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相冊又新添了一張照片。

    第二天他們去了遠揚高中，那里和他們離開的時候相差不多，只是門前賣漫畫的改成了賣燒餅的，賣豆皮的變成了賣煎餅果子的。

    那條街上安上了許多暖黃色的路燈，大晚上還有許多學生趁著休息出來買小吃。

    像不像你上學的時候陶慕嘉有些趣味地看著遠揚。

    遠揚搖搖頭，不像，我以前可不買零食。

    噫，一點都不像個小孩。

    遠揚沉默了一會，是你不讓我吃啊，你說對身體不好。

    陶慕嘉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

    遠揚笑笑，然后握住他的手在小巷里穿行。越往里人越發的少，最后走到了鋪滿青石板的小路上，他們走累了就在路邊的長椅上坐會，再繼續走。

    枯黃的落葉鋪在地上，兩旁連著一排一排的趴著貓的咖啡廳。沒想到陶慕嘉死前還能浪漫一把，對他這個宅男來說也是別樣的體驗了。

    兩人晃晃悠悠地混過一天，打算立刻去免簽國家溜溜。

    陶慕嘉說最好是在海邊，他那時候走的匆忙，還沒好好看過海。

    遠揚就訂了去海邊的機票，明天就走。

    他們沒有固定居所，也不用省錢，訂了高檔酒店，住在高層能俯瞰整個城市。

    陶慕嘉看著窗外，他來這個世界短短幾年，眼見著變化萬千，如今終于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仔細想來，人的一生就是如此短暫，猶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如果用這短短幾年，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也算值得，他本該是遠揚生命中的過客，如今成了遠揚生命中的一部分，他想他不后悔。

    遠揚鋪好床喚他，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趕飛機呢。

    陶慕嘉輕松地呼出一口氣，好。他的神態看不出一絲沉重，竟不像一個將死之人。

    遠揚盯著他看了一會，默默地低下頭去。

    第二天一早他們就趕去了機場，飛機沒有晚點，他們按時登機，飛機很快就起飛了，他們要飛往一個陌生的國度，然后在那里舉行婚禮。

    第26章 校園變形記

    婚禮當然不是盛大的婚禮，他們既沒有證婚人，也沒有正式的婚約，甚至暫時連親朋好友都沒有到場。

    他們穿過一片叢林爬到靠海的懸崖上。

    這里怪石嶙峋，人煙稀少，一般旅游局都不建議到這種地方來，以免發生危險。

    遠揚在不平坦的沙石上用樹枝和□□筆做標記，陶慕嘉坐在一旁凸起的石塊上休息，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爬一個小山坡都有很大的負荷，不過他還是很開心，大概是即將解脫的開心。

    他看著遠處晴空萬里，海天一線，心情也變得開闊起來。

    遠揚在一旁畫標線，然后擺上他從山下買來的玫瑰花，再點上蠟燭，雖然大白天用蠟燭簡直是浪費，最后，他拿出相機放在正對這海的方向，調整好位置，使得鏡頭正好能拍到他們。

    擺完這些，遠揚跳過來坐到陶慕嘉身邊，攏著他的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陶慕嘉微微閉上眼睛，輕輕嗅著遠揚身上的薄荷味。他忍不住想到多年以前，也有個人身上有這種味道，清新的薄荷味縈繞在他的鼻尖，牽扯他的記憶。

    老師，我弄完了。遠揚一句話把他拉回了現實，陶慕嘉抬起眼皮，看向一地的紅色花朵和蠟燭，緩緩點了點頭。

    這個場面很俗套，但是又不那么俗套，這是他們能做到的最好的，生命中僅此一次的場面。

    遠揚牽著陶慕嘉的手一起走到了花團中心，又跑去相機那里按下了錄像。

    他捧著一個小盒子走進了鏡頭。

    他在距離陶慕嘉半米遠的地方停下來，單腿向后似是要單膝下跪，陶慕嘉一把把他撈起然后整個地擁抱了他。

    遠揚愣愣地靠在他懷里，明明是陶慕嘉踮著腳，卻像是遠揚被比自己更寬廣的胸懷擁抱了一般。

    遠揚，陶慕嘉輕聲喚他，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希望你這輩子好好活。

    遠揚怔了一下，睜大了眼睛，過了會才像回過神來似的點點頭，眼皮一閉，眼淚就順著兩頰流了下來。

    老師，我也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很愛你。他說。

    兩人無言地擁抱著，潮聲來去，風云變幻，遠揚臉上的眼淚終于干涸，他把腦袋埋在陶慕嘉頸項間蹭了蹭再抬起頭退開，然后打開了手中的小盒子。

    是一枚鉑金鉆戒，一生只能買一對的定制店出品。

    陶慕嘉覺得有些浪費，但礙于是遠揚的心意，他并沒有多說什么，伸出了手。

    遠揚捻起其中一個，輕輕托起他的手，把戒指套在他的無名指上，然而戒指似乎有點松，吊在指骨上轉圈。這是他兩天前按照陶慕嘉手指的尺寸量的，沒想到這才過了兩天就已經瘦到連戒指都戴不上。

    遠揚握著陶慕嘉的手有些顫抖，他的眼里透露著無可名狀的悲傷，他清楚的知道有些東西是無可挽回的，也不再需要挽回。

    陶慕嘉從他手中抽回手，蜷起無名指防止戒指掉下去，然后接過另一枚戒指，托起遠揚的手給他戴上。

    我們現在，算是在一起了吧陶慕嘉笑著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