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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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陳又涵緊繃的肌rou放松下來,猛地把葉開摟進懷里,嘴唇壓著葉開的耳廓近乎哽咽地說:“寶寶,寶貝,小開……你怎么會這么寬容?你怎么會這么好?” 葉開回擁他,輕輕地。只是耳側(cè)幾乎燒起來。 陳又涵只是抱了他兩秒便松開了手,半轉(zhuǎn)過身從兜里掏出煙盒和火機。他低頭點煙的姿態(tài)失去了云淡風(fēng)輕,抿著煙嘴的樣子看上去用力而急切,攏著火的雙手努力鎮(zhèn)定了,但仍然在發(fā)抖。 煙點燃了,他深深地抿了一口,轉(zhuǎn)身向遠處走去。 兩年,他就像是一個困在漆黑隧道里的人,怎么打轉(zhuǎn)、怎么跟黑暗、墻壁、巖石較勁都找不到出路。他鮮血淋漓遍體鱗傷筋疲力盡,他無從救贖無法自救更談不上被拯救。知道葉開把他當做痛苦的那個晚上,一道鐵幕永久地、堅固地降下,遮住了他人生所有可能的光。 匆忙凌亂的腳步漸漸緩慢下來,陳又涵哽咽著在路旁站住。葉開看到他仰著頭,夾著煙的手掌貼住額頭,像只剩最后一口氧氣那樣緩慢、顫抖、珍惜著,深深地吸氣。 他的詞匯庫頃刻之間貧乏,只剩下“謝天謝地”四個字。 葉開不再看他,在路邊坐下,順手摘了朵在風(fēng)中搖晃著長莖的小黃花。 陳又涵再回來時,神色自然,仿佛剛剛只是去透了透氣。葉開假裝沒有注意過他的失態(tài),輕快地說:“又涵哥哥,我教你騎摩托啊。” 陳又涵失笑:“你真的以為我不會?” 葉開掐著花莖狐疑地問:“你會嗎?” 陳又涵也就磕絆了一秒,從善如流地說:“不會。” “我教你!你來!”葉開上揚著唇角,俯身吃力地扶起摩托,讓陳又涵坐在前面。 長腿輕松一跨。因為腿太長的緣故,他只能屈膝側(cè)立,一腳踩著踏板,單手握住車把。 葉開看了他一眼,耐心地說:“這是油門,這是剎車,轉(zhuǎn)這里控制速度……” 陳又涵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眸光深沉。 葉開臉突然就有點紅。平心而論,他已經(jīng)很少有臉紅的機會。 “然后呢?” 欲蓋彌彰地低咳一聲,“下面是換擋撥片,這個是轉(zhuǎn)速表,這個是油表……” 高原正午熱,陳又涵身上只穿了件貼身的短袖t恤,手臂肌rou鼓起,露出的小臂緊實流暢。這樣懶洋洋地支肘撐著下巴,鼓勵性地看著葉開,葉開莫名心就撲通撲通越來越快地跳了起來。他逃也似地把頭盔扔給陳又涵:“……就、就是這樣。” 陳又涵笑出聲,抬手扣住頭盔,瞥了葉開一眼:“你不上來?” 葉開心都要跳出嗓子眼,紙糊的防線早就崩潰,他被迷得暈頭轉(zhuǎn)向,心里罵了陳又涵一百遍,高貴冷艷地說:“不要,我跟你還沒到過命的交情。” 陳又涵擰動油門:“真的不來?小花老師上課好敷衍。” 葉開被他噎得沒話,不情不愿地攀著他的肩跨坐上去,用扣得緊得不能再緊的頭盔來彰顯自己的求生欲。在陳又涵出發(fā)前,他狐疑地問:“……如果出事你會先救我吧?” 陳又涵沒搭理他,擰動油門,摩托咆哮一聲,馬上就要如驚雷般躥出去,卻又瞬間硬生生停了下來。 葉開一聲“啊”剛叫出口,被慣性一甩一收,狠狠地撞上了陳又涵的后背。 “……”胸膛緊緊貼上,他充分懷疑陳又涵是故意的! 陳又涵咳了一聲:“小花老師?” “干、什、么?” “鼻子有沒有撞到?” 