起腳了。球從伊恩的膝蓋上方滑過，飛向近門柱，是上角球。

    漢斯騰空，伸出強壯的雙臂將球接下，沒有脫手。

    這是一次出色的撲救。

    但之前派崔克已經通過自己的應變能力，以及跟梅西的默契，洞穿了qpr的左路防線。

    陸靈看得非常清楚，這一切很快，她短暫地閉眼，在腦海中回放了整個過程。

    派特主動遠離包圍圈……指揮隊友西迪貝中移，防止被反擊……然后跟梅西做出二過一騙掉子翔……擺脫門薩、迎著伊恩射門……

    陸靈知道，一般認為的球員的“天賦”，指的是那些在早年就展現的優越素質，比如力量好、速度快、反應迅速、對技術的掌控天生比別人快等等。派特一定是受到上天眷顧的球員，他從小就展現了這些素質，學習任何新的技巧都比同齡孩子快很多，而且很早就能夠隨機應變。

    現在，他在久疏戰陣的情況下，展現出的瞬間思考、做出回應的能力，再度超出陸靈的預期。或許，這就是和其他超級巨星一起踢球帶來的東西？

    他已經比其他人更好地理解了比賽。

    陸靈意識到，在離開自己的日子里，派特變得更強大了。

    她透過層層雨絲看向場上的那個身影，三個月的傷期，他的體型沒有變化，很多球員傷愈回歸都會稍稍變胖或者變鈍一些，但他沒有。如果你三個月沒有關注足球新聞，只看這場比賽，你甚至不會相信他是剛剛復出的。他應該從來沒有真正放松過，他沒有把這三個月當做一個假期，盡管如果只看報紙上的話，他從巴塞羅那到倫敦又到紐約、l.a.，再回到巴塞羅那，似乎像是在度假……

    他是個好球員。真正的好球員。

    陸靈干咽了咽，拍著手掌，沖場上喊道：“男孩兒們，男孩兒們，聽著，集中注意力！”

    這次射門是沒有進，但卻是無聲的宣言。

    場上的比分依然是qpr1:0巴塞羅那。可似乎有什么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雨勢不減，整個新女王公園的焦躁情緒在升溫。

    派崔克也往場上掃了一眼，內馬爾經過他身邊，笑著贊道：“漂亮的射門，非常接近。我看她都慌了……”巴西人用下巴點了點場邊，但內馬爾發現派崔克臉上沒有笑意，他的眉頭緊皺。

    內馬爾想，對陣老東家，情緒總是復雜的，何況他和老東家的主帥淵源深遠。

    派崔克已經收回了目光，拍了兩下內馬爾的肩，往回跑。

    球場里，吶喊聲從死忠看臺驟然響起，很快遍布全場：

    克里斯汀的藍白軍團！

    女王的藍白軍團！

    聲勢浩然。

    死忠看臺上鑲著克里斯汀陸的臉的橫幅在一片藍白旗幟中晃蕩著，像是漂浮在大海之上的錦帆。

    派崔克再次無意識地摸了摸左臂，他曾經也是克里斯汀的藍白軍團的一名士兵，他曾經也是克里斯汀的男孩兒們中的一員，但他不再是了。

    ****

    菲爾沃倫也看到了派崔克的表演。噢，這小子可真厲害。

    但是主教練現在還沒有換我上去。助教一直在跟那個大衛席爾瓦，那個羅馬尼亞人，還有那個預備隊的小孩兒說話，卻不理睬我。

    在場上，多次沖刺的亨克突然示意不能堅持了。菲爾望向場上，大胸隊醫愛麗絲已經沖上去查看。

    荷蘭人傷了，那么我有機會了么？他已經熱身過兩次了……

    他看到主教練跟那個預備隊的小孩兒——喬伊弗里曼招了招手，然后喬伊脫下訓練服，準備登場了。

    shit.

