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沈宴滿意了。洛天遠在外面站了好久,這才拿出鑰匙回了自己家,打開鞋盒子一看,是一雙漂亮的女士板鞋,的確是書顏會喜歡的。他在客廳里做足了心理建設(shè),這才敲門進了女兒書房。 洛書顏正在寫卷子,學(xué)校只給他們放了幾天假,各科老師起碼都發(fā)了兩張以上的試卷…… 聽到聲響,她回過頭來,見是爸爸,又繼續(xù)認真做題。 洛天遠將鞋盒放在她旁邊的位置上,溫聲道:“在做作業(yè)?你們學(xué)校老師也是的,這好不容易放一次假,還給你們布置這么多作業(yè)?!?/br> 洛書顏失笑,好像從小到大爸爸就總是會說這樣的話。 “這雙鞋子你試試看合不合適?!甭逄爝h又說。 洛書顏這才注意到一旁有一個鞋盒子,鞋盒子上有l(wèi)ogo,她詫異了一下,打開鞋盒一看,驚喜地歡呼出聲:“爸爸,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雙鞋子!” 這雙鞋子她之前就很喜歡了,只是每次去專柜,這個顏色的都斷貨。 她喜歡是喜歡,可也沒到得讓家里人去外地或者港城去買的地步,畢竟她的鞋子已經(jīng)很多了。沈宴都說她一天換一雙穿,半個月都不會重樣。 洛天遠看著女兒這歡欣雀躍的模樣,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表面上卻樂呵呵地說:“喜歡就好。” 洛書顏迫不及待地穿好鞋子,很臭美的在落地鏡前照了又照,來到光線好的位置,擺好姿勢拍了一張照片發(fā)了說說—— 【新鞋子,好喜歡!謝謝爸爸,居然還記得送我元旦禮物,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天了,祝愿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她人緣好,沒一會兒這條說說下面就有了好幾條評論。 其中江淵的評論引起了洛書顏的注意:……這是什么新潮流嗎?喊爸爸?我難道又被時代拋棄了? 洛書顏回復(fù)了他的評論:?我怎么沒聽懂你說什么?? 沈宴看到了她的說說,也看到了她跟江淵之間的評論回復(fù)。 大意了,居然忘記了江淵知道這雙鞋子是他買的。 他立馬撥通了江淵的手機號碼,那頭很快地就接了起來,“我沒看錯吧沒看錯吧,你居然給我打電話?” 沈宴撇去了不必要的寒暄,直接說道:“鞋子的事,你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跟任何人說是我買的?!?/br> 江淵:“……?” 他還以為洛書顏是喊沈宴爸爸呢,還尋思著這對青梅竹馬之間的稱呼怎么這么奇怪。 沈宴:“行不行?” 江淵:“行,誰叫你是我哥?!?/br> 沈宴滿意了,“那好,封口費是一個籃球,上學(xué)給你?!?/br> 江淵:“真是夠意思!以后這樣的事多找我??!” 沈宴:“知道該怎么跟洛書顏說了嗎?” 江淵:“放心!” 掛了電話后,江淵回復(fù)了洛書顏:我以為你們城里人都喊爹地,你突然喊爸爸,我覺得好接地氣! 洛書顏:“……” 這江淵怎么回事啊。 洛天遠回了自己的臥室,想起女兒在看到鞋子時的高興,又想到沈宴對女兒的虎視眈眈,這都讓他頭疼,然而說出去的話也沒有后悔的機會,他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要是兩三年后,兩個孩子還互相喜歡,那他就不反對。話說回來,到那個時候,書顏也已經(jīng)成年了,她無論想跟什么人在一起,他也不應(yīng)該反對,不過心里還是悶悶地,不好受。 思來想去,一時間腦子里鉆進很多東西,又是沈宴陸行森,又是盛遠集團,他直接拿起電話,撥通了遠在深市的宋前進號碼,那頭很快地就接了起來,“天遠,什么事?” 洛天遠沉聲問道:“現(xiàn)在我名下的財產(chǎn)有多少?” 宋前進也不是很清楚,他也不是專業(yè)的,只大概說了個數(shù)字。 事實證明,當(dāng)初洛天遠的眼光實在是好,致顏傳媒出品投資的電影大賣,電視劇都上星播出,旗下簽約的藝人各個在娛樂圈里都有名有姓,光是娛樂圈這一塊就賺了個盆滿缽滿。 