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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把小女孩放到地上,笑瞇瞇的說道:你們不是這兒的人吧阿云說:您就是這兒的族長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大叔點頭笑道:這里是無盡海。陳星河說:這海夜里到哪里去了大叔說:這里只是意識的世界,是假的,所有人、所有事物都是幻覺。陳星河:那你也是幻覺嗎 大叔笑道:哈哈,我當然不是了,我和你們一樣,是從lsquo;外邊rsquo;來的人。大叔看著小女孩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說道:怎么能回去,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看過前人留下的文獻,據說找到有鏡子的地方就能回去。 阿云忍不住說道:我們帶你一起走。大叔愣了一下,笑道:為什么要走哈哈,我的老婆孩子都在這里啊,我還是這兒的族長,大家都要依靠我呢。阿云說:你不是說這兒都是幻覺大叔說:額,前人的記載是那么說的,不過我自己也分不清了。。如果是幻覺的話,還能生下真的孩子,那不也和真實的沒區別嗎我在現實中只是一個出租車司機,沒家沒室,哪有在這兒好啊。。太陽落下之后,我們會暫時失去意識,到了天亮,一切又是新的開始。 最后,族長給了他們兩套潛水服,告別了兩人。兩人在浮屠塔里等到了天黑,這個塔似乎像是一塊浮出水面的冰,在黑暗來臨的時候不會被淹沒。 夕陽下的人們還像以往一樣懶散的生活著,海水淺到透明,時常能看到男女躺在紗帳的船里做著快樂的事情,岸邊的小孩子無憂無慮的玩著沙子。到了天黑,夕陽慢慢收盡最后一抹余暉,這些人都停下自己手中做的事,留戀不舍互相的擁抱、親吻,有的安靜的閉上了眼睛,有的注視著遠處的霞光。四周的氣氛詭異得神圣,片刻,嘈雜的人聲和海浪消失了,一切歸于沉寂。 阿云兩人沉入了海水中,他依照先前的記號,很快找到了瀑布門。陳星河忽然停在了那里,一動不動。 世界的秘密middot; 陳星河不再往前游,而是用手抓著一縷水草,擺了擺手,接著指了指上面。阿云看出他的意思,他是想留在這里。阿云也覺得躺在日光下的船上睡覺很舒服,這里的海面從來沒有風暴,永遠像天堂一樣平靜。但是他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辦,想到就恨得牙癢癢。 阿云不再管他,一揮手,徑自游了進去。陳星河躊躇了一會兒,竟然飄了上去,回到了海面上。阿云獨自順著通道往上游去,很快看到了水面。他從水里猛地鉆出來,濕淋淋的銀色長發貼在頭上。他環顧四周,認出這里是懷遠市城郊的一條河。 他從河里濕淋淋的爬上來,看著樹林、高速公路和奔馳而過的車輛,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他望著平靜的河水,用手攪了攪,河水很淺,里面滿是城市垃圾,通道早已消失了,陳星河也不見了。 阿云脫下濕透了的黑色長袍拿在手里,他幾次想攔下出租車,都沒有停下的。月亮照著筆直的高速公路,許流云順著路邊走了很久,終于回到了懷遠城區。 阿云脖頸上的陰影涼入骨髓,幾乎讓他窒息。他拖著疲憊的身體,終于看到了他家所在的街道。懷遠的街道錯綜復雜,是會動的立體迷宮。他拐過巷子口,看見有人正在街邊賣著酸梅湯。 阿云過去買了一杯,又在旁邊吃了一點花生充饑,忽然他停下了動作。阿云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他竟然想不起來酸梅湯的味道了。 他又喝了一口酸梅湯,酸梅湯是一點味道也沒有的。他咬了一口花生又吐了出來,不僅是酸梅湯,花生和其他的食物也都是沒有任何味道。 阿云想,是自己的味覺在海水中泡了太長時間,以至于失靈了嗎 他付給了老板錢,接著回到了家中。家里的一切還和走之前一樣,窗子開著,茶幾上放著新鮮的水果。阿云看見一個人正坐在那里看電視。 電視里正播放著新聞。阿云一步一步走過去,新聞里的女主持人正拿著稿子,她的笑容甜美,嘴唇一張一合。接著轉到了現場直播的畫面,阿云啪的忽然關了電視。電視的畫面看上去雖然正常,可是女主持人一直在說著一些毫無意義的亂碼,根本沒有播報新聞! 看電視的那人正襟危坐,阿云輕輕推了他一下:明珠被他一推,那人抬頭沖他溫柔和善的笑了一下。 阿云搖了搖頭,明珠是不可能有這樣的表情的。他意識到他仍然是在海市蜃樓當中,這個海市甚至模仿了他所在的地方、他身邊的人。他想到了這個世界的關鍵,匆匆跑到二樓的洗手間,可是里面所有的鏡子全部都不翼而飛。 整個房間里沒有一個能夠反光的東西,就連關上的電視機,也暗沉沉的沒有一絲光線。阿云走了出去,他疲憊的在大街上尋找著能充當鏡子的東西。水是渾濁不堪的、所有的窗戶都是磨砂的、好像專門為了讓人找不到可以反光的東西一樣,就連眼鏡店賣的也都是隱形眼鏡。 阿云盯著那些花花綠綠的隱形眼鏡,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對一旁的店員笑了一下,露出兩個好看的小梨渦。店員愣住了,阿云用手捧住對方的頭,店員驚嚇到:干什么!!! 阿云說:對,就這樣,睜大眼睛!店員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長長的假睫毛撲閃著。阿云希望她的眼睛是能夠反光的,可是里面卻戴著棕色的美瞳,什么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