    然后，主教練第二次轉向了替補席，看來她還準備換一個？

    很快，大衛席爾瓦站起身來，做了兩下簡單的活動，準備登場。

    shiiiiiiiiiiiiit！！！

    菲爾氣惱地一屁股坐在板凳上。

    ****

    第72分鐘，qpr同時進行兩個換人。受傷的亨克德格拉夫，還有巴舒亞伊下場，換上的是喬伊弗里曼和大衛席爾瓦。

    bt sport的解說嘉賓麥克馬納曼很贊同這樣的換人：“對我來說，這看上去是個聰明的決定。如果現在qpr還繼續留著雙前鋒，就太冒險了，亨克之前已經沖得太多，現在出現了問題，而大衛席爾瓦上來可以幫助球隊掌控節奏。安柏上場之后，已經造成了威脅，克里斯汀陸反應得很快。”

    包廂里的電視中響起這個聲音，聽到之后，勞倫斯把腿翹起來，說道：“很像她，不是嗎，托尼？很謹慎，但還是暗藏著反撲的可能？”

    托尼沒出聲，稍微點了下頭。

    但艾梅伯譏諷道，“噢，勞倫斯先生也變成了足球評論員嗎？”

    “我可沒說自己是個專家……不過我看過的她的比賽，起碼有一百場，對她的想法多少有點了解，至少有點直覺。”內森尼爾沖艾梅伯拋了個媚眼。

    艾梅伯忽視了qpr老板的輕佻，淡淡道：“我倒是覺得她忌憚派特了。”

    內森尼爾沒有說話。

    忌憚？

    克里斯汀陸真的有忌憚的東西或者人嗎？這個瞬間，內森尼爾的腦里忽然閃過那個在他的私人飛機上靠窗坐著戴著墨鏡淚流不止的姑娘。但那跟場邊那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女人的身影，無論如何，也不能重合。

