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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綜]累金鑠骨在線閱讀 - 二一章

二一章

    鑰匙旋開門鎖,富酬重新適應了一下門開后沒有油煙味的傍晚,就看到室內烏壓壓的黑衣人。

    由于客廳空間有限,七八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在被爐四周站著,場景竟頗有些溫馨。

    門后還有個要捂他嘴的,富酬往旁邊閃了閃,揚手:“等等。”

    這伙人挺講禮貌,富酬既不反抗,就任他走到柜邊拿煙盒。

    “看新聞了嗎?”

    領頭人冷冷看著富酬,他打開煙盒,從藍煙嘴和白煙嘴夾雜的半合煙卷里抽出一支藍的點燃。

    “我理解你家議員時隔這么久突然想對我下手,畢竟競選的花銷不會少,而我所有的黃金遠不是法庭那群庸才算的近百噸。”

    這里個別幾人的富酬在榎田議員身邊見過。

    “整整五百噸黃金,存于有現世最大金庫之稱的紐聯儲銀行。”

    領頭的人臨時領命來時,沒聽說這個正在抽煙的男人意味著多大的財富,如果拿到手,還用給誰賣命?

    正當其動搖之際,富酬看著陽臺窗外五片翠綠的藤蘿葉子從樓上幽幽墜下來,一時不慎被煙嗆了,干咳不止,好像肺被煙草腐蝕了個洞。

    富酬提出去趟衛生間,那人看富酬的眼神就是看一座移動的金山,房子他們里外勘察過,衛生間沒有窗,不擔心人跑得了,為表對黃金的尊重和誠意,他甚至不派人跟著。

    富酬反鎖了衛生間門,打開馬桶水箱拎出赤司的禮物,放占排水量的東西進去是右京的節水觀,貴金屬材料的刀沒生銹,不減鋒銳。他從浴缸對邊的墻上摸索著撕開墻紙,打開隱藏的壁櫥,拿出折疊梯子再把一切恢復原狀。

    梯子倚著天花板通風口向右貼墻兩米的位置,他咬刀爬上去,推開那塊貌似平整無縫的天花板。

    在樓上拉起梯子,富酬動作熟練快速而有條不紊,一個與他穿著相同的人昏迷在沙發上,他走過去,斬斷那人的脖子。

    頭顱落在地板上骨碌碌轉了兩圈,滾到在場第三人腳邊。提著七寸正方便當盒的右京有意避開那顆頭顱,上前打開盒子。

    “提前給你送來真是對了。”

    現在他們已經能聽到樓下破門的聲音和一系列動亂和沖突。

    “誰知道他們怎么比我還急。”他拿起諾大的盒子里唯一的一個和果子,“小氣。”

    “剛做好就被家里弟弟搶光了。”

    “我可以上路了。”富酬將刀柄遞給右京。

    右京聯絡了數個對百噸黃金有意向的黑幫賣了富酬的地址和作息時間,而選在今晚行動先下手為強的就不止一兩家,都不是善茬,互相撞上了免不了交火混戰。

    富酬選的樓層和戶型設計出眾,熟悉此地的漁翁右京便可趁亂離開,把便當盒最后裝的東西送交跡部。

    跡部覺得他做的多余,簡單看了眼是富酬的臉,便讓人給右京過戶酬金。

    不驗dna不是跡部不謹慎,只要這張臉這個身份明面上死亡,就算富酬認輸,他跟他老子總算有個交代。

    ……

    右京對著盥洗臺的鏡子呵出一口氣,擦掉崩在上面肥皂沫。

    他掏著下件要洗的外套兜,酒氣過了一夜還是那么明顯,有的地方開線了得補一下。

    手下摸到左側內兜有張卡片,是照片。

    游樂園拍的,唐老鴨身邊的美惠笑容僵硬的拿著半化不化的冰淇淋。

    洗漱間門猛地被推開,富酬直奔臟衣簍。

    過了會兒,他蹲在那,一手摁胃,一手捂在額頭上,最后撐著膝蓋站起來。

    “幫我扔了。”

    右京拿著照片,一時混亂至極。

    “等等,你對她……那你何苦?”

    富酬頓足,宿醉和猛醒帶來的眩暈讓他不得不倚著門框,脊背略佝僂。

    “你信神么。”

    “什么?”

    “只要我拿出一個數目,就能達成一個愿望,我不能停止,她和她的書幫我湊齊了這筆數目。”

    “你到底在急什么?”右京不明白。

    富酬轉身面對他:“游樂園那天你不是也跟跡部交涉過了么,那人挺有遠見,赤司氏的教訓也夠警醒,他會在我弄跡部氏之前對我釜底抽薪。”

    右京甩下濕衣,連串水滴急促地砸在地上,他沖富酬舉起照片。

    “所以跡部和美惠,難啃巨獸和軟弱無辜之間你選擇了更穩妥的欺軟怕硬?”

