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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仙瞇了一下眼,眼中似乎有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有。 猗瀾負著雙手,一身白衣瀟灑脫凡,腳尖在樹冠頂上輕踏而過,所到之處,全是一片贊嘆驚呼。 倒還真有點眾星捧月的意思了。 但猗瀾并不在乎這個。 她現在唯一在乎的,是她自己。 唯一想做的事,也只有去見她自己。 就算是在自己的夢里面,她也想見一見自己,然后告訴自己一件事,再帶著自己一起回去。 輕飄飄地踏出去約有十來里,才終于看不見密挨挨的人頭了。 謝氏后山,仍是一片粉色。 就跟幾年前猗瀾初見時一模一樣,并沒有半分變化。 可現在才是三月里,正當春寒料峭的時候,這些草怎么就能長出來這樣好的勢頭了呢 漫山遍野的,全都是這草。 粉黛亂子。 真好看。 猗瀾伸出手,指尖在云霧似的花穗上拂過去,搔的指尖一癢,心里也跟著癢,就像是真的有一根草在她心上撓了一下。 猗瀾嘴角彎了彎,原先被那些人打攪了的好心情又回來了。 她知道,這是她自己送給她的禮物。 在一片粉色里循一條小徑走著,一直走到那棵老樹下。 手靠在粗壯的樹干上,緩緩地向下劃過去,感受著粗糙的紋路,這些年來從未做過重活的手心被磨得生疼,但還在可以忍受的范圍里。 不過要是再繼續下去的,可能就要受不住了。 于是,猗瀾便及時地將手收了回來,把被磨得一片通紅的掌心握進去拳頭里,低低地嘆了一聲。 都沒有變。 就連她自己還不來也沒有變。 這是在自己的夢里啊 在她自己的夢里的話,她自己要是想來見自己,那應該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可如果這么容易,那為什么自己還不來呢 她自己,到底在哪里呢 捎帶著寒意的風拂過草叢,再要繼續向前吹到猗瀾的身上時,卻就被粉色的浪花攔住了,半點也不許過去。 白道非避世十年,終于破關入世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人人都對這消息好奇不已。 因為他們知道有白道非閉關避世這么件事情,而對于其中緣由,卻就是一概不知的了。 畢竟當年猗瀾頂著白道非的皮,說出要避匿世事,自省十年這樣的話時,只有謝氏宗族本家的人在場,謝氏本家的人都被謝明仙和前任的謝家家主吩咐過了,是絕不會有人冒風險跑出來自揭家事的。 而至于唯一不是謝氏本家的那一位,早已經在去年十二月的時候就被成雙弄死了,所以就更不可能有機會蹦出來,說當年白道非究竟是因著什么才要去避匿世事的了。 人就是這樣,對自己不知道原因的事情充滿了好奇。 雖然那些事情可能跟自己根本也沒什么干系。 但沒辦法,好奇心這個東西,向來就是很難克制住的,就算知道會害人害己,也沒辦法。 這個消息到底是誰放出來的,猗瀾不用猜都知道。 謝明仙。 也就只有他,才會用這種消息來為他后面要走的那步棋做鋪墊,好讓自己走的每一步看起來都合情合理。 果不其然,就在所有人都好奇著白道非到底去了哪里的時候,謝明仙又放出來了另外一個消息。 謝氏要改弦易轍了。 從此往后,謝氏與榮氏再不相干,且自立一門,名為天麟。 眾人的注意力又立刻被這個消息引了去。 謝榮雙璧拆伙了 好事啊! 沒有了謝榮聯合這么個龐然大物在,那其他小家仙族門派出頭的日子不就到了嗎 更何況,榮氏能主事當家的人已經沒有了。 若是不趁此良機,改一改多年以來的局勢,豈不真成傻子了嗎。 于是,就在這人人都想聰明一把的當口,榮氏又出聲了。 首先是一聲炸雷:榮遠晴死而復生了。 再來又是一聲更響的:榮遠晴也發出來申明,從此往后,榮氏謝氏兩不相干,且榮氏以榮遠晴為首,自開門派,名為天啟。 這兩聲驚雷一出,就是再怎么聰明的人,也該被嚇成真傻子了。 謝氏自立天麟,榮氏自立天啟 這算是什么 旁家眾人想不明白,猗瀾卻是沒空想明白 她自己要出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再有一章這個世界就結束啦~后天年~么么啾~愛你們~ ☆、第五:師徒之事不可說(15) 猗瀾是早幾天就開始打聽成雙去哪兒了, 一打聽到之后, 便就立刻朝著那地兒趕過去了。 柘棠村還是那個柘棠村。 胖大嬸兒的胳膊上挎了個小籃子, 還向左右望了望, 確認了沒人來往之后,才推了門進去了院子里。 一進去就反手把門帶了起來。 但她并沒有就直接進去了, 而是站在門空的地方,向著堂屋壓低了聲音叫道:雙娘, 雙娘雙娘你在屋里頭嗎 過了好一會兒, 屋里才有了回應, 但是模模糊糊的,也聽不清楚。 倒是胖嬸兒來的次數多了, 一聽見聲音就知道意思了, 趕忙挎著小籃子往堂屋那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