    內森尼爾望著場上那個跑動著的巴塞羅那7號，他知道她曾經因為他的離去傷透了心嗎？

    他怎么會知道呢？她根本不會讓他知道。

    ****

    4月2日，晚上9點20分。

    在酋長球場的一角，太妃糖的球迷們把這里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古迪遜公園。

    客隊看臺的吶喊助威聲居然蓋過了主隊球迷所發出的聲音，而從場面上看，埃弗頓也確實接近第二個進球。

    比分依然是1:1。

    尼古拉斯弗洛雷斯站在場邊，神情嚴肅。另一邊阿萊格里的臉上幾乎是同樣的表情。

    當比賽進入到最后的時段，阿森納的球員明顯更加疲憊，而且桑切斯受傷了，讓槍手有些難辦。

    埃弗頓這邊，登貝萊已經錯失了兩次好機會，德爾加多的強力頭槌也被橫梁擋出。

    但沒有進球。

    如果在客場能拿到2:1的比分，這將意味著晉級天平的徹底傾斜，可是尼古拉斯還沒有迎來他想要的那個瞬間。

    羅斯巴克利在距離球門三十米的地方拔腳遠射，這球射的質量不錯，稍微偏出了右上角。

    尼古拉斯非常不滿意。

    這不是他的部署，他向場上吼去，埃弗頓的隊長看上去有些驚訝和迷惑。

    阿森納已經沒有攻勢，他的球隊絕對不能如此浪費機會……

    不過，他不會在這種細節上糾結太久。

    雨隨著疾風開始飄得四散，在眼前亂成一團。

    尼古拉斯穩定了下情緒，大聲指揮球員們繼續進攻。

    ****

    4月2日，晚上9點22分。

    新女王公園球場，歐冠四分之一決賽首回合，qpr對陣巴塞羅那的比賽已經進行到81分鐘。

    主場球迷似乎是累了，又似乎是被這雨勢給澆滅了熱情。

    球場中，寧靜突兀，夜風呼嘯而過。

    陸靈站在場邊，心神不寧。

    場上比分依舊是1:0，然而在過去的十分鐘里，qpr幾近失控。

    大衛席爾瓦換下巴舒亞伊之后，看似qpr的中場人數增多了，但實際上并沒能增加控制力。

    按理說，席爾瓦的經驗和技術，通常都是qpr比賽后段增加控球的有效手段。而喬伊弗里曼的上場，能夠維持向前的突進能力，尋求反擊。

    她需要再思考一遍，或許是剛才派特的表演有些擾亂她的心緒……

    不然她會想得更細致一些。

    瓜迪奧拉專門把派崔克放在了大衛席爾瓦的旁邊。門薩想要跟過來，但是荷蘭人還有別的人要看。

    內馬爾的體能緩了一陣之后，逐漸狀態又上來了。梅西也開始發力。

    席爾瓦的防守在派崔克面前形同虛設，伊恩不得不頻頻補防，但基本失敗。

    派崔克在過去的七、八分鐘里，已經兩次從中路直接貫穿qpr的防線，還有一次是和內馬爾換位之后，過掉約翰送出了傳中球。

    喬伊弗里曼能帶球不假，但是他的跑位太糟糕，以至于根本無法跑到能接球的地方。

    qpr的陣地處于極度的危險中。

    這是戰略上的失誤。

    或許誰都會出現失誤，或許派特上場之后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但確實是失誤。

    又一次，漢斯把球托出橫梁。陸靈緩緩地轉身，又轉回來。她在考慮是否應該換上菲爾。

    但，換下誰好呢？剛上場的喬伊和大衛，是不能馬上換下來的。換下萊昂無疑是不行的。換下身上帶黃牌的雅各布？那樣中路的防守強度更不能保證了。

    陸靈躊躇著躊躇著，而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著，必須要快速做出決斷……

    這個角球，巴薩并沒有起高球。在左路，內馬爾傳給派崔克，然后自己往禁區走。

    派崔克面前是雅各布。

    他真的很久沒踢比賽了，但這是在他最熟悉最熟悉的球場，這仿佛就是他的主場……

    他的左腳把球踢在雅各布的右腿上。

    球彈回。

    派崔克右腳接到球，直接趟過。

    全場驚呼——

    久違的“踢腳式撞墻過人”。

    這一次出現在新女王公園，但被過的卻是qpr的球員。

    利用雅各布的右腿反彈回來的球，派崔克順勢加速，從左路一下切入密集的禁區邊緣。

    門薩撲上來封堵，已經是賭運氣式的滑鏟，他把自己身體扔在派崔克面前。

    派崔克把球輕輕一鉤，讓球重新回到自己的腳下。

    左腳的腳趾，已經完全沒有疼痛或者不適的感覺。通過它的連接，皮球好像再次成為派崔克身體的一部分。他想念這種感覺。

    接下來他閃開門薩的鏟搶，而萊昂這時也沖過來進行防守。

    這是自己曾經的搭檔。但派崔克輕巧地右腳外腳背再一觸，球已經到了大禁區正面，萊昂撲空而且一個趔趄摔倒，而派崔克自己已經一步跟上球的滾動。

    他抬起右腿。對面是伊恩，上來想要封堵射門，派崔克的身后喬伊弗里曼也過來搶球，腹背夾擊。

    但是，派崔克并非射門，他只是把球挑過面前所有人的頭頂。

    球的影子在新女王公園的泛光燈下，快速起伏地閃過禁區內密密的人叢。

    落在已經前插到位的內馬爾面前。

    內馬爾在球落地剛彈起的瞬間，扭轉腳腕直接彈射……

    球越過了漢斯，擊中立柱內側，然后——彈進球網！

    比分變成了1:1。

    “內馬爾進球了！！！第82分鐘！！這是巴薩等待已久的客場進球！！所有的一切無疑是天才的杰作……看看qpr的球員們，門薩、費雷拉、帕克和弗里曼，全都倒在了派崔克安柏旁邊……更不用說前面被絕妙地過掉的雅各布哈丁！”

