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duì)長渭不倒帶著手下幾人按照往常一樣，巡視邊境，提防賊寇，卻是見得被劫掠過的南晉商隊(duì)。

    “頭兒，怎么辦？”王江爛問道，他之所以這么問，是看出來這伙馬賊人數(shù)遠(yuǎn)在他們之上。

    “小莫，你回去報(bào)信，其余人跟我追，殺他丫的。”渭不倒讓年齡最小的莫莫去渭城報(bào)信找支援，他則帶著其余人殺上去，絕不能讓這伙馬賊逃了去。

    縱使知道敵我懸殊，也義無反顧，因?yàn)樗麄兪翘茋谋鞘岜毯巢袢恕?/br>
    祝誠在靈鏡中看到的那一幕正是渭不倒等人與馬賊交上了手，生死一線之際祝誠出手將他們救下。

    救下渭不倒等人后，祝誠即刻尋找這一帶馬賊。祝誠向來是“除惡務(wù)盡”，靈鏡是個(gè)好寶貝，它能迅速地幫祝誠找到馬賊所在，而祝誠現(xiàn)在無距之境，也能瞬間降臨。

    有的馬賊在吹牛逼，有的馬賊在劃拳喝酒，有的在jian污搶回來的姑娘，有的馬賊則是在埋伏，有的馬賊在擦拭自己的兵刃……

    不管在干嘛，他們就是死在瞬間，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被誰殺死的。他們自然也看不到，自己那被斬為兩截的尸體。

    山山下了馬車，她抱著小毛頭上半身，身子止不住地顫抖，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生命為什么就這么脆弱，他還這么小，他還這么小啊。

    “嗚嗚嗚……”山山很想忍住，但最終還是因?yàn)楸瘋窟罂蓿Ｕ\見此將之擁入懷中，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部。

    祝誠為小毛頭他們挖了個(gè)墓，將他們都葬在一起，斷臂殘肢也分不清誰是誰，只能將之歸類擺放，而后填上黃土。

    墓碑上刻著三個(gè)字‘晉商墓’，此字祝誠親手所書，筆意沉重帶著哀思。

    “小毛頭，雖然你還沒到喝酒的年紀(jì)，不過這杯送行酒你必須得喝。若有來生，希望你能安然長大，我們對坐暢飲。”祝誠于墓碑前灑下整整一壇酒，這百多人也不知道夠不夠喝，但一定得給小毛頭一口啊。

    “駕駕駕……”遠(yuǎn)處馬蹄聲響，奔騰的戰(zhàn)馬帶起滾滾煙塵，仿若汽車尾氣。

    那是唐國軍隊(duì)，共百二十人，領(lǐng)頭者是個(gè)皮膚黢黑的小老頭，手中那兩米多長的鞭子打在地上啪啪作響。

    他披著盔甲卻沒戴頭盔，一聽渭不倒求救第一時(shí)間就派人殺了過來，急的就是連頭盔都忘記戴了。

    他的左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不，那疤痕不僅在臉上，一直延伸到頭上。

    一刀直接向他腦袋砍了下來，若非他當(dāng)時(shí)反應(yīng)快，迅速向后退了一步，整個(gè)腦袋都得被砍兩瓣。到時(shí)候可就不是滾西瓜了，而是吃西瓜了，切都切好了，難道干放著？

    “吁！”黑老頭勒馬停住，就停在祝誠五米外。

    “渭城守將馬士襄，多謝先生出手相救。”黑老頭下馬，直接給了祝誠行了一個(gè)大禮。

    嘩！其身后兵卒也全數(shù)下馬，向祝誠行禮“多謝先生出手相救”。

    祝誠拿眼看去，正看見隊(duì)伍中的渭不倒一干被他救下的人，瞬即了然。

    馬士襄是渭城土生土長的人兒，他一輩子都沒離開過渭城，也把一輩子都奉獻(xiàn)給了渭城。他沒有娶妻，不是不想娶，是不想對不起妻子，在這邊城當(dāng)兵，沒人能保證自己是否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隨著年齡漸長，他成了將軍，也就斷了這個(gè)心思，將這一干小伙子，小兵卒就當(dāng)自己孩子了。渭城守軍一千人，他每個(gè)人都能叫出名字，每個(gè)人都能說得上話，每個(gè)人也都信他，服他，聽他。

