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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女尊】杯深琥珀濃在線閱讀 - 短歌行(八)

短歌行(八)

    至卯初,天光微明,晨霧漸起,檐下掛著的宮燈挨個暗了下去,被趨步行過的侍從手拿長桿一個個揭下。過了會兒,報時的鐘鼓聲遙遙傳來,如海波,層層涌現(xiàn),乘著鼓噪的冷風將過路人吹得東倒西歪。

    夏文宣似在夢中被鐘聲驚到,直挺挺躺在床榻上,冷不然發(fā)出一聲尖叫。他兩手緊縮,蜷曲得像干枯的樹枝,叫完又死了般不再出聲,人不見動,亦不見醒。

    大約有人進屋,腳步聲、細碎的交談聲,急促的步子帶著風吹進來,沖淡滿屋的安神香。

    半夢半醒間,他覺出有一雙溫熱的手伸過來,輕輕撫著他的面頰。

    “沒什么,帝君是魘著了。”那人說。“都下去吧。”

    夏文宣覺得是青娘在說話,又不敢出聲叫她,怕是夢。過了會兒,那雙手收了回去,寂寂間,唯有地上的火盆噼里啪啦地燒。他聽著火燒紅炭的細響,縮著的手指更冷了,冷得直哆嗦,鼻翼悶悶抽了兩聲,簡直喘不過氣,接著,不知怎得,他緊閉的雙眸竟驀然落下幾滴淚。

    難受嗎?還是委屈?

    “還魘著呢。”那人嘆了口氣,右手探進被褥,與他十指相扣。

    雪松與老山檀焚盡的余香隨之壓來,她俯身,唇柔軟地親吻起他微濕的臉龐,輕輕安撫著。“沒事了,沒事了。”

    “青娘……”他嚶嚀,這才醒。

    云霧間的白日一點點明朗,屋內卻還四處燒著蠟燭油燈。帳子卷了一半,夏文宣睜眼,一剎的刺痛,陸重霜急忙抬手,幫他遮了遮光。

    “醒了?”她語調微揚。

    夏文宣定神,側過頭看著妻主湊過來的面龐。素白的一張臉,未施脂粉,又因一夜未眠,眼皮略有些腫,高髻換作了圓髻,斜插兩根金簪,視線下滑,脖頸處藏著一抹新鮮的暗粉色吻痕。

    夏文宣眼皮垂落,沒說話。

    沉默半晌,他揚起下巴,望著陸重霜問:“青娘不去上朝?”

    陸重霜倚著朱紅的床架子,笑道:“今兒不去,已經叫葶花告假了,想多陪陪你。再說,她們恨不得我歇兩天。”

    話雖如此,她的膝頭正攤著一卷奏疏,其余上表的書卷也壘在帷幔邊的矮腳桌,等候批閱。

    夏文宣握著她的手,感覺自己的手也逐漸暖和。

    “餓了嗎?”陸重霜問。

    夏文宣戀戀不舍地摩挲了下她的手指,方才松開,自己支起身,微微笑道:“嗯,是有些餓了。”

    陸重霜隨著他露出些許笑意,繼而叫來小侍,吩咐去小廚房把黃米粥熱好送來。少頃,奴仆魚貫而入,將餐食一件件擺齊。他病著,黃米粥熬到近似湯水,佐餐的羊羔rou只敢拿清水汆,拌少許鹽。藥勁還沒走干凈,夏文宣胃還鬧著,沒多大食欲。他吃了幾口便擱筷,呆呆看著陸重霜用餐。陸重霜吃完羊rou古樓子,眼皮一抬,見他停了筷,轉而端起米粥,舀起一勺在唇邊吹涼,遞到他唇邊。

    夏文宣不想推,又張嘴勉強吃了幾口。

    “陛下什么時候來的。”他問。

    “自然是打你暈厥后就守在這兒了。”陸重霜放下小碗,抬抬手,示意侍從撤走。“不然?留你一人在這兒躺著?”

    她說完,想到什么似的,又補了句。“坐累了,就中途出去散散步。”

    “害青娘憂心了。”

    “蕭才人的事,你不必怕,我會替你討一個公道。”陸重霜將手按在他的手背,她的手難得溫熱。“葶花已經帶人連夜搜查各宮,我也給內侍省傳令,要嚴加盤查來往侍從。禁衛(wèi)軍給你調來一支,日夜不息,至于大理寺,過幾日,我待小朝會再與她們商討方案。還有,主治你的醫(yī)師,我破例在后宮開了一處院落供她居住,你有哪里不舒坦,直說,她隨叫隨到。”

    聽她有條不紊地細數(shù)下來,夏文宣心口發(fā)酸。

    他輕聲詢問:“倘若真是蕭才人一時糊涂犯了錯,陛下預備如何處置他?”