    這是真的，他們全都倒在地上了，倒在派特前進的軌跡上，陸靈死死盯著場上。孤注一擲放鏟失敗的門薩、被輕易晃開的萊昂，上前封堵卻被騙過的伊恩和喬伊。以及，雅各布在那一刻已經完全呆在原地了。

    內馬爾在大肆地奔跑慶祝著，派崔克也跟過去，但沒有慶祝，向看臺上雙手合攏，做了個道歉的手勢。

    沒有時間再思考了，qpr主帥回身，示意菲爾上場。

    ****

    第83分鐘，qpr最后一個換人名額，換下中場雅各布哈丁，換上前鋒菲爾沃倫。

    菲爾和萊昂組成雙前鋒。喬伊弗里曼居于左路，而大衛席爾瓦居于右路。qpr恢復442陣型，這會削弱防守，但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

    解說員伊恩達克不禁說道：“我想，看到克里斯汀陸的表情，不難想象她為何做出這個決定。主場打成1:1這個比分，到了諾坎普，加上巴薩恢復全員，前景難以想象。”

    嘉賓麥克馬納曼同樣認可了這個換人：“雖然兩回合的比賽，第一回合還沒結束，但對于陸來說，是到了冒險的時候了。我完全可以理解。”

    qpr在雨中展開進攻，而瓜迪奧拉此時也做出防守性的調整，換下阿萊尼亞，換上約迪阿爾巴，巴薩暫時后撤。

    陸靈用手捋了一下自己濕濕的發絲，她在讓自己冷靜下來。

    又過去了好幾分鐘，時間在這種時候總是走得很快，這確實讓人難以保持冷靜。

    而場上qpr的十一個人中，誰還能保持著冷靜呢？

    她看著場上。隊長伊恩應該是一個，雖然之前被多次戲耍。大衛、格倫、漢斯也還算正常。

    還有一個人……是剛上去的菲爾。

    這小子看上去完全沒有緊張情緒，似乎也沒有意識到現在的局勢是多么危急，不停地大聲向隊友喊著給他傳球。

    她剛才并沒有來得及給他太多指示，只是讓他按平時替補登場那樣去做。

    看到現在這個狀況，她心里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萊昂開始突破了，這是烏拉圭人進入狀態的跡象，是個好兆頭。他絕對速度不算最快，但爆發力很強，拿球后過掉了戈麥斯，然后把整個人往皮克身上扔去。

