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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阮寧覺得吳七七這個小丫頭很有意思。 完全將魯莽的吳玲玲玩弄掌中。 她也是教訓了兩個丫鬟后才察覺一絲不對, 回想了下,這丫頭明明認出自己身份,卻裝作不知, 引了吳玲玲上前。 將人心算得一絲不差。 通俗一點說, 就是把吳玲玲玩死了, 吳玲玲卻還不知道怎么死的。 司馬徽搖了搖她的手,氣呼呼道:“朕遠遠見過那東平公主,長得不比你差, 聽說武功還高,你可不許輸給她!” 阮寧拍了拍他腦門:“為何不能輸?” 司馬徽仰著頭,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能輸!她可是對舅舅虎視眈眈!” 阮寧意味深長道:“哦?” 司馬徽小嘴叭叭叭說起東平公主, 企圖將她塑造成一個十惡不赦罪大惡極的形象,吸足阮寧的憎恨值,最好一見面就將人秒殺。 于是宮道上便出現了這樣一副景象:阮寧手里牽著司馬徽, 漫不經心閑庭漫步,司馬徽皇帝形象已經拋之腦后,一路上躥下跳, 張牙舞爪, 小腦袋上表情夸張豐富, 聲情并茂,講得繪聲繪色, 不知道的, 以為出身說書之家, 從娘胎里耳濡目染。 宮人們頭都彎到了胸前, 有個小宮女忍笑忍得忘了看路, “哎呦”一聲被絆倒, 摔了出來。 實在是皇上每次見了寧國公夫人, 都太像個小孩子,太……可愛了。 小宮女捂臉。 司馬徽擰著眉頭不悅地看了眼打斷自己的小宮女,手臂大氣地一揮:“笨手笨腳,下去。” 小宮女忙捂著臉退下了。 阮寧從宮女的臉上看出一絲端倪,不由面色古怪掃了眼周圍宮人,心下了然。 這許多人也算看著小皇帝長大。 小家伙確實是……有些討人喜歡。 雖然他喜歡故作威嚴,常常將自己當成寧國公那樣高大的大人,卻不知道他別扭幼稚的本性也算是人人皆知了。 “咳咳,”阮寧掩住笑意,不然小家伙要追根究底,“東平公主原來這樣厲害?” 司馬徽深深點頭,想要引起她的警惕之心,點了兩下反應過來不太對,腮幫子立即鼓起來:“你怎能助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阮寧擦了擦他腦門上的汗,淡淡道:“陛下方才一路所說,總結起來,就一句話,東平公主長得好看,武功還很高。” 司馬徽:“那她也沒有你好看,更沒有你厲害,所以你要把她比下去。” 阮寧拍了拍他起伏不定的胸膛,有些奇怪他情緒竟這樣激動。 她想起小孩子們斗蟋蟀,贏了便歡天喜地,輸了垂頭喪氣。 大概,司馬徽也是這樣的心理? 他把她看成自己的“蟋蟀”了? “你不能輸。”走出老遠,司馬徽語氣有些低落道。 阮寧聽出不對,讓宮人離遠點,蹲下看著小家伙眼睛:“怎么?” 她總算看出來,這小孩有心事,而且跟她有關。 司馬徽死死低著頭,手攥著她的手:“你若是輸了,那東平公主就要嫁進寧國公府去了。你會難過的。” 阮寧捧起他的小腦袋,果然,小家伙眼睛都紅了。 她拿手指敲了敲他腦門,又晃了晃他的腦袋:“皇上啊,這腦子里裝的都是水嗎?你聽,還有響兒呢。” 司馬徽狠狠吸了一鼻子,眼睛怒瞪,傷心一掃而空,難以置信道:“你,你放肆。” 阮寧哈哈笑起來,忍不住在他腦門上響亮吧唧了下。 司馬徽粉白圓潤的臉刷地漲紅,瞪著眼睛,結結巴巴兇人:“放,放肆!” 阮寧站起身,重新牽了他,一邊走一邊道:“既然那東平公主將你嚇成這樣,看來確實不好對付,你等著我收拾她吧。