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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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魚垂下頭,看起來是因為對方的堅持為難,實際上,她在拼命壓抑怒火,臉上的表情已經有點掛不住了。 “放學后,我會去找你。” 說是補償,紀朔的語氣里卻毫無歉疚。說完他似乎也察覺到這不像道歉,更像命令,蹙起眉,欲言又止。 “好的。”時魚很是厭煩,又不能在明面上表露出來,小聲地問他,“請問我現在可以走了嗎?我還得去上課。” 紀朔能肆無忌憚的逃課,她可不能。 她忙著學習,沒空在這兒和他糾纏。 “嗯。” 得到紀朔的應允后,時魚低著頭,小跑離開,慌忙回教室上課。 她擦過他肩膀時,紀朔聞到,她身上殘留的血腥味更重了,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味道。 沒有Alpha或者Omega身上那種,就算故意不釋放出來、也會被他清楚地聞到的,陌生信息素的味道。 很干凈。 紀朔在原地,久久地望著她瘦弱的背影,修長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縮起來。 指尖似乎還停留著柔軟的觸感。 ……她的小臂很細。 細到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輕輕捏一下,就把傷口捏破,滲出血。 - 方文珠已經和老師報備過她去了廁所,所以回去的時候,老師并沒有理會她偷偷溜進教室。 時魚坐回座位,右手臂的傷口隱隱作痛,她瞥了一眼,血已經滲透衣服,顯出顏色。幸好她劃的傷口不深,只需要下課再去處理一下。 就像醉酒后找了代駕結果在路上碰見交警,她對于紀朔的試探,竟然有種滿意的感覺。 至少,這件事算是勉強蒙混過關了。 這件事也讓她長了個教訓,以后的經期,她需要更頻繁地去查看是否存在漏血。 不然就以這個世界里,Alpha和Omega狗一樣的鼻子,下次再被人察覺,她還是會有風險。 就算不會荒謬到,會有人掰著她的腿、看她下體有沒有流血,她也不好每次都給自己劃出點傷口來,作為掩飾。 “你好些了嗎?”方文珠悄悄地問她,一偏頭看見她手臂上的血。 她想要驚呼,又生生忍住,壓低聲音焦急地問,“你手臂是怎么了?” 時魚解釋道:“沒事。就是剛剛在廁所,不小心被凸出的螺絲釘劃到了,小傷,我下課去處理一下就好啦。” 倒不是方文珠大驚小怪,實在是在她心目中,時魚屬于那種可憐的、嬌小的、風一吹就能吹倒的弱勢群體,瘦弱得像營養不良。無緣無故身上出現血跡,著實讓她有些緊張。 看她不像故意裝若無其事的樣子,方文珠放下心來,埋怨般嗔怪:“嚇死我了。下次你可得小心點,怎么這都能受傷。” 時魚無奈:“真的沒事,我沒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說起形象這個事情,時魚是真的無奈。 作為一個普通的身高165的女生,她在地球上,雖然算不上有多高,但也真不算很矮,體重也在健康范圍標準內。 她很少為保持身材而減肥,日常都是正常飲食。盡管不太愛運動,也沒有說病弱到總生病的地步。 奈何穿越過來之后,這里被公認身體最嬌弱的Omega,平均身高都在170以上,更別提Beta和Alpha。就連她的同桌,B級女性Beta方文珠,身高也有175。 與之相比,水土不服、飲食不行、睡眠不足等原因造就的、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時魚,在別人眼里,就是最瘦弱的那種類型。 就剛剛,目測185起步的紀朔,擋在時魚面前,簡直像是一堵墻。他稍微抓一下,就把她整個小臂捏住,在他手里,時魚真就像一條蹦不出的小魚。 想起紀朔,時魚的心情又低沉下來。 明明這件事可以輕輕揭過,他硬要給什么補償。 或許他知道自己身份會給她帶來麻煩。 又或許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會和一個劣等Beta有交集,選擇了放學后沒人的時間見她。 時魚被這事弄得心神不寧,煩躁地閉上眼,調整心態。這節課她已經耽擱了很長時間,不能再走神下去了。 經歷過高中時期折磨的她很快把雜念拋去,繼續聽講,沉浸在枯燥的知識里。 學習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等她做完最后的題,身邊的同學已經陸陸續續走完,只有同桌方文珠還在收拾東西。 時魚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放下筆稍微歇息一會兒。 方文珠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問:“小魚,你還不收拾嗎?還是說,你打算再學一會兒?” “我改完錯就走,沒關系,你不用等我。” 時魚當然不會讓她知道自己留下來的原因,暗暗催促:“話說,你不是很想吃學校門口有家店的蛋糕嗎,這個時間,應該都快關門了,你趕緊去吧。” 方文珠被她這么一提醒,猛然一拍腦袋,懊惱極了:“對!你看我這記性。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家要小心啊。” 跟時魚道別后,方文珠風一般跑出教室。 整個教室里,只剩下她一個人。 靜謐。 窗外夕陽漸落,橙黃的光暈傾灑下來,她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 她所處的索圖軍校位于伊拉星球最繁華的地帶,這里和地球很相似,有白天黑夜,有太陽、月亮,各處風景也是拿地球作為模版。 或者說,它像地球的一個標本。 時魚會在某一瞬間,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是不真實的。她會想,是不是她在夢中,只是醒不過來,被困在自己的幻想里——最開始來到這里的時候,每一次醒來,對她都是一種殘忍的折磨。 哪怕這里與地球如此相似,她也從來沒有產生過半分歸屬感。事物再相似,也比不過真實。她記憶里的家鄉,每一樣生物,每一處風景,都鮮活生動。 最重要的,這里沒有她牽掛的人。 所以這里不是她的家。 拋卻突然的愁緒,時魚往紀朔的坐位上瞥了一眼——那里仍然是空的,整個下午,他都沒有回來。 時魚忍不住皺眉,指節不耐地輕扣書頁。 等了近乎半個小時。 時魚坐在座位上,麻木地想。 那位聽不懂人話的大少爺或許已經把她忘記了。所謂補償只是隨口一提,轉頭就拋之腦后。 她面無表情地開始收拾東西,不打算再等下去了。 就當她把書包往身上一挎,準備離開的時候,教室的門被人一把打開。 紀朔臂彎掛著外套,襯衣的紐扣不知被誰扯開,流暢的鎖骨,大片露出的皙白皮膚,因呼吸急促而起伏的胸膛,勾引著人想繼續往下看。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但盡管表情陰沉,在這張天生俊美的臉上,也別有幾分魅力。 看到時魚準備離開又停下腳步的樣子,紀朔隨手把外套往桌子上一扔,壓抑住剛剛被人惹出的煩躁,對她道歉:“抱歉,我來晚了。” 時魚垂下眼簾,細聲細氣:“沒關系。” ……才怪。 再晚來點她就走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她要走了他才來。 ……她真的好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