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施凝薇還沒說完，侯歆蘭便甩來一巴掌，施凝薇面色如常，但那一巴掌狠狠地下來，她白皙的臉蛋上立刻出現火辣辣的五指印。一旁的黎晚秋心疼死了，在侯歆蘭又想打來第二巴掌時，她連忙抓住侯歆蘭的手腕。“抱歉，阿姨，我也發誓過不讓任何人傷害凝薇，哪怕是她的親生母親。”

    施凝薇木然的臉上因黎晚秋一番話微微動容，侯歆蘭見攔著她的人是當紅影后黎晚秋，吃驚不小。“你、放開我，這是我的家事。”

    “施凝薇，你這個不孝女。是我和你爸爸生你、養的你，結果呢？你從小心就在施明遠、歐雅楠那對狗男女，長大后居然為了維護一個孽種枉顧自己親生父親性命。你說你還是不是人？”侯歆蘭一邊掙扎著，一邊詬罵道。

    黎晚秋畢竟是練家子，看似沒用多少力氣，但只要她不想放手，侯歆蘭怎么也掙脫不開。

    侯瑛見自家太太當眾受制，不由上前，“黎影后，您是公眾知名人物，請不要為難我家太太。”

    一旁醫生護士見到黎晚秋立場就開始左右搖擺了。一方是自己的雇主，一方是自己的偶像，他們除了安安靜靜地圍觀，近距離舔舔偶像的顏，也不知道該做什么了。

    一直倚靠在楚婧然懷中的司徒姌妍微微顫動了下。楚婧然忙收起看戲的心情，擔心問道，“姌妍，你還好嗎？既然施凝薇在這，要不我們先撤。”

    然而司徒姌妍搖了搖頭，她那埋在楚婧然頸窩的臉虛白如紙。她因為缺水、虛弱而干裂的嘴唇一張一合，無聲地念叨著什么。

    面對侯歆蘭的指責，施凝薇一直是沉默的。黎晚秋敬侯歆蘭是施凝薇的生母，暫時放開她的手，但仍沒有放下對侯歆蘭的警惕。

    “我確實不是人。”施凝薇沉默了很久卻說出了這樣的話，黎晚秋微微蹙眉，因為她看到施凝薇在笑，可這笑在她看來比哭還讓她心疼。

    侯歆蘭一臉惡相，一旁的人面面相覷的不少。

    “畢竟我的父母也不算是人。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施凝薇笑著自諷，侯歆蘭聽她這樣大逆不道，又想揚手打人，但又被黎晚秋擋下。

    施凝薇收住了笑，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的母親，直視她的雙眼，而后又勾了下唇角，笑諷道，“我有說錯嗎？十幾年前，你和我爸施銘博為了家產，哦不，爸爸一方面還為了美色，設計陷害了二叔，以莫須有的罪名把他關進牢里，又買通牢里的人害死他。之后爸爸一心想得到二嬸，而你想害死她，二嬸走投無路只能投河。你就編了個她卷款私逃，逍遙海外的罪名栽贓她。”

    侯歆蘭受不了施凝薇這樣直直盯著的視線，把臉別開，同時也警告道，“施凝薇，這邊全是外人，你說話分寸點。”

    “呵，”施凝薇冷然一笑，“不，這里除了外人，還有當事人的后人。”施凝薇側過身，看向了司徒姌妍，“冉言是二叔二嬸的女兒，她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生父生母遭遇過的一切。”

    施凝薇道出的真相讓在場絕大多數人吃了一驚，楚婧然雖然料到司冉言可能是施家的人，可沒想到她的生父生母竟然有那樣的遭遇。

    感覺懷里的人顫抖得更厲害了，楚婧然忙又柔聲撫慰她，“姌妍，很難受是吧？我帶你先走吧。”司冉言的身世畢竟和小公主關系不大，楚婧然現在只能帶她回去好好休息。然而懷中的人卻突然推開了她。

    楚婧然見司徒姌妍步伐不穩地朝施凝薇走去，纖瘦而高挑的她看上去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暈倒，楚婧然連忙過去扶她。