    快到禁區了，萊昂狠狠撞在了高大的皮克身上，球滾到一旁。裁判沒有表示。

    陸靈在場邊甩了下手。

    已經進入傷停補時，她沒有時間抱怨。

    她的腳幾乎要踩到邊線上，她竭力大呼席爾瓦和伊恩的名字，并把兩只手舉在空中，用兩個食指做了一上一下的手勢。

    兩人都極其聰明，馬上明白主教練是什么意思。伊恩偏頭向身邊的后腰搭檔門薩說了句什么。

    伊恩接球，大衛席爾瓦此時從左側迂回來到中圈。

    接著，伊恩馬上把球交給席爾瓦，自己向前插去。兩人打出一個縱向換位。門薩遵照伊恩的意思，留在后面防守。

    伊恩一邊做著向前的跑動，一邊喊了一聲菲爾，示意他準備接席爾瓦的球。

    席爾瓦受到了達胡德和派崔克兩人的夾防。這的確有點冒險，但席爾瓦畢竟見多識廣，腳下從容。西班牙老將一個假晃，然后把球向前捅。

    菲爾受到隊長的提示，快速回撤，一瞬間盯防他的烏姆蒂蒂猶豫了，而巴薩后腰穆尼奧斯發現了菲爾，卻被他一肩膀扛在身后。

    菲爾一邊用右腳把球停住，一邊心想，西班牙的小矮子，不要擋道……

    這個小矮子偏偏很礙事。

    穆尼奧斯非常狠辣地伸出一腳，這一下菲爾本能地避開，但穆尼奧斯居然快速又出一腳，這下蹭到了球，也蹭到了菲爾的腳面。

    菲爾馬上感覺到腳面的疼痛。他怒從心頭起，用手臂一擋，徹底繞開穆尼奧斯，成功轉身。

    伊恩已經插到了禁區線，還在往前走，再往前，可能越位，那就讓這次突然的前插戰術失效了。

    但伊恩并沒有減速，反倒逐漸加速，同時偏頭看著菲爾，給了他信任的目光。

    萊昂在回撤要球了——

    菲爾瞟了一眼烏拉圭人，不是給你的，蠢蛋！

    菲爾用腳尖嵌入球的底部，猛地發力然后讓腿部制動。

    這是和剛才派崔克安柏同樣的挑傳方式。

    球躍起，越過了巴薩的后衛線。皮克在那一瞬間抬手示意越位，但仍然在轉身準備追前插的紅頭發球員。

    皮克腿更長，不過轉身很慢。

    伊恩過去了，面對特爾施特根。對方出擊很快，伊恩無法停球，直接射門的話或許也有困難。

    蘇格蘭人在接球的瞬間已經做出決斷。他盡力把還在空中的球往自己右側一撥，這一下越過了門將，然后伊恩奮力跟上，身體歪倒的瞬間，把球大力抽向球門方向！

    球進了！邊裁沒有舉旗！

    “噢天哪，傷停補時的第一分鐘，猜猜是誰！伊恩帕克，女王公園巡游者的場上隊長，這名蘇格蘭人全場都在進行防守，但在最后時刻他不顧一切地前插了，而且菲爾沃倫的傳球太神奇了！伊恩帕克讓qpr再度領先！！！”

    陸靈在那一刻跪在了邊線上。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或許是想滑跪，但她滑不出去，她站得太久了，小腿僵硬無比；或許還因為這也不是正確的時間，這才第一回合，才第一回合……

    雨水落在她的臉上和手上，她想要吶喊，但只能聽到整個球場發出的隆隆震動聲。在她身后，提姆和其他教練組成員、替補席上的球員已經歡呼擁抱成一團。爾后有人在她身后抱住了她，是隊醫也是摯友愛麗絲，“真是傻氣，全世界都看著你呢。但去他媽的，伊恩那個球像是奇跡一樣！！”

    伊恩在死忠看臺前跑動著，向著跳躍的人群，猛烈地用右拳擊拍打自己的胸膛。他的紅發飄揚在雨中，像是中世紀來自高地的勇士。

    然后，他轉過身，振起雙臂，馬上被沖上來的隊友們撲倒。

    qpr的球迷們在這一刻真正意識到，伊恩帕克，伊恩帕克才是這片球場的英雄！！

    那個回來的英雄不是他們的！

    派崔克遠遠地看著那一幕，當他轉頭看向場邊，看到了跪在場邊的姑娘。那個畫面擊中了他，他感到心臟像是要從胸口里蹦出來。

    只那一秒，只那一秒，他第三次摸了一下左臂上的黑桃女王。

    ****

    “這是最后的哨音。本場比賽在戲劇化中結束，qpr2:1擊敗了巴薩，但巴薩拿到了一個非常寶貴的客場進球，下周的諾坎普，將會是決出勝負的場地……我想我們永遠不會忘記新女王公園這最后的十分鐘！這鈔內戰’，這才剛完結第一幕，卻已經成為經典。”解說員伊恩達克說道，“而在另一塊場地，在酋長球場，阿森納和埃弗頓的比賽，同樣是‘內戰’，也結束了，比分是1:1，兩場比賽都還留著懸念。我們無比期待第二幕的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