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哈靈頓的時候, 天已經很黑了。而路過提姆辦公室時, 助教顯得異常驚訝, 簡直是震驚。

    “你現在就回家？”

    陸靈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她跟提姆一向親密, 工作上, 合作很愉快；私下里, 是很好的朋友。她不想騙他，也不想敷衍他，但更不想說實話。

    提姆見她不言聲, 連忙笑著道：“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br>
    陸靈說你也是。

    ****

    史蒂夫在晚餐的時候打電話來說鑰匙要到明天早晨才能送到哈靈頓，陸靈很想埋怨一句，但她最終什么也沒說, 她掛斷史蒂夫的電話以后去外面給派崔克打了個電話。

    情況還不錯。

    派特今天仍然在倫敦, 并且，他確定鑰匙在他那里。他跟她說, 到家之前給他一個電話就行。

    之后, 她在晚餐結束前收到了尼古拉斯的信息。

    【需要我把鑰匙送回去嗎？我不這么認為, 我想你總有辦法回家。等你到家我們facetime?！?/br>
    陸靈在九點左右到家。她在車里給派崔克打了電話, 不到一分鐘他就出來了。

    她從車里下來, 沖他笑了笑，“謝謝, 如果不是你我今晚可能得去住酒店?！?/br>
    他點了下頭，說沒事, 幫她開了門。

    她進了屋, 站在門邊問他：“要進來喝杯咖啡嗎？”

    他雙手揣在口袋里，只是看著她，好半天也不說話。

    她又問：“或者一杯紅酒？”

    派崔克看著半明半暗的那張臉，他很希望自己知道應該怎么做。他應該把鑰匙還給她嗎？他應該問她昨晚過得愉快嗎？他應該進去喝杯咖啡或者紅酒嗎？他不知道答案。所以他只能杵在那里。

    她于是說：“那么好的，再次感謝……晚安?！?/br>
    派崔克依舊沒動，他匆匆出來，只穿著件短袖t恤，他覺得麻木了，什么也感覺不到。

    光影與寒風中，她可能瞥了一眼他的左臂。他不確定。

    “晚安，緹娜?！彼D過身。

    ****

    陸靈跟尼古拉斯facetime的時候整個人比較恍惚。

    他的背景音是有些喧鬧的西班牙語，他的弟弟、meimei，父親和母親，似乎都在一旁。他很快顯得對家人的好奇心不耐煩起來，打了個招呼去了自己的房間。

    其實陸靈無所謂，若是往常她不會無所謂，但今晚她的注意力不在那些事情上面。

    “所以你今天沒有拿到鑰匙，是派崔克給你開的門？”他問。

    她答：“是的，我邀請他進來喝杯咖啡或紅酒，他似乎沒什么興趣。我和他可能都需要一些時間，我是說回到以前那樣的關系?！?/br>
    “你整晚心不在焉是因為這件事嗎？”他有點諷刺道，“我始終認為跟一個你愛過的人做朋友不是很明智?！?/br>
    陸靈換了只手拿手機，想了想，說：“大部分情況是這樣。比如我和你分開以后，似乎很難做朋友。但是我認識派特的時間太久了，而對于他來說，我幾乎貫穿了他整個人生?！彼f到這里發現屏幕上男人的表情有些僵硬起來，她連忙打住，道了個歉，“我不應該跟你談論這個，談論彼此的過往才是真的不明智。就像我也不會去問你這兩年睡了多少姑娘。而且，我心不在焉不是因為派特。我今晚跟我爸爸mama一起吃了飯……”

    “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嗎，或是你想告訴我的？”

    陸靈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她早些時候其實想跟派崔克說這件事，她也想明天見到提姆或者愛麗絲的話跟他們說一說。當然，她同樣想告訴正在跟她facetime的男人?？墒窃挼阶爝吽终f不出口。

    父母是什么樣的人不可選擇，與父母是什么樣的關系也不會完全由自己決定。她知道親密的家庭關系是什么樣，尼克和派特都是那樣的家庭出來的。而她，菲爾，還有內特則在另外一個端點。當然，你也可以說，內特的痛苦比菲爾少太多，因為至少美國人在物質層面并不艱辛。