放心。” 她又忍不住將小家伙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手臂上。 司馬徽臉色紅彤彤的,小眉頭緊緊擰著,眼睛里糾結得不行,嘴角揚起來又壓下去,揚起來又壓下去,阮寧一眼瞧見,嘴角抽了抽。 “皇上,我聽了個笑話,講給你聽聽。烏龜在河邊洗澡,看見一只□□,烏龜罵道:‘沒見過我這樣的美人嗎?你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翻了個白眼,說:‘別開玩笑了,沒看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么?’”【注】 “撲哧。” 阮寧說完,司馬徽笑得前俯后仰,她搖了搖頭,看吧,小孩子。 這笑話還是伯樂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講給她聽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記住了這個。 大概當真有些出乎意料的好笑。 司馬徽臉繃不住了,伸手抱住她脖子,奶乎乎的氣息撲來,別別扭扭地問:“這笑話勉強好笑,可還有更好笑的?” 阮寧忽略他仍在笑著抽搐的肚子,無情道:“沒了。” “沒了?”司馬徽有些失望。 太妃的宮殿已經到了,阮寧遠遠將皇帝放下來。 司馬徽想起正事,也顧不上笑話,臉上表情又威嚴起來。 “朕要去前殿處理政事,你自己當心。”他壓低聲音道。 阮寧:“不必擔心。” 她看著小家伙坐上步攆,擺了擺手貌似瀟灑地扭頭,眼睛不由彎了彎。 看來是特意去接她的。大概那東平公主讓他感覺到威脅,所以提前要她小心。 她搖了搖頭。 阮寧進去時,殿內候著的一眾女眷目光都向她看來。 她們心底對于阮寧此人,羨慕有之,嫉妒有之,可能還有憎恨她的。 只是阮寧站得太高,離她們太遠,并非她們伸手能夠到的。所以這些人,對她羨慕好奇的居多。 阮寧容貌當得起美人二字,眉目間又有股淡淡的冷清,靛青誥命服這樣的顏色壓在她身上,反倒相得益彰。 在座有很多見過世面的大家夫人,阮寧身上誥命服,她們也曾見過其他人穿。 只是那些人大都年過七八旬,垂垂老矣,而阮寧,不過雙十年華,年輕得讓人恍惚。 真是,讓人既羨慕又嫉妒的女人。 尊貴的地位,最有權勢的男人,獨一無二的愛情,她全都有了。 怎能讓人不妒? 她得是修了十世福緣,才能這么好命吧。 阮寧對眾人心中想法不甚感興趣,她走到哪里,都有人向她示好,哪怕她們心底想法惡毒不堪,面上都是和善的。 她向太妃問安,問老太妃最近身體可好。 兩人一問一答消磨了許多時間,其他人不時附和,殿內一片和樂融融。 至于有些人眼底瞧熱鬧的心態,可把阮夫人氣得不清。 阮寧坐到她身邊,拍了拍阿娘的手。 阮夫人咬牙。 阮寧知道她氣什么。 按理來說,東平公主雖然是一國公主,但也沒道理讓老太妃并一眾人這樣等她。 方才她跟老太妃說話,太妃臉上都露出了倦意,這東平公主竟然還沒來。 架子不是一般大。 至于那些看熱鬧的,無非是外面沒少傳這東平公主放話非寧國公不嫁之事,都樂意看她身陷麻煩之中。 她啜了口茶,淡淡道:“太妃累了,扶太妃入內歇息吧。” 老太妃渾濁的眼睛看向她,露出個笑容:“確實乏了,比不得你們年輕。”她向宮人示意,宮人利索地將老人扶了進去。 有些人面面相覷,眼睛里止不住的興奮。 這是還沒見面就給了下馬威,一見面還得了! 阮寧輕輕放下茶盞,在小幾上碰出“當”的清脆響聲。 