房地產(chǎn)、互聯(lián)網(wǎng)更不用說,這都是熱門的兩大產(chǎn)業(yè)。 洛天遠本人也對金融方面興趣濃厚,當(dāng)初他就是靠股市發(fā)家的,于是,這幾年下來,洛天遠本人的資產(chǎn)在全國都已經(jīng)能排得上名次了,然而,他是白手起家的,比起底蘊深厚的豪門世家,還是差了點。 洛天遠也知道,人家祖上幾代人的心血積累自然雄厚,他呢,從九二年發(fā)家到現(xiàn)在也不過十幾年。 不過,人沒有目標(biāo)沒有志氣,那跟咸魚有什么區(qū)別? 洛天遠說:“這幾年要多拼一把了,努力工作,認真賺錢?!?/br> 本來洛天遠打這個電話過來,宋前進就已經(jīng)很驚訝了,現(xiàn)在他還說這話…… “天遠,你是不是喝多了?”宋前進試探著問道。 洛天遠捏了捏鼻梁,也知道自己有點冒進了。 不過他已經(jīng)確定了自己接下來幾年的目標(biāo)。他一定要好好工作,擴大產(chǎn)業(yè),爭取給女兒賺一份厚厚的家業(yè)出來,就算以后女兒跟沈宴有開花結(jié)果的那一天,也絕對不讓別人覺得他女兒是高攀了誰。 父母的心就是這樣了,他是市儈的中年人,固然也相信愛情這回事,但他更相信的是經(jīng)濟條件不平等,地位也不會平等。他要讓他的女兒無論處于何時何地,精神也好,物質(zhì)也罷,都要挺直了腰板去愛人。 他永遠都做女兒最堅實的后盾。 —— 放假的這幾天,洛書顏跟沈宴應(yīng)了當(dāng)初約好的,一大清早就出門準(zhǔn)備去爬長城,正值假期,來爬長城的游客有很多,光是從市區(qū)坐到長城腳下,都得好幾個小時的時間。 爬長城要手腳并用,洛書顏本來以為會很無聊,她小時候也來過一次,那時在好漢碑那里拍的照片還在家里相冊里,她跟沈宴都是雙目呆滯,可見爬長城有多累。 只是這一次很奇怪,今天天氣很好,她跟沈宴爬了一樓就會停下來眺望這風(fēng)景,聊聊學(xué)習(xí)上的事,聊聊生活中的小事,竟然十分的輕松愜意。 洛書顏忍不住想,難道是因為心境不一樣了嗎? 小時候她什么都沒想,現(xiàn)在她對沈宴有了那方面的感情,所以即便做再無聊的事,再累的事,都覺得是開心的? 洛書顏是怎么想的,沈宴就是怎么想的。 兩人在好漢碑那里又托游客給他們拍了照片,這一次的他們不再是雙目無神且呆滯的,兩個人各站在好漢碑一旁,看向鏡頭,洛書顏笑起來時酒窩淺現(xiàn),沈宴也難得的笑了一下,光是從照片上看,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朝氣蓬勃。 沈宴跟洛書顏說:“等高考結(jié)束以后,我們再來爬一次吧?” 洛書顏猶豫,“高考結(jié)束后正是夏天,太熱了,而且是旅游旺季。” 沈宴也覺得洛書顏說得有道理,思忖了片刻,“那要不等大一元旦時再來?!?/br> 洛書顏詫異的看著沈宴,“你這么喜歡爬長城嗎?” 小時候爬了一次,現(xiàn)在又爬了一次,他都開始計劃幾年后再來爬一次了! 這個人的愛好是不是太別具一格了? 沈宴無奈,他哪是喜歡爬長城。 “你這么理解也可以。我只是覺得,等我們二十歲,三十歲的時候看老照片發(fā)現(xiàn)在同一個地方,每隔幾年就拍一次,這個創(chuàng)意很好,也是不錯的回憶。” 讓這些老照片來見證,這些年,他們從來就沒有分開過,陪伴著彼此長大,見證了對方所有的喜怒哀樂。 他想,那應(yīng)該很棒吧。 —— 對于高中生來說,似乎時間都被加上了加速器,成一倍,成兩倍,在他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教室的黑板上就已經(jīng)掛上了距離高考還有多少天的牌子,提醒著他們,離學(xué)生生涯中最重要的考試即將來臨。 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高三一年洛書顏都跟玩了命似的認真學(xué)習(xí),在老師心目中,她是考清北的好苗子,周圍的人也都對她充滿了信心,但越是這樣,她就越不敢放松。 