    “你說，我的、爸爸施明遠，我mama、歐雅楠是、你二叔、二嬸？他們是施家的人？”楚婧然扶著司徒姌妍來到施凝薇面色，見她顫著身子，一字一頓，吃力地問著。

    施凝薇迎著那一雙已然通紅的眼眸，開口承認，“是，二叔是爸爸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你是我的堂妹。”

    楚婧然見司徒姌妍頓愕了會，忽然間聲淚俱下，“原來，我爸爸、我mama是施家的人。可他們居然也是被施家人害死的。你、你是我堂姐……我的親人么？”

    “是，我是你的親人。”見面前的人哭，施凝薇滿臉愧疚，“我的爸媽害死了你的爸媽，我知道我不夠格，但是我很想保護你，想和你成為家人。”

    “夠了，施凝薇。”侯歆蘭真看不下去這對堂姐妹在那邊相認，而自己成了千夫所指的惡人，“誰說施明遠和歐雅楠是我們害死的？你有證據？”

    “我親耳聽到。”施凝薇閉上了眼，都不想再回頭看那惡毒的女人一眼。侯歆蘭卻仍在強辯，“你親耳聽到？空口無憑，片面之詞，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趙老六、汪七，你認不認識？”施凝薇冷冷地拋出這兩個名字，侯歆蘭一聽立刻煞白了臉。

    第97章

    “你以為把他們送出國,我就查不到？”施凝薇轉過身面對侯歆蘭，目光冷冽如利刃,侯歆蘭根本不敢直視。趙老六、汪七是當年那兩個將施銘遠弄死的牢里的罪犯,只是代號，不是真名,當年事成后，施銘博已經將他們轉移出國，并讓他們改名換姓,也不準再用那兩個代號。去了哪里侯歆蘭都不知道,施凝薇居然將這樣大海撈針的兩個人找到了？

    “除了他們，這些年來被我架空勢力的那幾位董事中有哪幾個也參與其中，你心知肚明。我多的是你們當年構陷二叔二嬸的鐵證。死者已矣,如果你們安安分分,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施凝薇自認自己不是什么正義使者,施銘博、侯歆蘭再罪惡也是她的親生父母,她即便再不齒他們的所作所為也做不到真的大義滅親,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居然還想迫害二叔二嬸唯一的骨rou,你們上一代的恩怨非要殃及無辜的她。我不允許。”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施凝薇鐵下了心。

    侯歆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圓睜著眼,呆怔當場,而她也是第一次這么痛恨自己生下了施凝薇,“呵呵、呵呵，我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我為什么要生下你這個忤逆女？我不該生下你。”

    施凝薇面無表情，但她并不躲閃自己母親投來的怨毒目光。外人乍看之下還以為施凝薇鐵石心腸，但黎晚秋還是發現她雙手在不住顫抖。有多少人真的可以做到鐵石心腸的大公無私、大義滅親？黎晚秋知道施凝薇做不到，她沒有外人想象中那么冷漠。

    黎晚秋走上前，擋在了施凝薇的身前，阻斷來自侯歆蘭惡毒的視線，她牽起施凝薇的手，入手的果然一片冰冷，黎晚柔聲寬慰道，“沒事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黎晚秋相信，施凝薇剛剛說的每一句都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和決心。但已經夠了，黎晚秋希望她別再逞強。

    施凝薇呆怔無神的目光因黎晚秋的靠近恢復了點波動。她好像知道自己都在說些什么，又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她此刻腦袋一片空白，心鈍痛得無法呼吸。明明已經設想過任何情況，但侯歆蘭那痛恨與惡毒的視線以及那句不該生下她的話還是讓施凝薇無法承受。

    施凝薇忽然間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

    楚婧然也同情地看著施凝薇。錢權真是自古以來就是人性最大的考驗。不管是古代的帝王之家還是如今的豪門世家，手足相殘并不少見。

    楚婧然把目光放回身邊的小公主身上。她發現小公主還處在悲傷之中，雖然沒有嚎啕大哭，但是她的眼淚沒有斷過，看得楚婧然都覺得心疼了。小公主這是感同身受，想起自己身處大焱王朝，被自己親生弟弟賜死的遭遇么？

    楚婧然剛想將司徒姌妍攬入懷中，哪知她又動了，她顫顫巍巍地走向了侯歆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