    “若真是他做的,無外乎人頭落地。”陸重霜淡淡答。“膽敢牽連此事的也一道賜死。”

    夏文宣聽后,意外顯出些不合常理地落寞。

    陸重霜覺察出他神態(tài)的微妙,也沒多說,只道:“別擔心,剩下的我來處理。”

    做夫妻理當如此,有些話、有些事,還是不說出口為好。

    用完朝食,陸重霜叫人扶他上床,與他閑聊許久,晌午小睡片刻,醒來,又讀書給他聽,陪他到日暮才走。

    翌日,沉懷南前來參見。他手執(zhí)小扇,罕見地穿了身華貴的松霜綠錦袍,襯得他寡淡的眉眼料峭俊秀似覆蓋冬雪的山嶺,頰側一點小痣成了棲息紛紛落雪里的烏鳥。

    他來探病,夏文宣神色微妙。

    沉懷南與他是不甚親近的同船人,被夏鳶步步逼著串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許多陰損事,文宣不愿做,也不屑于做,似白紙怕沾墨。因而此刻他見沉懷南,頗像新科狀元衣錦還鄉(xiāng),恰遇舊妻林間伐木歸來,見不是,不見不是。

    沉懷南倒是泰然,笑吟吟叫隨行的奴仆捧著帶來的禮,給帝君奉上。

    二人閑坐著講了些不痛不癢的閑話,一句句繞著昨日的事兒走,繞著繞著,圍成了個圈。

    沉懷南不經意間談起自己早逝的弟弟,說自己曾常與他說,你要尋個好妻主,將來好菜好飯、好紗好綢,過得像個真正的公子,住在后院里賞賞花、讀讀書,免去拋頭露面的苦楚。他又說,若他那個弟弟還在世,憑他宮內人的身份,興許真能嫁個好人家……可惜了。

    夏文宣心不在焉地聽著,忽而想起自己暈厥時做的噩夢,臉色微白。

    跟前擺了幾盤干果,拿外黑內朱的漆器盆盛放,上頭時而掃過白影,是兩人不多見光的手。香粉燒干了頂,無聊話講到了頭,彼此眼神稍一觸,沉懷南臉上似笑非笑,夏文宣便曉得自己終究避不開的那事。

    沒等他開口,沉懷南先識趣地遞了個臺階。

    “昨日陛下獨自來問我蕭才人的事,我只說蕭才人一時迷了心竅,提過幾嘴巫蠱的事,算暫且圓了過去。”他邊說,邊拿銀鉗子碎榛子殼,虎口咯吱一聲響。“陛下興許是著急處置蕭家,并未細究,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帝君,沉某還是勸您早做打算。”

    夏文宣道:“你這話,可與我母親說了?”

    沉懷南眼皮一抬,意味深長地瞥過他,說:“還未。”

    他探身,把撥開的榛子遞到夏文宣就近的果盤內,又道:“帝君若是著急,沉某即刻修書一封,給夏宰相送去。”

    驟然一近,夏文宣的目光冷不然貼上對方耳廓邊沿不起眼的齒痕。吻他的人用了十足的力氣,密密的整齊的齒印下,隱約可見微紅的血痕。

    夏文宣瞥過歡好后殘存的痕跡,拾起一粒榛子仁,放入口中咀嚼。

    要問嗎?又問什么?問昨日你與她是否歡好?

    太蠢了,夏文宣,你太蠢了。

    萬不該有這樣的念頭,你是大楚的帝君,這些都是錯的。

    “不必,”夏文宣沉默片刻,回復沉懷南,“余下的事我會處理,辛苦你了。”

    “不辛苦。蕭才人一倒,圣人抄去主枝,夏宰相兼并殘余,您重獲圣寵,我還掉欠夏宰相的人情……人人高興。”沉懷南道。“所以,還有什么可抱怨?”

    他說完,起身欲走。

    “對了,帝君。方才那話,小人也同圣上說了。”臨到門前,沉懷南駐足,曖昧不明地添了這句。

    夏文宣清清淡淡問了句。“沉懷南,這幾月,你鞍前馬后跟著蕭才人,就是為了做今日的局?”

    沉懷南手中小扇徐徐展開,扇面遮掩住他上揚的唇角,眼簾微低道:“不然呢?帝君。不然呢?”