葉開在他結(jié)實的腹肌上掐了一把:“你好土!” 陳又涵笑得放肆,本田摩托風(fēng)馳電掣而出。葉開又是一聲驚呼,條件反射狠狠地攔腰抱住了陳又涵。 “太快了!”他嚇得閉眼。 風(fēng)聲呼嘯,陳又涵大聲問:“什么?” “我說——太!快!了!” 速度漸漸降下,葉開終于睜開眼睛。兩側(cè)原野和遠處的群山很快地向后掠,余光一片蒼翠。 前方出現(xiàn)一個弧度極大的轉(zhuǎn)彎,對新手極其友好。 陳又涵偏了偏頭:“怎么轉(zhuǎn)彎?” “就……把著車頭慢慢地控制方向……記得降速!” 陳又涵:“聽不清。” 葉開湊上去又重復(fù)了一邊。陳又涵:“還是聽不清。” 葉開不得不勒著他的腰,胸膛和他的后背緊緊貼著,下巴擱在了陳又涵平直的肩膀上,大聲地一字一句地說:“降——速!” 這次陳又涵終于笑著說:“好的。”然而說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不僅沒有降速,反而低沉地提醒了一句“抱緊了”,隨即猛地加快速度,以極漂亮的弧線和姿態(tài)漂過了那個彎。葉開只感到一陣暈眩,腎上腺素飆升至頂,他目瞪口呆:“你他媽的是新手嗎?!” 怪傻的。 半個小時后到了那片山谷間的湖泊。 葉開心驚膽戰(zhàn),下車的瞬間感覺特別不真實,腿都有點軟。不是嚇得,是腎上腺素過激后的正常生理反應(yīng),他第一次滑雪上高級山道也是這樣。 然而終歸丟臉,把氣全撒到了陳又涵頭上—— “騙子!” 陳又涵手忙腳亂地抱住那只被他狠狠扔過來的頭盔,一邊笑得嗆風(fēng)一邊一疊聲地道歉。 葉開不理他,冷著臉自顧自往湖邊走。走了沒幾步被陳又涵拽住胳膊拉進了懷里,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道:“別生氣,小花老師,都是你教得好。” 葉開想掙脫,陳又涵禁錮著他,光天化日耍賴皮:“別躲,不然我親你了。” 大概是受了千錘百煉,已經(jīng)過了會害羞心虛要臉的年紀,老男人真的很容易得寸進尺。 葉開扯著幕布勉勵維持一出蹩腳大戲:“我還沒分手……” “我不信。”陳又涵牽住他的手,往湖邊走去。 湖光山色間,一切心事都可以輕拿輕放了。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說:“小開,不要騙我,你不是這樣的人。” 葉開只能嘴硬:“我是。你根本不了解我,我現(xiàn)在就是這樣的人。” 陳又涵反問他,眸色沉靜:“哪樣?” 葉開磕絆了一下:“會腳踏兩只船,出軌背叛約炮隨便玩玩的那樣。” 他的氣質(zhì)那么干凈剔透,長得又是那么漂亮從容,整個人站在這樣的天地間,就好像是最純粹的存在。講出這些詞,就好像平白讓一朵朱麗葉濺上了泥點。陳又涵蹙眉,有些嚴厲地說:“住口。” “我說真的,你看不出來嗎。”葉開甩開他的手,心砰砰跳,一邊努力想著說辭。 “你跟我玩玩?”陳又涵不敢置信,沉默了會兒后問得艱澀。 “對,我跟你玩玩而已。”葉開點點頭,順手抽出一根嫩黃色的草芯,“你說過的,反正你也沒辦法一直對著一個人,我也是。不可以嗎?” 陳又涵停下腳步,不動聲色地凝視著葉開的背影。 他白色的t恤被湖邊長風(fēng)鼓起,更襯得身形瘦削孤單。黑發(fā)飄揚著,葉開轉(zhuǎn)過身,很漂亮的眉眼,很沉靜的神情。在藍色湖水的映襯下,他真的讓人移不開眼。倏爾,他笑了一下,那一下如同春風(fēng)化開透明的冰,陳又涵眼中的一切都跟著生動了起來。 葉開笑著說:“玩不起嗎?又涵哥哥。” 像梅菲斯特在浮士德耳邊的低語。 