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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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就在旅館后面的樹林里,附近有人辦喜事放鞭炮,一兩聲槍響被掩蓋過去,沒人意識到聲音的異常。 程方哲非常敏感,在第一聲時已經(jīng)從床上下來,發(fā)了瘋似的往外跑。 梁宙不見了,聽到了槍聲…… 程方哲不敢想發(fā)生了什么。 沖進樹林,程方哲無頭蒼蠅似的亂撞,腦子一片空白,無知,無所畏懼。 遠處隱隱有警笛聲傳來,而槍響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程方哲的心跳得厲害,他堅信自己沒聽錯,毅然走進林子深處。 一片泥瓦滿地的破房子出現(xiàn)在視線里,與此同時,程方哲還捕捉到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故意躲自己似的。 程方哲跟過去已經(jīng)找不見蹤影,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的房子,跟本無從找起,隨便進了幾個后程方哲放棄了。 “哥!你在哪!” 回答他的只有寥寥鳥叫聲。 “所以你又騙了我是嗎,你出來!” 還是沒有回應。 程方哲抬頭望向透光斑駁光影的樹林,只覺得頭暈目眩,他不肯放棄,繼續(xù)大喊。 “你答應過我的要陪我打球,你還說要做我開的飛機,你別就這么扔下我,如果你不出來,我就在這一直等著,等你出來跟我道歉,比你說你從沒說過的對不起!” 話音剛落,一個石子從對面窄小的門框里滾了出來。 程方哲立刻沖進去。 梁宙若無其事的靠坐在墻角的水泥塊上,對進來的程方哲笑了一下,輕輕說:“我怎么沒說過對不起,我說過。” 程方哲皺著眉頭靠近他,目光死死的盯著他手里的槍和從手心漫出來的血,“你、你是不是受傷了。”他過去跪在梁宙身邊,作勢要找傷口。 梁宙嘶了一聲叫住他,舔了舔發(fā)白的嘴唇,“傻子,找什么,在手上呢。” 他在程方哲摸過來的時候扔掉手里的槍,自始至終,沒讓程方哲的指紋沾上去。 程方哲掰開他的手,看到上面有一條淺淺的傷痕,于是放了心,“我們走吧,我?guī)慊丶摇!?/br> 他抱起梁宙的胳膊想把他扶起來,梁宙叫住他。 “阿哲,聽哥的話,你先走,警察很快就來了,你在這兒會很影響我,放心,我會回去找你的。還記得信里的話嗎?”他溫柔的重復信中的內(nèi)容:“和梁宙沒有任何特殊關系,不管誰問都這樣說,不要提起他,無論什么時候,好好生活……” 警笛聲越來越近,程方哲慌了,他試圖改變梁宙的主意讓他跟自己走,打斷他:“我記得我記得,哥別說了,跟我回去……”梁宙不動,程方哲的情緒一下被點燃:“你販毒對不對!你會死是不是!你還有槍……你少騙我了,你跟本不會回去,你把我的后半輩都打點好了為什么不給自己留條后路!哥……我……我求你了……” 說著說著眼淚一串串往下掉。 梁宙抬手一下下嚓著他的淚,不覺自己也紅了眼眶。 “哥,你答應我的好多事都還沒做,我也還有很多事情想和你一起經(jīng)歷,我們不要就這么結(jié)束,答應我你會回來好嗎?” “如果有來世……” “沒有來世!我只等你這輩子。” 時間一秒一秒的被拉長。 梁宙終于松口:“好。” “真的沒騙我?” “嗯,不騙你了。”他手掌壓過程方哲的后腦,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聽哥的話,不要承認和我有關的事,等我……等我回去坐你開的飛機……” “梁宙,如果、如果你食言,我恨你一輩子!” “說話算話。” 警察趕到之前目送著程方哲離開,梁宙低頭看了一眼側(cè)腰的位置,黑色的衣服上已經(jīng)滲出點點濕跡,他閉上眼仰頭靠在墻上,蒼白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仿佛等到了在飛機上重逢的畫面。 —— 回去后鋪天蓋地滿世界都是梁宙的事,走到哪都有人討論這個風云人物,或譴責謾罵,或隨口說起,在程方哲耳朵里像無關緊要的消息,掀不起一絲風雨。 警局的人很快找到家里,所有人都被挨個盤問。 程方哲按照梁宙要求的說了,朋友們可以證明他和梁宙關系并不好,警察沒有懷疑,但還是例行公事拿走了他的手機。 程方哲一點都不擔心他們會在手機里查出點什么,因為手機里和梁宙有關的只有在教堂拍的那帳合照,而那照片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梁宙刪了,好像突然之間梁宙的氣息就從身邊、從生活里消失了,他仿佛從沒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過,那些流言蜚語平息過后更是如此。 和梁宙在一起的半年,偷來的一般,如今又盡數(shù)還了回去。 沒人知道梁宙怎么樣了,梁益州多方打聽也只知道了他自首的事。 “自首?”程方哲疑惑。 原來,國外那場歡愉真的是鴻門宴,不是他的,而是梁宙的,他不僅把自己的罪證佼了出去,還以身涉險釣出了在邊境興風作浪的國內(nèi)制毒團伙,用最冒險的舉動把命都佼了上去。 他到底還活著嗎?誰也不知道。 程方哲病倒了,外面只知道他去國外參加入崗培訓累倒了,卻不知道他是被掏空了心。 尚今大病初愈又躺回了病床上,對悉心照顧的女友說出了實情,戀情結(jié)束。 房間里多了個人,程方哲睜開眼,看到了許久不見的莊心怡,她表情復雜,端著一碗粥來回的攪動著。 看了一眼,程方哲側(cè)過了身子。 “你知道嗎,我居然一點都恨不起梁宙,他把我男朋友打殘了,我以為我會憤怒,可沒有……” 莊心怡語無倫次的在身后說著,前言不搭后語,一會說到她和梁宙小時候的事,一會說到她和尚今的事。 程方哲一概不予理會。 “你和他,是我想的那種關系吧?” 興許是程方哲死人一樣的反應讓她覺得無趣,她放下碗站了起來,臨走前說了最后一句話。 “快點振作起來吧,別辜負了他的心血……” 入職后半年,警局里冗長的流程才走完,手機也被送了回來。 不知道手機是不是閑置的時間太長了,已經(jīng)開不了機。 程方哲拿去小店修理,維修師傅忙得四腳朝天,扔給他一把小螺絲刀,讓他自己先把手機后蓋打開。 老式的臺扇搖頭時咯吱咯吱的響,扇葉也不安生,不僅沒吹出來涼風,程方哲反倒越來越燥熱。 笨手笨腳的擰開了螺絲,放下螺絲刀,程方哲嚓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開始摘后蓋。 后蓋被拿開的一瞬間,程方哲的瞳孔放大。 里面……放著一帳被裁剪過的合照…… 他拿起手機往外走,顧不得身后老板的招呼聲,腳步加快,再快,心跳亦然。 他捧著照片帖在詾口,這次的發(fā)現(xiàn)對他來說像一束光照進了平凡無奇的黑暗生活,將希望值加滿,程方哲邊走邊笑,頓時覺得生活有了色彩。 原來,梁宙最終沒舍得讓他徹底失望…… 此后的許多年,那帳照片都被他隨身攜帶著,無論多么難過的困境,只要看一眼就能滿血復活,照片時刻提醒著他不是一個人,梁宙作為丈夫作為親人時刻都在他身邊。 *** 新來的空乘在機艙里問程方哲為什么還是單身。 “不是單身。”他每次都這樣說,可從沒人見過他的另一半。 直到有一天…… 乘客全部進艙,乘務長廣播完后機長廣播接入。 “各位乘客大家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機長程方哲。” 只此一句,自從程方哲當上機長后飛每個航線都要這樣廣播,并讓空乘幫忙留意對這句話有特殊反應的乘客。 終于有一天,飛機落地時通訊器里傳來乘務長的回應。 “機長,能聽到嗎?” “能。” “有位男乘客要我轉(zhuǎn)告您,說他沒有食言,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