    夏文宣啞然。

    沉懷南見他不語,方才抬起眼瞼,直勾勾望著他,只皮rou笑著,行了個禮。“帝君保重身子,沉某告辭。”

    沉懷南邁出帝君寢殿,自己宮內帶出來的仆從即刻迎上來,扶他上車。不摻雜毛的黑裘衣一裹,掩去華貴的錦袍,徒留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與通體的黑相稱。

    “公子的手可真冷,凍得臉都白了。”小侍說。“幸好內侍省早早送來了裘衣。”

    “是啊,好在是宮里,”沉懷南漫不經心道,“總歸有法子穿到裘衣。”

    正說著,滾動的輪子突然硌到路面的一塊卵石,車座一顛,隨即又恢復了平穩(wěn)。

    沉懷南面色不改。

    小侍看著主子,笑盈盈恭維道:“有圣人記掛著您,將來什么好東西都會有的,翠微公子您是享福的命。”

    “圣人誰都不會記掛。她擁有的東西,并非我們所能幻想。”沉懷南低聲道。“不懂這點,是后宮最可悲的事。”

    活在宮墻圍砌的城池內,早已注定背叛。

    這時,金殿那頭的小朝會剛散,官員們行過禮,七七八八出來。

    沉念安并未久留,隨其余人一道行禮退朝。出了門,她借身體不適,辭別想要探探她口風的幾位同僚,獨自一人朝外走去。臨到宮門口,她又瞧見一個身材矮小的女人,牽著馬,正等候自己。

    沉念安走近幾步,同她道。“難得,你比我早。”

    “您輔佐圣人,日夜為社稷cao勞,學生不比您。”陳蒲若抬手行了個禮,笑道。“想我這頭,李寺卿好說話,突厥公主畢竟年紀小,費點力,總歸能找到法子。”

    沉念安不作聲。

    陳蒲若又問:“敢問沉相,小朝會如何?圣人可有提到突厥和親的事?”

    有資格參與殿前議事的臣子足有十九名,由臺省官中的“親貴”構成,也是陸重霜最為熟悉的一批官員。天下的定策,皆由她們謀劃、她們領頭,而依次往下,大小官員按部就班、上下有序。

    如若將王朝的起落比作震蕩天下的海潮,那這無上尊榮的女帝與殿內這十九名臣子,便是能掀起海浪的最初的風。

    故言:大風起于青萍之末。

    沉念安抬臂,請陳蒲若同自己走一道。“圣人確認了瑞蘭江的重建工作,又讓度支在眾人面前合計了款項,禮部報了送鸞和女帝去洛陽儀仗的籌備進度。兵部想縮減來年的征兵人數(shù),以供百姓休養(yǎng)生息,我這頭暫時沒批。”

    “您辛苦。”

    “倒是女官那兒傳出了些風聲,”沉念安話鋒一轉,“據(jù)說是后宮的蕭才人玩弄巫蠱,詛咒帝君,事情牽扯蕭家與夏家,估摸著還有吳王與蓮霧公子,又恰逢于家本族盡數(shù)下獄的時候……這事,你先聽聽。”

    陳蒲若眼皮一跳,道:“這么大的事,圣人是要瞞?”

    “不,圣人若想瞞,女官們絕不可能透半點風。女官長我接觸過,口風極嚴。”沉念安反駁。“她是在試探我等的態(tài)度……尤其是夏鳶的。”

    陳蒲若擰眉,沉默許久,最終嘆了口氣,笑道:“算了算了,下了朝,咱們少說公事。”說著,她自袖中取出兩張封好的請柬,一張遞向沉念安。

    沉念安接過,感慨了句:“可算要結了。”

    這封請柬是她底下的官員寄來的。

    新娘當年科舉入仕,受過沉念安的提攜,算她半個學生。新郎的母親則是長安某士族旁支的姑娘,家境談不上富碩,但一個好姓再加幾棟萬年縣的地契,足以令她將兒子在婚姻場上賣出個好價錢。

    起先兩家談得不錯,后頭為聘禮錢起了爭執(zhí),你來我往,鬧得很是難看。

    “可不是,一對璧人終成眷屬。”陳蒲若道。

    “沒后來隨去的那幾張?zhí)锲酰覀z都坐不上這喜桌吃飯。”沉念安輕輕發(fā)笑。

    “講來當年夏宰相險些要與我阿兄結親,媒人來了幾回,后頭夏家不知為何又悔婚了……果然,姻緣這事兒,難說。”陳蒲若也隨她露出淡淡的笑意。

    “夏宰相的婚事?哈,那可真是太早,”沉念安道,“那會兒我估摸著還在嶺南作司馬吧。”

    正說著,迎面突然刮起了風。

    今年天寒得早,風一起,一陣接一陣直吹著來往行人的面皮,好似隆冬的清晨,拿一盆剛融的雪水洗臉。

    陳蒲若臉迎著冷風,面頰稍有刺痛。她側過臉,避開風刃,問起沉念安:“您倒是沒再納小侍。”

    “嗯,我嫌拖累。”沉念安笑了下,眼睛低著,去摸袖口的褶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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