    “真的沒有嗎？”尼古拉斯皺著眉又問了一遍。

    陸靈看了看時間，說：“沒有，你也看到我和他們在一起時是什么樣，今晚同樣如此。我得睡了，尼克。噢還有，我想新年前后我們見不了。比賽太忙碌了。所以，我應該也不會有時間見你的家人，很抱歉?！?/br>
    “別擔心。我仔細翻了一下賽程，我也認為比較困難。我們最快可能要到1月8日的時候才能見面，那時我們聯賽杯半決賽第一回合打富勒姆。”

    這跟陸靈想的差不多。她擠出了一點笑容，“我很期待。”

    “我也是?！彼坪鯂@了口氣，又補充道：“你看上去有點悲傷，這世上治愈悲傷最好的兩個東西，一個是性高/潮一個是美食，非?？上也辉谀抢铮蝗欢呶叶伎梢蕴峁┙o你。”

    這句話讓陸靈真正笑了出來：“那么我答應你，如果我真的很悲傷，我一定會至少挑一樣自己完成?！?/br>
    “很好。記得讓我知道。晚安?！彼麤_她眨眼微笑。

    她真喜歡他的笑容，她也跟他說晚安。

    實際上，除了時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治愈悲傷。性高/潮和美食，只能緩解。就像感冒。只有時間才能讓你痊愈，而所有的感冒藥不過都是緩解癥狀。

    陸靈很清楚這一點。而她更清楚的是，真正的悲傷，遠沒有到來。

    ****

    12月29日，英超第19輪。

    早場的比賽是在酋長球場進球的阿森納對陣曼聯的比賽。那場比賽的結果是2:2，吉格斯帶領的紅魔在酋長球場拿了一分，這對埃弗頓和qpr無疑都是好消息。

    接下來，下午三點鐘的比賽，埃弗頓客場2:1拿下了萊斯特，鎖定了半程冠軍的位置。

    而到了下午五點半，將會是qpr的比賽。在這個繁忙的圣誕新年賽程的第二場硬仗——主場迎戰利物浦。

    本賽季的利物浦有些絕望，他們依然無法挑戰聯賽冠軍，目前排在第五。前四是現實的爭奪目標，不過有消息稱，紅軍的高層對主帥克洛普的耐心正在一點點消失。

    如果這個賽季，利物浦像之前一樣依然無法拿到歐冠席位，那么克洛普極有可能下課。在本賽季，孔蒂和穆里尼奧的相繼下課已經證明了，在這個殘酷的聯賽里，名帥被解雇是毫不稀奇的事情。

    此前對陣桑保利的曼城，qpr的十一連勝被終止。不過，他們依然從十月初到現在保持了聯賽不敗。

    這是年末的最后一場聯賽。陸靈走上球場的時候，迎來的依然是熱烈的藍白色波浪，以及為她送上的頌歌。

    比賽的開始階段，兩隊都有些慢熱，失誤不斷。頻繁的賽程造成了影響，同時對qpr來說，今天約翰患了流感而臨時缺陣，也是個不小的損失。

    利物浦開始瞄準qpr的右翼進行攻擊，但好在今天代替約翰出場的小將喬伊湯姆林發揮鎮定，沒有出錯。

    克洛普站在場邊，但qpr的主教練跟他握完手以后就去到了教練席，再也沒有站起來過。倒是qpr的助教時不時去場邊站一會兒，偶爾還會跟場上的球員做點指示，提醒他們站位。

    克洛普在冷風中站得有些疲憊了，他也回到了教練席，他回去時看到qpr主帥的臉色很陰沉。

    之后，qpr比利物浦更快地進入了比賽節奏。雅各布哈丁打入一粒禁區邊上的抽射，為qpr取得領先。

    伊恩在場上揮拳慶祝，然后看向場邊。

    奇怪的是，主教練只是跟身邊的提姆擊了擊掌，甚至沒有從座位上站起來。

    提姆早就發現了陸靈的奇怪情緒，他在和她擊掌的時候，說了一句：“克里斯汀，我們進球了，球員們需要你的熱情。”