    富酬無言以對。

    “我是沒有回絕,我想弄清他的目的和具體動作,但我總不至于分辨不清是非,即便有朝一日我和你決裂也僅限于分出勝負,決不是要毀你,更不可能自以為是到要做正義使者去制裁你。”

    那天右京說是看見了清水,實際是之前便聯系過他幾次的跡部。

    “你這話最有意思的是,你一開始讓我做你助理是因為篤定我是個偽君子,加入之初就居心不良,有朝一日定會背叛的阿諾德……你不覺得你聰明過頭了嗎?”

    諷刺尖刻,聲調抬高,這個向來不溫不火的人竟沒有被他刻意激怒便激動起來,富酬只說:“我需要背叛。”

    “要我背叛,好,請你出價。”

    右京氣極,也懷著無名的痛心。

    “我沒你想的那么好打發。”

    他目光直直望了右京片刻,在完全意識清醒的狀態下,說:“你真的喜歡我。”

    右京不置可否的撇開頭,嘴角緊抿。

    “奇怪,你喜歡我什么?”

    富酬自知不怎么樣,生活處處由他照料,事業也沒教他好。

    “那就用這個出價吧。”富酬隨意扯開衣領,“去床上?”

    他向那個沉默的男人走去,像以往達成必要目的時不得不做的那樣,由上而下解開衣襟的扣子。

    “還是在這?”

    右京忍無可忍的轉過臉,看到的是他無所謂的神情和脖頸的血線,不由得伸出手,觸到富酬脖子上那道細細的淺疤。

    怎么會有這樣一個人,脆弱易碎而堅定從容,矛盾得可怕。

    水滴漸緩墜落,砸在地磚上的聲音趨近雨滴落入水泊的聲音。

    右京撿起他的衣襟,給他一枚枚扣上扣子,整理好衣領,撫平褶皺,然后手落到他背后,把他按進懷里。

    “收手吧。”

    他說他不能停止,問題就在這,他必須停止。

    就算他想要美惠的著作權實際沒必要逼死她,右京看到這張照片才明白,真相是他怕自己愛上美惠,甚至是已經愛上了她,于是殺了她。

    他執意要毀了自己,即便救贖近在眼前,他拉住那只手就能得救,他也會揮刀砍掉那只手,斬斷所有被救贖的可能,他沉浸在某種情緒或使命里不可自拔,已經癡狂了。

    “你不是第一個勸我收手的人。”

    富酬臉挨著他的肩,某一剎那竟恍惚把這個溫暖寬厚的懷抱錯認成卡佳,甚至父親,不禁抬手回抱他。

    他對吻和性的認知是從利益交換開始的,男男女女見得多了,這個人是其中最想要他,又最不想要他的。

    靜了一陣,他聽見頭頂右京的嘆息。

    “我要怎么背叛?”

    富酬笑了笑。

    “你不知道我有多厭惡你這種順風順水人格健全家庭美滿的人,又止不住喜歡。”

    “也沒那么美滿,我們是重組家庭,當初磨合時也雞飛狗跳……”

    “都活著不是么。”富酬說,“沒有某天一伙強盜闖進你家把你的家人和你認識的人殺的一干二凈,滿地支離破碎的人體,血淹過腳面。”

    右京怔愣,欲言又止。

    “你可能自以為知道了什么,不,不用同情我或者想拉我一把,勸我放下、想開,我做不到。”

    沒人勸的動他,也左右不了他。

    但那張照片,他不會想扔的。

    ……

    紐聯儲金庫,赤司等在外面。

    右京用富酬留下的短刀插進一人高金丘的金磚空隙之間,隨即拿出圣誕禮物,那條刻有不知名異域文字的掛墜掛在刀柄上。

    他說通過這東西就能取走所有黃金,前提是他本人賺取的屬于他的黃金,無論如何右京都信他。

    走出金庫,迎面赤司問,富酬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做到這種地步。

    右京回答,無論富酬的消息還是頭都夠值錢。

    赤司想到自己托綠間送的短刀,綠間做演員會比黃瀨稱職得多,就不該給黃瀨那么多戲份,讓他入戲那么深。

    總之,無足輕重的忙赤司還是能幫的。他又問富酬走時說了什么,右京告訴他,沒有。

    “我不會回來了。最后我想告訴你不要灰心,做個好律師。”

    他將刀柄放在右京手上,順便瞥了眼地上西本的頭,面孔同自己一樣,看著真怪。

    “公平和正義值得追求,即使改變不了任何事,還是可以夢想去做到,現實不是墮落的借口。”

    面對右京聽到耶穌倡導科學一樣的反應,他揚起微笑,吻了吻右京面頰和唇角,不帶一絲曖昧。

    “我知道我沒資格對你說這些。”

    大概被美惠的理想主義感染,他才會說出這種空話,或許他一直是個不理智的幻想家。

    然而他綁了西本,將他的臉整成自己的,圈禁在樓上,就等一天他假意公布資產,引得東窗事發,斬下這個罪不至死的人的頭掙最后一筆,他已是如此一個人。

    “所以你要記得我是怎么失去談論夢想的資格的。”

    自始至終他都沒說到底要用這么多黃金換取什么愿望,離開做什么。

    還有他說他最初的名字不是富酬。

    改成的這個名字想必有什么含義。

    假如是中文名,富有,薪酬,付酬……

    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