用最純凈、甜美的蘋果,誘人墮落。 陳又涵氣息冷峻深沉,真的生氣了——而非傷心。 “小開,你想讓我傷心有一百種更直接的方式,不要這樣。” 葉開更加不以為意地笑笑,沿著湖邊小路退著走,說道:“又涵哥哥,我對你還有感覺,你也還愛我,玩一玩沒什么大不了的吧。” 他眼見著陳又涵的臉色變了,心里跟被蜜蜂蜇了一樣,很微妙地刺痛。 風(fēng)吹過山谷的聲音很好聽,好像帶著悠然的回音。 陳又涵走向他,冷著臉說:“和lucas分手,我陪你玩到底。” “不行。”葉開斷然回絕,“他和我是認真的。” 陳又涵注視著他:“我也會和你認真。” “晚了,”葉開很甜地一笑:“我怕了你,但又忘不了你——又涵哥哥,消滅痛苦的唯一辦法就是快樂。我不要你的認真,反正你也認真不了。我只要你跟我玩玩,七天,七天以后一拍兩散。” 他的表演以假亂真,說的字字句句都對應(yīng)著陳又涵當初說過的話。 陳又涵無形中好像被什么利刃刺入。他麻木了,連痛也開始覺得無所謂,反倒靠近葉開身邊,抬手扣住他纖細的被風(fēng)吹得溫涼的后頸:“衣服穿起來,別吹風(fēng)。” “你不答應(yīng)?” “我不答應(yīng)。” 葉開慌了一下。他完全沒想到陳又涵在他身上會這么有原則,吞咽了一下故作鎮(zhèn)定地說:“萬一玩著玩著當了真,我也可以和lucas分手——難道不是正合你意嗎?” 陳又涵瞥他一眼:“你把感情當什么?” 我他媽。 葉開套上衛(wèi)衣,風(fēng)太大,他垂眸不敢看陳又涵,一個勁兒跟拉鏈死磕。 陳又涵嘆了口氣,半俯下身幫他對上拉鏈扣:“別到我身上學(xué)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也沒你說的那么放不下我。”沒招兒了,連激將法都用上。 陳又涵面無表情地凝視他,眸色越轉(zhuǎn)越深,真動了氣。可以剖心自證的話他早就做了。然而轉(zhuǎn)念一想,心口抽得直疼。他自己作的孽,哪怕真剖了心葉開也只會認為那是假的。 “寶寶,”他無可奈何,沉穩(wěn)地盯著葉開:“我陪你胡鬧,但不可以上床。” 葉開耳根子瞬間就紅了,一把推開他—— “誰要跟你玩過家家!” 陳又涵壓著怒氣,用力拽住他胳膊:“所以你這兩年就是這么對待自己的?找炮友,跟人隨便上床?” “關(guān)你屁事!”葉開掙脫他,卻沒有否認。 陳又涵一顆心沉了又沉,徹底被打入無間地獄。他猛地把人拉進懷里,幾乎是掐著他的手臂,用力地、一字一句地問:“你真的變成這樣。” “是又怎么樣。”葉開倔強地迎視著他,眼看著當他承認的那一瞬間,陳又涵猶如被重物碾過,所有的意氣在頃刻間潰敗崩塌,眼神里的光如星星隕落,墜入了暗無天日的黑黢黢的宇宙深處。 長風(fēng)寂寂,伏草萋萋,蟲鳴一長一短地唱和,遠處天際山坳里有瀑布的隆隆聲。 握著他手臂的力道一松,好像被人卸去了力氣。葉開怔愣地看著陳又涵,看到他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而后,慢慢慢慢地牽動唇角,仿佛是竭盡全力才給了他最后一個微笑。但這個微笑太失敗了,因為在他笑的同時,眼淚已經(jīng)從右眼眶滑了下來。 葉開心里一慟,沒來得及反應(yīng),陳又涵抱著他,臉深深地、無力地埋入了他的頸側(cè)。 “寶寶,”他沙啞而絕望地說,“我究竟對你做了什么。” 葉開瞪大了眼睛,失去了所有的聰明理智。這么美的風(fēng)景,這么好的午后,這么燦爛的陽光,陳又涵抱著他,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