    只因馬士襄沖鋒在前，阻敵在后，吃飯?jiān)诤笾皇怯袀€(gè)小缺點(diǎn)‘喝酒搶先’。

    人嘛，不可能這么完美，尤其馬士襄還是個(gè)不好看的黑老頭。

    “諸位請起。”祝誠請他們起來，他本意只是為小毛頭報(bào)仇，救渭不倒等人不過是趕上了。

    “先生是要入唐，且去我渭城休息。”

    “請！”

    兵卒們讓開一條道，由馬士襄前面引路帶著祝誠與山山去往渭城。

    渭城瞭望臺，兵卒看到馬士襄回來即歡呼道：“老馬回來了，老馬回來了。”

    守門兵卒也跟著喝道：“快開門，老馬回來了。”

    老馬，是兵卒們對馬士襄的稱呼，看似沒有上下級尊卑，實(shí)際上卻是親近的體現(xiàn)，自古能跟士兵打成一片的將領(lǐng)，都是良將。

    別看馬士襄其貌不揚(yáng)，但也是唐國赫赫有名的上將，不然邊城這囯防第一線怎么會(huì)讓他當(dāng)將軍。

    “老馬，老馬。”

    “沒見血這是。”

    “臉上疤也沒多一道，我賭輸了。”

    “宰了幾個(gè)啊？”

    老馬方一到城門口，就涌上來一大幫兵卒，或歡迎、或玩笑一點(diǎn)也不像將軍回營，倒像是家里來朋友了。

    “去去去，該干嘛干嘛。那個(gè)善樹，去給老子準(zhǔn)備好酒好菜，我要招待貴客。”老馬指著隊(duì)伍中一個(gè)稍顯英俊的兵卒道。

    “好嘞，將軍。”善樹領(lǐng)命，一路小跑準(zhǔn)備吃喝去了。

    “先生，請。”老馬做了個(gè)請的手勢，在前頭帶路，祝誠與山山下了馬跟著他來到一個(gè)小屋。

    這是老馬將軍住所，他雖然貴為將軍但這房間也大不到哪去，也就一室一廳大小，屋內(nèi)陳設(shè)也是極其簡單。

    嗨，他一個(gè)光棍加酒鬼，能把房間打掃干凈就不錯(cuò)了，弄那些個(gè)不能用，不能吃的勞什子?xùn)|西干嘛，在他眼里那就是礙眼、礙事、擋路。

    善樹動(dòng)作很麻利，這么會(huì)功夫，酒rou都擺上了。正宗烤羊腿，烈酒燒刀子。酒直接往碗里倒，大口吃rou，大碗喝酒果真是軍人豪邁。

    山山不勝酒力，又加之傷心小毛頭之死，也就禮貌性地坐了會(huì)兒，便去休息了。

    “善樹，給我照顧好姑娘咯。夜里天冷，給姑娘多拿一床被子，另外告訴住在姑娘旁邊的那些混小子們，誰要是晚上敢不睡覺偷瞄、吵吵，看我明天不抽死他們。”

    “還有，還有，給姑娘準(zhǔn)備個(gè)恭桶。”這群大老爺們慣常野地里拉屎撒尿，這必須得交代清楚了，人家姑娘可不跟糙老爺們一般。

    馬將軍別看人長的粗糙，但是心思卻是細(xì)膩，把什么事都想到了。

    “先生，今天得虧你救了渭不倒，這碗酒我敬你。”老馬話不多說，拿起碗就干，喝完一碗又一碗都不帶擦嘴的。

    “將軍好酒量。”祝誠也不得不佩服，這小黑老頭酒量真是不錯(cuò)，如果自己不將酒氣逼出，還真喝不過他。

    在聽到祝誠將梳碧湖這一帶馬賊都?xì)⒐夂螅像R沒喝這碗酒而是將之倒在了地上。

    “弟兄們，安息了，廢柴沒了，我們砍柴人失業(yè)了。哈哈哈哈……”笑聲中包含這各種各樣的情緒，緬懷、悲痛、高興、暢快。

    “岷山茫茫的，碧湖青青的，今天先生來渭城，心歡喜。”這是老馬送給祝誠的歡迎詩。

    這小老頭就會(huì)寫自己名字，卻是偏愛作詩，真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