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皖盯著自己的桌面，慢慢的說：“可能本科畢業(yè)就會回來，也可能在那里讀研究生......或者別的。”

    言下之意就是，沒準(zhǔn)，他自己都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也沒辦法向許程溪‘報告’一下。

    “你......牛逼大發(fā)了，藤校的名額都能拿到手。”許程溪除了眼神微微空洞，又恢復(fù)成了平日那種巍峨不動的氣定神閑，故作打趣的挪喻著他：“什么時候走？”

    “可能就這一陣吧。”葉皖輕聲回，細(xì)長的手指輕點著桌子腿：“大概就這一個月吧。”

    距離這個月結(jié)束，還有不到十三天的時間。許程溪目光微沉，抿了抿唇?jīng)]有說話。

    五分鐘的時間，讓他清晰的明白了什么叫鏡花水月，海市蜃樓。美好的時間往往都是短暫的，虛假的。只是他更感覺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就仿佛在一個半長不短的假期中，好不容易把老師留的作業(yè)沒日沒夜的全部做完，拼著掙著終于看到一絲曙光的時候......老師又留了更多的作業(yè)。

    失望，許程溪自嘲的笑了笑，終于開始接受‘老師’可能根本不喜歡他的事實。其實葉皖表現(xiàn)的一直都不加掩飾，很明顯的厭惡他。只是偶爾他白皙的耳根微紅，對待自己的時候那不一樣的情緒總?cè)菀鬃屓俗宰鞫嗲椤?/br>
    這世上還有比自作多情更讓人覺得難堪的事情么？許程溪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現(xiàn)在還在不切實際的總覺得這作業(yè)他能做完，他想試試。

    于是許程溪沉默半晌，看著葉皖平靜的側(cè)臉果斷的問：“在走之前，你要不要談一個戀愛？？”

    葉皖手中抓著的筆在許程溪這句話后‘啪’的一下落了地，擲地有聲。

    “你......”葉皖已經(jīng)不知道第多少次對著許程溪有這種‘不可置信’的情緒了，然而這次最為強(qiáng)烈：“你說什么？”

    “我說，你再走之前要不要試著談個戀愛？”許程溪笑了下，掩去眼底的一絲疲憊，靜靜的看著他：“跟我。”

    “你瘋了么？”葉皖這次聽清楚了，也聽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忍不住皺了下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是不是我說的每句話，你都以為另有目的。”許程溪苦笑：“我沒什么意思，就是想跟你談個戀愛。”

    不像之前的滿腹謊言的包養(yǎng)，和現(xiàn)在扭扭捏捏的曖昧，他就是想認(rèn)認(rèn)真真的和他談個戀愛。心無旁騖的那種，就算他明明知道葉皖還剩下十幾天就要走了。可能去美國英國加拿大，就是不會再這里，S市。

    “......你別胡說八道了。”葉皖分明覺得許程溪這提議是千瘡百孔的漏洞，但拒絕總是很艱難，他半晌后才開口：“我沒興趣來個一夜，或者是一周的談戀愛。”

    “誰說一夜或者一周了？”許程溪一挑眉，語氣淡淡：“等你走了，咱們就異地戀。”

    葉皖：“......”

    “不管幾年，你早晚會回國的吧，除非不打算回國......”許程溪一頓：“那就到時候再說。”

    其實他最怕的，就是葉皖一去不回了。s市這么大，他們碰到尚且不容易，條條大路，一個轉(zhuǎn)彎就有可能錯過，更何況廣闊的全世界。

    “抱歉，我不能。”窒息的氣氛中，過了好半天葉皖才說話，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聲音都帶著一絲感冒混沌的濁氣。十分累的模樣，卻也十分堅定：“我不喜歡這種藕斷絲連的感覺。”

    他不喜歡這種仿佛走在懸崖邊上瑟瑟發(fā)抖惴惴不安一樣所謂的‘戀愛’，說實話也不喜歡這個時機(jī)，什么地方都讓葉皖感覺不對。就好像許程溪興致所起，就隨口提了一樣。哪怕他......有點喜歡許程溪，但不完美的感情，他寧可強(qiáng)迫癥發(fā)作的不要。

    “是么？”許程溪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頗為失落。

    其實葉皖的拒絕本就是在意料之中——他是一個再冷靜理智不過的人了，怎么會接受這么瘋狂的建議。自己剛剛也只不過是抱著魚死網(wǎng)破的心情最后搏一把罷了，搏一把葉皖到底有沒有點喜歡他。

    果然，他放棄了這個提議。

    許程溪深吸一口氣，聲音有點不易察覺的微訝：“幾號走，到時候......我送你。”

    其實他還有話想說——

    到國外你怎么生活，那的東西那么難吃，你又挑食。自己還不會做飯，廚藝那么差，蘋果都能削成骷髏頭。

    還有......

    【去幾年？好多年吧。】

    等你回來，我又老了一些了。

    其實他不是不介意自己的年齡的，只是許程溪往往對自己其他方面更有自信。而他現(xiàn)在終于確信，無論他什么樣子，都打動不了葉皖了。

    離開學(xué)校的時候，許程溪撥了個電話——

    “他在跟你說官司不打了的時候答應(yīng)就好，撤訴吧......不需要什么理由纏著了。”

    沒吃飯的胃隱隱作疼，手機(jī)里噼里啪啦的每一天都有看也看不完的消息。曾經(jīng)他會大略翻翻看有沒有葉皖發(fā)來的消息，今天過后，這個習(xí)慣也沒必要了。

    ......

    葉皖這個本來只是感冒的小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秋的關(guān)系，竟然發(fā)展的逐漸纏綿起來，流鼻涕打噴嚏咳嗽三部曲一個不落的好生折磨了他一段時間，直到月末他要離開的時候才轉(zhuǎn)好。

    但聲音聽起來依舊啞啞的，鼻音濃重。他早就把家里的備份鑰匙寄了一個給宋陽舒讓他幫忙照看著點，走的那天是早班機(jī)。葉皖本打算獨自一個人拎著行李箱到機(jī)場，沒有通知任何一個同學(xué)和朋友......除了許程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