高考前夕,老師跟家長們一反常態(tài),沒再在他們耳邊說“拼一分高一分,一分成就終生”“不苦不累,高三無味,不拼不博,高三白活”,恨不能他們頭懸梁錐刺股的學(xué)習(xí),反而鼓勵他們平常心對待,不再給他們發(fā)卷子,不再上課時耳提面命,甚至讓他們多睡一會兒多休息一會兒……看會兒電視劇也不是不可以。 考生們都分成三種,一種是洛書顏沈宴這樣的學(xué)霸,一種是想努力在考前多背幾個知識點爭取多考幾分上分數(shù)線的學(xué)生,還有一種是徹底躺平認命的。 陳玉蘭就是后者,她跟沈宴在一個班快三年了,她的閨蜜好友都知道她暗戀沈宴,鼓勵她不要留有遺憾,在高考前表白,沈宴答應(yīng)了,那是她賺了,沈宴拒絕了,那也沒什么,至少她讓他知道了她的感情,以后想起來也不會后悔,她為她的青春努力過了。 于是在高考前一個月,她就買了十字繡,不分日夜在課上都會忙活,終于在高考前夕,她將一個抱枕繡好了,圖案是黑白豬。 她也是自己發(fā)現(xiàn)的,沈宴很喜歡黑白豬。 水筆是黑白豬的,手機背面貼著黑豬,就連草稿本也是黑白豬。 繡好了以后,在一天下課后,她找到了沈宴,將自己繡的抱枕遞給他,耳朵都紅紅的,“沈宴,這是我花了一個月繡好的,送給你,希望你會喜歡。” 沈宴盯著那袋子里的抱枕,再看了看陳玉蘭。 他只知道這個女生是跟他一個班,別的也不知道。 要是按照他以前的性格,他肯定直接無視了。 陳玉蘭見沈宴不說話,就更緊張了,這一個月她為了趕這個抱枕,手指頭都被戳了好幾次。 她心里知道沈宴應(yīng)該是不會答應(yīng)她的,大家都說,沈宴喜歡五班的洛書顏。 他們兩個人關(guān)系很好,總是一塊兒上學(xué)一塊兒放學(xué)。 沈宴幾乎都不會去搭理別的女生,臉上總沒什么表情,可跟洛書顏一起,他就總是跟她有說有笑,聽說,他還經(jīng)常給洛書顏買飯買零食,有一次下了大雨,學(xué)校前門淹了,有人看到沈宴背著洛書顏過去。 只是他們兩個人并沒有明確在一起,陳玉蘭覺得,她還是有機會的,哪怕機會很渺茫,她都想試一試,不給自己的青春留有遺憾。 沈宴搖了下頭,“不用,謝謝?!?/br> 陳玉蘭面色一僵,雖然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發(fā)展,但心里還是很難受,她嘴唇微動,低聲說:“這是送給你的,你就收著吧,就當(dāng)是同班同學(xué)送給你的禮物?!?/br> 她幾乎是以哀求的語氣了。 沈宴說:“你的心意對我來說是種負擔(dān),會給我造成困擾。” 陳玉蘭一怔。 沈宴又說:“你拿走吧,謝謝?!?/br> 陳玉蘭之前就跟朋友討論過,大家都說,他不要也要強留給他,讓他自己選擇,她的東西送出去就好了,他是留是扔,那是他自己的事。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沈宴想起了之前見過的徐從簡拒絕別的女生,可不知道為什么,那些話到了嘴邊他就說不出口了。 他突然意識到,他跟徐從簡是不一樣的。 最后沈宴沒有再理會陳玉蘭就準(zhǔn)備走了,想到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他停頓了一下,說道:“希望我在走后,你不要把這個東西放在我的座位上,這會給我?guī)砗艽蟮睦_,如果你非要這么做,那我會把這個東西交給班長,當(dāng)成是失物。跟我沒有關(guān)系。” …… 沈宴拒絕陳玉蘭的事情也不是秘密,班上有一小撮人知道了,就代表著很多人都會知道,其中也包括洛書顏,走在放學(xué)的路上,洛書顏想起這件事,還沒主動問他,他就自己坦白了,“我只知道她是我們班上的同學(xué),我跟她不太熟,應(yīng)該都沒說過幾句話?!?/br> 洛書顏:“聽說她給你送的禮物是她親手繡的?!?/br> 她堅決不承認自己這會兒說話酸氣沖天。 沈宴嗯了一聲:“好像是這樣……” 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包括小細節(jié)都說給她聽了,連他跟陳玉蘭之間隔著幾乎半米遠這事情都著重強調(diào)了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