她語氣清淡,卻又有說不出的冷:“太妃于皇上有恩,雖無子嗣,卻如同皇上親母,對她不敬,可有將我大梁放在眼里?” 眾人在她目光下猛地一冷。 那些看熱鬧的嘴角僵住。 是啊,這不只是婦人之間的事,他們大梁太妃被人這樣怠慢,那東平公主根本沒有把大梁放在眼里吧?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伴隨著清清靈靈的鈴鐺聲音。 眾人向門口望去,眼睛不由睜了睜。 是個美人。 而且跟阮寧堪稱伯仲。只是阮寧之美,在冷清,在氣韻。 而此人之美,在眉目顧盼,靈動若飛。 她一進來,未語先笑:“明鈴來晚了,大梁的皇宮太復雜,我迷路了,抱歉讓大家久等,我給大家賠不是。” 在座夫人們個個都是后宅高手,一看便知這小丫頭不簡單,屬于“小妖精”里最難對付的那一類。 瞧她那笑得單純的眼睛,聲音里不自覺上揚的嬌軟,堪稱男人殺手。 她們有些緊張起來,這丫頭可千萬別禍害到自個家里來。 仔細一想,人好歹一國公主,地位高著呢,輪不到自家那老頭子,不由松了口氣。 明鈴讓身后眾人端上來眾多禮物,一一分給諸位夫人。 “是我東平最有名的工匠做的首飾,小小禮物,望諸位喜歡。” “是褚翠軒出的。”有人感嘆。 褚翠軒專供東平皇室,偶爾才有一些流到民間。 他們的首飾千金難求,這明鈴公主一出手便是每人一樣,手筆很大啊。 明鈴又將一尊鎏金佛像呈給太妃身邊嬤嬤:“聽聞太妃信佛,這尊佛像由我東平相國寺開過光,定能增添佛緣。” 阮夫人已經想叉腰罵人了。 說這東平公主不是故意的她才不信呢。 她進來半天,給眾人送禮,連已經離開的太妃都沒忘,卻像是沒注意到阮寧。 虧得阮寧還漫不經心在那里喝茶。 也有人注意到阮寧貌似被這公主忽略,手里的首飾瞬時燙手起來。 今日一見,她們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這阮寧能否坐穩寧國公夫人的位子? 畢竟,東平公主實在是太出色了。 她們還聽說,她武功極其高。 “這位夫人是——”明鈴像是才注意到阮寧,“抱歉,我眼神不好,差點沒注意到夫人。”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身后宮人們空著的手,突然眼睛一亮,伸手從自己發髻間取下一支金步搖,“這個是明鈴生辰時父皇送的,送給夫人,希望夫人不要見怪。” 阮寧眼神有些玩味,伸手接過:“那就,多謝公主。” 同時,她心里無聊極了。 本以為眾人所說武功極高是真的很高,起碼可以讓她過個百來招。 她就是沖著這點來的。 畢竟,她已經很久沒有跟除了謝九玄之外的其他人打得痛快過了。 可現實讓她失望。 謝九玄招不來高手就算了,招來一個麻煩,她默默將這筆賬記在他頭上。 眾人眼珠子差點掉下。 聽聞阮寧脾氣并不溫和。 她們還擔心兩人打起來可怎么收手。 這就沒事了? 阮寧伸手去接步搖,明鈴眼睛瞇了瞇。 她心里有一絲猶豫,忍痛看著阮寧拿走那支步搖把玩。 她沒想到自己算錯了。 這阮寧非但沒有生氣,還接了她的步搖。 她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憋屈。 那可是她最最喜歡的,全天下都找不出第二支來。 “唔,精雕細琢,巧奪天工,那便多謝公主如此大方了。”阮寧又淡淡補了一刀。 明鈴臉上笑嘻嘻,心里氣得吐血。 ※※※※※※※※※※※※※※※※※※※※ 【注】:笑話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