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承乾宮
張老三驚的一個趔趄,跌了個狗吃屎,齊二一斧頭狠狠砍過去,“給我去死!” “啊!” 張老三抱頭尖叫,閉著眼睛等死,但只聽身邊咚的一聲,預期中的疼痛并沒有降臨,他等了又等,還是沒等到,忍不住睜開眼,定睛一看,不由一呆。 齊二趴在他腳跟邊,已經暈了過去。 白芷抓著一根燒火棍子氣喘吁吁的站在齊二身后,因為恐懼與憤怒身體在微微發顫,聲音更是尖銳的刺耳,“還不快把這瘋子抓起來!你們一個個,都是死人吶!”一回頭,看見身后因為大雪而緩了火勢的屋子,更是氣的不打一處來,尖叫道,“還不快把柴火堆過去!到現在還沒燒完!小姐知道了,要你們好看!” 保長溝壑分明的蒼老臉上露出一絲不悅,隨即硬生生的隱忍了下去。 村子里已經連續遇著災荒了,如果不是主子爺心善,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若是得罪了那遠道而來的貴人,恐怕村子早就撐不下去了。 他微微咬牙,使了個眼色示意村民將暈過去的齊二扶起來,再瞪了張老三一眼。 齊二房子偏僻,遠離村子,如果不是張老三攛掇,貴人頭一次來這這兒,怎么可能尋的到這處地方,甚至為了占這所謂好風水的地界,不惜燒齊二的屋子! 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草窩,屋子再破,也是自家安身立命的根本,不問一聲便毀了人家的屋子,就算事后補償再多又如何,到底脫不了霸道行徑!如果不是主子爺對村子有大恩,換做旁人,就算給他再多的銀錢,他也是不肯的。 張老三裝作沒看見保長的眼神,心里卻在腹誹:誰不知道他與齊二他娘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真以為他是什么好人! 各有各的心思,一時間竟沒人說話,還是白芷忍不住性子,尖聲道,“你們還愣著做什么!” 保長回過神,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幾個后生將柴火搬過去。 燒都已經燒了,再想后悔也難了,與其兩頭為難,倒不如干脆了當,到時候也能為齊二多爭些銀錢。 幾個后生手腳麻利的搬著柴火堆在后墻根上,那里火勢還沒有蔓延過去。 保長望著他們的動作,心里一動,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一時卻又想不起來,眼角余光掃見齊二微微動了動,似乎要醒來了,生怕他又要惹禍,趕緊給村人使了個眼色將他抬下去,這么一耽擱,腦海里那點念頭又沒了。 一個后生舉著火把引來了火,點在柴火堆上。 …… 峽谷之外,容珩腳步頓住。 寧缺認認真真的道,“主子,咱們在這地界前前后后也找了大半年了,別說是活人,就算是骨頭也該找到了……”迎向容珩凌厲的眼神,他尷尬的咳了聲,“我這不是打比方么……那啥,我是覺得孟姑娘肯定是尋著辦法出去了,而且跟她一起的又是蘇大管事,蘇大管事也是通天的能耐,保不準就通了天了。”覷了眼自家主子的臉色,壓低了聲音道,“孟姑娘的相貌可是肖極了長公主殿下。” 容珩臉上現出一絲不愉,沉默一瞬,問,“人在哪里?” 寧缺精神一震,忙道,“還在宮里,還是傍晚時分貴妃娘娘偷偷遣人送來的消息,想來還沒有多少人知道。報信的人說的也不清楚,只說陛下找回了長公主殿下的女兒,人現在受了傷。”頓了頓,他偷偷覷看了容珩一眼,道,“在承乾宮里休養著。” 容珩目光陡沉! 陛下不好女色,皇后又早逝,靜貴妃雖然膝下無子,但家世背景雄厚,這些年又是圣寵不衰,在大雍后宮里也算是頂尖的人物,她都需要偷偷遣人傳出消息,可見這消息,封鎖的著實嚴密。 最重要的是,是在承乾宮! 承乾宮,是先皇后住的居所,先皇后薨逝之后,隆慶帝又遲遲不立皇后,承乾宮自然就被封存了起來,如今,居然重又打開,可想而知,隆慶帝是多么重視那位所謂的長公主的女兒,而且,重視的,有些過了。 寧缺看了眼容珩,忍不住道,“主子,要不要回去看看,萬一真的是……時間可耽擱不起。” 容珩沒有說話,沉冷微寒的目光,慢慢落在身后峽谷上,慢慢凝起! 天色已經完全黑沉下去,空氣中浮動著冰冷的氣息,隨著寒風獵獵而來。 寧缺只覺鼻尖一涼,下意識伸手一摸,納罕低道,“咦,下雪了。” “寧缺。” 容珩慢慢開口,聲音低沉,眸光堅定。 寧缺一凜,“是!” …… 一騎黑騎踏著飛雪疾馳而行,黑蹄踏踏,白雪紛飛,本該是如畫的畫面,或許是馬奔的太快,非但不清美如畫,反而有種肅殺煞烈的感覺。 突然一聲高亢馬嘶,馬蹄高高抬起,踢起一澎雪,雪花還未落下,馬上騎士便已下了馬,動作干脆利落,行動間仿佛帶著殺伐之氣! 守在路邊的人立刻迎了上去,恭聲道,“大帥!” “便是在此處?”他沉聲問。 “是。”慚然低頭,“屬下們尋了大半年光景,一直找不到少主的蹤影,這么久了,恐怕……” “他不會死。”傅帥淡淡一笑,久經風霜卻依舊鋒銳冷靜的眸子里全是篤定。 “可是……” 都這么久了,如果真的還活著,又怎么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大帥,怕是傷心瘋了吧。 要知道,公子可是大帥唯一的獨子,雖然公子身體孱弱,注定不能統帥血烈軍,但到底,是將軍血脈的延續…… “他不會死。”傅帥沉聲道,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屬下聽,“他的事情還未做完,他又怎么會出事。” 沉冷的聲音在雪夜里帶著幾絲沉郁氣息,又仿佛是在嘲諷,又像是有幾分孤寂落寞,聽的屬下怔了怔,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張嘴想說什么,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問起,也沒有資格詢問。 “那現在是……” “領我去他出事的地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