    助教聲音很低，但后排的替補菲爾還是聽到了。

    他心想，老板怎么回事？她今天很不對勁。這種比賽，首開紀錄的話，照往常早就蹦起來了。

    接下來他發現自己也不太對勁了，他在心里一貫管她叫“bitch”的，怎么變成了老板……

    qpr帶著1:0的比分進入中場休息。

    下半時，陸靈只做了簡單的部署。由于巴舒亞伊略有一點拉傷，為了防止加重，陸靈讓菲爾替補登場。

    菲爾立刻洋洋得意起來。

    下半時剛一開場，比分就再度改變了。菲爾沃倫剛上場第二次觸球，就拿到了絕好的機會，索林米圖萊斯庫的傳球恰到好處，他在禁區內控了一下球直接打門！

    2:0！

    菲爾嗷嗷叫著，沖向場邊，他本來想沖向主帥，告訴她離當時的賭注就差三個球了。但她臉上只是稍露喜色，馬上回歸平靜，搞得他沒了興致。菲爾于是跟助教抱了抱，連忙回到了場上。

    管他的，我菲爾沃倫對陣曼城和利物浦連續進球，我怎么這么厲害……他又瞟了一眼萊昂，本來嘛，對斯托克城進球是什么本事……而且這一次我們總不至于拿不下來了吧……

    伊恩和子翔望著主隊教練席耳語了幾句，漢斯也朝那個方向望了望。其實漢斯還要更早注意到主教練情緒的不對勁，她似乎從今天早晨開始就沒怎么笑過。

    菲爾仍然沉浸在自己進球的欣喜中。而看臺上居然響起了一首新歌：

    phil warren is a badass

    phil warren is a badass

    he fucked man city， he fucked bbc

    phil warren is a badass

    菲爾沃倫是個狠角色

    菲爾沃倫是個狠角色

    他cao了曼城，又cao了bbc

    菲爾沃倫是個狠角色

    菲爾更加囂張起來，路過喻子翔的時候，還說了一句：“他們都管我叫badass，然而好像管你叫“蠢蛋”？哈哈哈哈哈……”

    喻子翔回了句“蠢蛋”，沒太搭理菲爾。今天派特也沒有來現場，而克里斯汀整個人烏云籠罩，他無法判斷二者是否有聯系……亞裔男孩兒沒再細想，現在是比賽中。

    然而接下來，qpr并沒有完全碾壓利物浦，菲爾接連浪費了兩個好機會，他自己也有些尷尬。在第76分鐘時，還被利物浦通過點球扳回一個。

    這一下整個新女王公園開始緊張了，主教練終于站到了場邊。

    好在十幾分鐘過后，qpr沒有重蹈覆轍，保住了2:1的勝果。

    這一輪結束后，英超半程就結束了，積分榜上：

    埃弗頓 1531 48分 42:18

    qpr

    1522 47分 41:11

    阿森納 1441 46分 40:18

    曼城

    1261 42分 40:18

    利物浦 1063 36分 36:21

    熱刺

    973 34分 31:24

    切爾西 964 33分 28:18

    曼聯

    874 31分 31:24

    前四名的球隊在半程過后史無前例地都拿到40分以上，天空體育官網的大幅標題是這樣的：

    the stro ever top 4 in premier league history？

    英超史上最強的前四球隊？

    而另外一件引來一些口水的新聞是：

    在qpr對陣利物浦那場比賽的賽后發布會上，有記者問道qpr主帥她為什么對兩個進球的產生不興奮?？死锼雇￡懙幕卮鸨容^敷衍，她說：“我當然高興，可能只是因為今天太冷了。”

    這本來不算新聞，但之后有一個著名記者在推特上開了一個自以為很機智但非常不合時宜的玩笑：

    “可能只是生理期的正常情緒?！?/br>
    僅僅兩分鐘后，這位記者就刪除了這條推特，但依舊被不少球迷看到，引來了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