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是慚愧的、是卑微的、是悲痛的。

    他說，“謝謝你在我漆黑的世界里點亮一盞燈，謝謝你給予我贖罪的機會，謝謝你再次出現在我的世界里……可是，對不起！我可能沒有力氣去守護你最重要的東西！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雙眼間有淚光閃爍，帶著慚愧的眼淚。

    ‘對不起’三個字，他一直循環地說著，直到他失去意識為止。

    不知為何，每每想起當時的司瑾，總感覺心里有種莫名的心疼。

    把司瑾從岐東醫院轉院到嶺城醫院，她居然還自告奮勇地去當他的治療醫生，她腦袋一定出問題。

    以前的她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怎么現在的她就像似閑心泛濫似的，什么狗屁事情都攬上身，沒事找事的本領是越來越強。

    咯咯咯……

    門被敲響。

    小曦抱著資料走入，看到安靖一臉愁態，擔心地問，“安醫生，你沒事吧？是不是腦袋又疼了？要不要叫肖主任過來看看？”

    “要看那么多東西，腦袋能不疼嗎？”安靖感覺無力吐槽。

    “也是！”小曦認同地點點頭，無奈地把手中的資料放到桌面上，繼續說，“這是七具尸體的尸檢報告！還有，沈局說，下午在省局廳開的會議，如果你不想去可以不去！不過晚上在局里的會議……”

    “我會去的！”看到小曦一臉為難的樣子，顯然晚上的會議，她再不出現，真不知道那些人還會煩她煩到什么時候。

    聽到安靖終于肯答應了，小曦不由松了口氣。

    警方那邊一直想了解當時通道內的情況，可是安醫生一直沒理會他們，身為助理的她，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一無所知，每當警方人員過來‘請人’的時候，她也無奈，畢竟安醫生這人軟硬不吃，什么事都要看心情。這三天，她終于體會到被警察24小時盯著的感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感覺每時每刻、每個地方、每個角落都會有無數雙眼鏡盯著，感覺很不舒服。

    看到安靖穿著一身正裝從側室走出，小曦好奇地問，“安醫生，要出去嗎？”

    “嗯！晚上我自己過去就行，下午我有事出去一趟，幫我把資料整理好先拿去警局！除了醫院的事，其他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話落，安靖已經整理好，走出辦公室。

    這三天，她真的被警局那群蒼蠅煩死，問來問去都是問同樣的問題，而且還明知故問，覺得她很閑？還是他們沒事干，專門過來找她麻煩？

    剛走入電梯，便聽到電梯內幾名婦女細聲細語地聊著天。

    “那個小孩已經在那邊呆了三天了！他爸媽不管嗎？”

    “會不會是醫護人員的小孩？”

    “我看不像！他的衣服都三天沒換了，這小臉一天比一天臟！”

    “該不會是走丟的小孩吧？”

    “他一直在病房外面等，我看是他父母生病了，沒人照顧！怪可憐的！”

    “長得挺好看的小孩，可是那雙眼睛怪可怕的，一黑一灰，像小鬼仔眼睛，多看幾眼都覺得心里毛毛的！”

    ……

    “請問，你們所說的那名小孩，現在在哪里？”她是一個不喜歡多管閑事的人，現在她居然又對別人的八卦感興趣。

    安靖突然覺得自己又可笑又無奈，她又開始沒事找事。

    “在兒科游樂室對出的小空地！”其中一名婦女說。

    ……

    小空地里有不少小孩正在嬉戲，角落邊有一抹熟悉的小身影蹲坐在樹下，失落而孤獨的眼神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前方打鬧成一片的小朋友。

    看到這一幕，安靖居然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小時候的她也是這樣的孤獨。

    小時候，她除了洛詩詩，就沒有任何朋友，每一次有新朋友出現，他們都不喜歡她，因為她在他們眼里是一個怪胎，不哭不鬧不說話的怪物，所以他們只喜歡和愛笑的洛詩詩玩。

    久而久之，她就習慣默默地呆在一邊，等待著洛詩詩和他們嬉戲完之后來找她。

    ……

    安靖站在他身旁很久，他居然沒發現她的靠近，無奈，只好開聲，“剛下完雨，地下臟！”

    聽聲后，小臉抬起，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向她。

    “小靖jiejie。”奶聲奶氣的聲音，帶著委屈，帶著哭腔。

    下一秒，安靖只感覺懷里多了一只可憐的小東西，委屈兮兮地哭鬧著。

    “爬爬變嘞，鵝想找虎他，可素杰杰不讓……哇嗚嗚……”爸爸病了！我想照顧他，可是jiejie不讓！

    小司初一邊哭著一邊說。

    聽到他含糊又帶點不純不正的口音，安靖感覺一臉懵。

    這小東西在外國長大，這一哭，帶著外國口音的國語就出來了，比聽非洲土語還難懂。

    大概、可能、應該……是在說，他爸病了，他餓了，想找吃的之類，不過……這又鵝又虎的是啥意思？

    “鵝rou難消化，吃老虎是犯法的！來，先帶你換件衣服，然后去吃……麥當勞好了！”小孩子都愛吃那些東西！

    看著懷里依舊哭鬧不停的小豆丁，安靖一臉無奈。

    福利院里面的小孩，一聽到能吃麥當勞，一個個都像戲精一樣，不哭不鬧，還裝乖賣萌，為什么到小司初這里就不受用呢？一定是司瑾常常帶他去吃麥當勞的原因，一定是！

    無奈，安靖只好抱著小司初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內并沒有小曦的身影，懷中的小豆丁雖然停止哭鬧，可是他就一直掛在她身上不下來。

    “你很臟！先讓我幫你擦干凈身子，換上干凈的衣服后，再掛在我身上，可以嗎？”安靖無奈道。

    這段時間感覺自己腦袋生銹，沒事找事的本領，一次比一次厲害。

    “no！no！no！”小司初不停地搖頭，還拍打著安靖正要幫他換衣服的手，一臉嚴肅地說，“papasays，男女有別！”

    “……”安靖頓時無語。

    司瑾，真是一位好爸爸！

    中午時分，看診的男醫生應該都離開，醫院男護士嘛，就一、兩個，找起來更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