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嬸邊說邊有些膈應(yīng)地看著一旁的大狼，干笑道：“小唐，你這又是新養(yǎng)的狼啊，這么大。”

    唐乏初從桌上抓了把花生，邊磕邊無所謂道：“嗯，剛買的，以前養(yǎng)了只小的，難養(yǎng)活給死了。”

    莫咽：“……”

    莫咽仰起頭在空氣中嗅著，它總覺得空氣中有一種熟悉而又親密的味道。

    胖大嬸拍著胸脯說：“俺現(xiàn)在真是見不得狼，就是你家狼喲看著還乖點(diǎn)，雖然長(zhǎng)得嘛是兇了點(diǎn)，你看那邊那誰家個(gè)小姑娘，才十幾歲，養(yǎng)了條母狼，兇的哇，俺大老遠(yuǎn)見了都繞道走。”

    “還有俺剛剛出現(xiàn)幻覺看到的那個(gè)，明明是個(gè)人臉，卻長(zhǎng)著狼耳朵哩！還有那個(gè)尾巴，那個(gè)牙，哎喲！”

    莫咽聽著胖大嬸的話，眼睛瞇了起來，唐乏初看見它這副模樣，覺得這只狼莫名有些像犯二的哈士奇，連忙捂著嘴不讓胖大嬸看到自己憋不住的笑意。他翹著腿呸呸呸掉花生殼，面不紅心不跳道：“可不，我也就是家里缺條看門狗，這條狼又賤賣才買了下來，狼吃的比狗多啊，還凈想著吃rou，我都養(yǎng)不活了！我早就想好了，它要是再吃這么多，我就請(qǐng)你們吃狼rou。”

    已經(jīng)連續(xù)吃了三天饃饃的莫咽：“……”

    莫咽聽著胖大嬸咯咯咯的笑聲，渾身起滿了狼皮疙瘩。

    他覺得人類交流有種說不出的虛情假意，此時(shí)的唐乏初和他平時(shí)見到的完全不一樣，而且他不覺得唐乏初對(duì)這個(gè)胖大嬸有什么感情，這個(gè)胖大嬸句句說的話也仿佛挨不著唐乏初什么干系，可偏偏這兩個(gè)人就能嘮嗑嘮一上午。

    莫咽趴了下來，吐著舌頭“哈哈”的喘著。

    人類真無趣，莫咽這樣想，它有些困了。

    他們很八婆，從村西哪哪哪家的婚事聊到村東某某某家的喪事，紅白事聊完了就聊收成和莊稼的長(zhǎng)勢(shì)，以及胖大嬸的家長(zhǎng)里短，莫咽最后徹底睡實(shí)了，把腦袋埋在股間做了個(gè)白日夢(mèng)。

    即使在睡覺，莫咽的耳朵和鼻子也沒有閑著，它本來睡得有些沉，直到它明確的嗅到了那么一絲奇妙的味道。

    莫咽睜開眼，看著胖大嬸從蓋著的筐里拿出來了兩瓶東西執(zhí)意要塞給唐乏初，唐乏初滿臉不可言喻的瘋狂推脫：“不了不了不了，真的不了不了。”

    人類真麻煩，每次塞東西都要上演這樣的戲碼，莫咽邊打著哈欠邊想，它再次仰起頭去嗅空氣里的味道，隨后，他的耳朵豎了起來。

    嗯？

    莫咽站起來，眼睛锃亮地盯著胖大嬸手里的兩瓶香油。

    胖大嬸硬是把那兩瓶香油塞到唐乏初的懷里：“你跟俺客氣啥！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家不缺這個(gè)，這兩瓶今天早上剛弄出來的最新鮮，你拿著吧，啊，小唐，俺走了。”

    莫咽知道為什么一開始自己就對(duì)胖大嬸的到來如此興奮了，原來胖大嬸家是賣香油的，她身上始終有那么一丟丟香油的味道。

    唐乏初的臉色很難看，他好像吃了口屎一樣：“不是，我真不是和您客氣，我現(xiàn)在，我……”

    胖大嬸“哎呀”一聲，收回手就往外走：“俺走了，改日再來找你嘮啊小唐。”

    說完就晃晃悠悠走了。

    唐乏初和莫咽大眼瞪小眼。

    莫咽看著他懷里的香油，像狗一樣開始搖尾巴。

    唐乏初被他這個(gè)動(dòng)作給逗樂了，本來憋著張難看的臉，現(xiàn)在也忍不住笑開了：“噗……你是狗嗎？”

    莫咽朝他走過去，搖頭晃腦的去舔他的手。

    唐乏初覺得它的舌頭很柔軟，就像一條小狗一樣，他彎下腰，去呼啦莫咽身上蓬松的毛。莫咽變成狼的時(shí)候，身上總有一種動(dòng)物特有的味道，算不上多好聞，但是唐乏初覺得自己還蠻喜歡聞的，就像他以前覺得莫咽的狼嘴很臭，現(xiàn)在卻覺得這種臭不是很討人厭一樣。他大概是從心底接受了這只狼的存在，莫咽對(duì)他來說，意味著新的家人。

    但他摸著摸著，莫咽就變成了人。

    莫咽的尾巴依然在搖，他抓著唐乏初的手親了上去。

    唐乏初嚇了一跳，又覺得莫咽這模樣顯得很虔誠，忍俊不禁道：“怎么忽然就……”

    莫咽揚(yáng)起腦袋來：“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做？”

    唐乏初愣了下，“不是……”

    “不是，”唐乏初把莫咽的手甩開，沒好氣道，“你就只想著這一件事嗎？”

    莫咽把腦袋放在唐乏初的腿上，兩只黑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不做的話老覺得很難受……”

    他去摸唐乏初的手，強(qiáng)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處：“這里，很難受，像是有東西在燒。”

    “我昨天晚上都沒怎么睡著，”莫咽眨著眼睛，晃了晃尾巴，“可你睡得很好，我忍住了，就因?yàn)槟菚r(shí)候忍住了，所以就要一直忍下去嗎？”

    唐乏初的手下是砰砰跳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