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穿書]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3
容玉略微思索片刻,便吱呀一聲打開了門,放那張婆子進來了。 張婆子剛剛進門,眼皮一抬,上下掃了兩圈面容清減的容玉便哎唷一聲,掏出帕子,擠出來了幾滴。 “瞧瞧,才幾天不見,怎么就到這般光景?” 她揩著眼淚:“怪我沒有思慮周全,你院里個個都是精明的,瞧著老侯爺一去,猴精兒似的一個比一個跑得快,竟是半分人情都不講了?瞧瞧,花一樣的人,都瘦了一圈了。” 容玉心里冷笑,雖說趨利避害是動物的本能,但總不至于全數人皆背信棄義。宋老侯爺去世后,這小院子斷了供養,正人心惶惶之際,幾個還算厚道的就是被張婆子各般攛掇著才攜私而逃的。 原身淪為京城交際花后,張婆子可是在他身上得了不少的好處,連她家里的兒子都靠著容玉的皮rou謀到了一個巡防營的好差事,也難怪她此刻這么上趕著對容玉好,這么一項一本萬利的人情投資為何不做。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心防也是最薄弱的時候,一點小恩小惠都足以讓人感激涕零。 雖容玉這種人精半分都不信她說的每一個字,可原身當時身心皆處于最低谷的時候——被家族拋棄,與愛人分離,身陷群狼環伺的境地,連溫飽都成了問題,一個嬌生慣養的環境里長大的少爺自然是要多絕望就有多絕望。 在這樣的境地,張婆子適時出現,一番無微不至的關懷自然令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簡直將對方當做了親娘一般的存在,直至被這糟老婆子一點點指引著,最后走向了墮落之路。 當然原身后來也知道了張婆子在他的墮落人生中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但那時他已容顏盡去,疾病纏身,人憎狗嫌,連報復都做不到,加之形容落魄間看見容長風跟他那端莊淑慧的妻子伉儷情深地在胭脂鋪挑花鈿,最后一絲希冀破碎,當晚他喝得伶仃大醉,一尺白綾結束了自己可悲的生命。 看著猶自揩淚的張婆子,容玉心中憎惡,但面上仍不發作,只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這是這具rou身的好了,不作任何表情,也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哪里曉得這具無辜皮下竟有一顆譎詐多端的心。 同樣的金玉其外,但沒穿書前的容玉,可不像外表那般好相與的。 ——一個被丟棄在孤兒院的私生子,一路走到策動手下數家公司上市的四大所并購高管,靠得可不單單一張臉。 只可惜忙碌了十多年,還沒來得及享受到累積的財富,就這么穿書了。 容玉是個心理素質強大的人,在明白自己的處境且意識到暫時(或者永久)尋求不到途徑回歸正常后,他很快就將心中的震驚及恐慌拋諸腦后,腦子里快速謀算起來。 饑餓的肚腸再次發出了抗議聲,容玉微微低下了腦袋,眉睫輕垂,讓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緒。 從張婆子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他那白皙柔和的側臉以及纖細亭亭的身姿,一襲白衣,在秋風的輕撫下,真真是不勝嬌羞。 張婆子見多了美人,可如此情態,還是讓她心里忍不住驚嘆。 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她擦了淚,抬手一拍額:“瞧咱這個榆木腦袋!說這些傷心話干嘛,公子該是餓了吧,老身帶了些吃食來。” 她將手里的食盒放在了石桌上,拿出了五個的饃饃放在倒扣的食盒蓋子上,又端出了一疊切細的大頭菜,盡數推到容玉面前。 “雖是冷了,可也還軟和著,該是中吃的。” 容玉心思已定,薄唇微微一翹,也不跟對方客氣,徑直拿起一個饃饃便嚼了起來。 張婆子嘆了口氣,扯著帕子在一旁抹淚,像極了一位富有同情心的京郊老婦。 吃到第三個饃饃的時候,容玉已經差不多飽了,咀嚼的速度緩了下來,慢條斯理地掰扯著饃塊往嘴里丟,時不時喝上一口水。 張婆子見時機差不多了,略一凝滯,慢慢靠了過去:“容公子,往后你要作何打算呢?” 容玉沒有回答他,繼續往嘴里丟著饃饃,細細咀嚼著。 張婆子早知對方軟弱,自不會有主意,容玉的沉默也在她的意料之內,故意嘆了口氣:“可惜老婆子沒甚本事,家里老子小子皆不爭氣,連接濟容公子的一口飯都勉強,堪堪糊弄好自個兒的肚腹,唉,公子,只怕往后這樣的日子不會少啊!” 最后一句話她特特加重了語氣,順勢覷了一眼容玉,對方猶自沉默著,并沒有自己意料之內的慌亂神情。張婆子少說也跟容玉接觸過幾次,對他的脾性自然拿捏得準,她攛掇著小院子里那些人攜私而逃,又故意晾著他好些天沒上門,就是要讓這嬌怯怯的外室餓慌恐慌幾日,才好拿捏的。 可眼前這美人兒沒有分毫惶急,只悠閑地吃著手中的饃饃。 莫非太早上門了還沒受夠罪? 張婆子一時躑躅,只能直接進入了主題, “公子,不怕你說老婆子太拿自己當回事兒,只眼看著公子這樣的玉一般的人兒衣食無著,老身實在是不忍心……” 容玉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徑直打斷了她的鋪墊:“你有什么好主意?” “啊?” 張婆子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她看了看眼前這個容玉,對方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看著自己,張婆子一瞬間覺得自己有點不認識對方,當下也只能按捺下心頭的不安繼續道: “老身也不藏著掖著了,我給公子引個好去處,咱們那京城父母官京兆尹府徐大人知道沒?就一獨子——徐昌宗徐大官人,想必公子你見過的。” “哦,他呀。” 張婆子見他有印象,心里更是喜不自勝,之前的不安一掃而光:“徐大官人風采卓越,一面之緣竟讓公子記住了,真是奇緣。即是這般,婆子我也就直說了,自打那一面之后,大官人思慕公子良久,簡直到了茶飯不思的境地,這樣情癡的男兒真是不多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