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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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銀明顯有心事,酒到杯干,文臻拉著她嘰嘰咕咕,一邊勸酒一邊哄人,她是連皇帝都能哄好的人,對付一個鄉(xiāng)野寨女何足掛齒,不多時,這寨子的人數(shù),武力,道路,四面設(shè)置,以及整個留山妙銀所知道的各種信息,都進了文臻和男子的耳朵。 那男子不知道為什么,也開始喝悶酒,越喝越放得開,到得后來,已經(jīng)能配合著文臻,一起施展色相,探聽留山情況。 妙銀喝著喝著,忽然格格笑著,湊到了文臻耳邊,道:“相公兒……你和咱的姨娘,是不是一對兒?” 文臻一怔,一時自己都沒理清這詭異的稱呼,隨即便笑了,看了對面喝悶酒男子一眼,也悄悄對妙銀道:“你看出我是女人了?” 妙銀也笑:“我……呃……只看出他對你……不一樣……”她拍拍文臻的肩,“呃,我也不管你們……我只需要個人成親……你們只要不害我和寨子……回頭想出去……我給你們解了蠱……送出去……” 文臻一怔,也拍拍她的肩,“娘子,就沖你這句話,為夫一定好生把你嫁了。” 夜深了,面前的牛角杯擺了一排,眾人開始圍著篝火跳舞。文臻松開搭著妙銀的手,妙銀咕咚一聲,便滾到了一邊。 忽然有人笑道:“寨主大阿花今天怎么醉得這么快?洞房夜也不要了?” “怕不是怕阿節(jié)挑戰(zhàn)她呢。畢竟阿節(jié)說過很多次了,她都不接話。這次干脆喝醉了,法子倒挺多。” “也是啊。趕緊弄個人來成婚,就有了資格競爭祭女,一旦成為祭女,還怕阿節(jié)奪什么寨主之位?” “祭女?憑她也配?” 一群人走了上來,一個女子踢了踢妙銀,見她未醒,便轉(zhuǎn)頭看人群中的阿節(jié)。 阿節(jié)唇角一抹笑,從袖子里抽出一封黑色的信箋,那女子拿了便要往阿節(jié)手里塞。 “這是我的約戰(zhàn)貼。”阿節(jié)柔聲對醉成死豬的妙銀道,“按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該挑戰(zhàn)你,但是立火節(jié)上,會有蠱術(shù)比試環(huán)節(jié),優(yōu)勝者會獲得大祭司的賜福以及未來一整年的總寨援助和最好的田地茶園,這種關(guān)鍵時刻,當(dāng)然要選最優(yōu)秀的人擔(dān)當(dāng)大任。” 眾人都深有同感地點頭,也有一些人面露不忿,卻不敢言聲。 一個女子上前來,要把約戰(zhàn)貼塞到沉醉的妙銀手中。 一旦到了誰手里,就算誰接受約戰(zhàn)。 忽然一只手伸過來,截住了那張?zhí)印?/br> 眾人愕然抬頭,就看見文臻笑吟吟兩指夾著那帖子,晃啊晃。 遞帖子的女子變色,怒喝:“你怎敢毀壞約戰(zhàn)帖!” 又有老婦人道:“快將帖子還回去!外人胡亂接帖子是要推下山的!” 那男子一直默默看著,聽見這話,就要上前一步,文臻正好后退一步,靴跟踩住了他靴尖,痛得他臉一抽。 “不是說接帖既應(yīng)戰(zhàn)嗎?” 眾人一默,隨即那遞帖子的女子道:“你?” “是啊。”文臻笑道,“我已經(jīng)是妙銀的人,夫妻一體,我接,自然也是一樣的。” 眾人一陣sao動,又看阿節(jié),阿節(jié)沉默一瞬,忽然柔聲一笑,道:“自然是一樣的。那么,比試輸贏結(jié)果,也是一樣承擔(dān),對不對?” “對。” 阿節(jié)笑得更愉悅了,頷首:“好。那就約定明日午時?” “行。” 阿節(jié)等人滿意退走,四面其余人都用微帶憐憫的眼光看著文臻,片刻后阿節(jié)那邊人上場翩翩起舞,顯然心情甚好,又招呼文臻去舞。 文臻也便歡快地應(yīng)了,走上場的時候,聽見一個女子道:“趕緊跳罷,過了明日,就再沒機會跳了。” 文臻就像沒聽見,走上場前偏頭問男子:“小白,跳一跳?” 男子急忙搖頭,文臻也就客氣問問,知道他不會去,自己上場跟著蹦跶,偶爾一回頭,隔著火焰光影,看見那人眼眸深深,一直盯著自己。 焰色深紅,在他幽黑的眸中躍動,每一簇火花都映一個小小的裙裾飛揚的她。 忽然一大群少女涌上來,嬉笑著去拉那男子,大抵是覺得妙銀寨主做不久了,這英俊挺拔男子大可以提早染指,那男子原可以輕巧甩開她們,不知怎的卻起了身,隨著人群來到篝火邊。 他卻很是僵硬,有人要拉他的手,他讓開,有人撩他的臉頰,他偏頭,有人繞著他起舞,他撥開,像一個僵硬的機器人,偶爾向著文臻的方向走兩步,卻總被人流有意無意地沖開。 文臻瞧著可樂,在他又一次轉(zhuǎn)身尋找她的時候,舞到了他身邊,一拍他肩頭。 男子回頭,那一瞬眼中爆出的驚喜讓文臻怔了怔。 正在此時大家拍著掌笑著拉手,文臻看見他推開左側(cè)少女遞來的手,眼神卻落在右側(cè)她的手上。 文臻抬手拍了拍,笑道:“有夫之婦,授受不親,就免了吧。” 旁人聽著沒什么,還以為指的是她和妙銀,但男子顯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定了定,隨即轉(zhuǎn)開,退開一步。 他退后一步,順手抄起旁邊不知道誰的酒,咕嘟嘟灌了一口,抬眼看場中文臻很快適應(yīng)了群舞的節(jié)奏,旋身、扭腰,伸臂,踏腳……當(dāng)?shù)氐哪醒b也是寬大的裙袍,色彩艷麗,翻飛間似芍藥一層層風(fēng)中綻開,而瓣尖之上,是如花蕊一般嬌俏的少女容顏,那般的瑩瑩似雪,皎皎如月,額頭浸了一層晶瑩的細汗,襯得眉愈黑唇愈粉,皓然玲瓏,溫潤生光。 滿場的少女都是好年華,滿場的女子都嬌艷如花,他卻只看見那一個她。 也因此,在一口酒的間歇,他忽然看見篝火堆蓬地一聲,火焰忽然爆燃,幾乎要遮蔽天空,在深紅火焰的掩蓋下,前方黑暗中似乎白光一閃。 他抬手便把酒壺擲了出去! “嗆!”一聲脆響,酒壺和一柄匕首,擦過文臻肩頭,相撞落地。 文臻十分靈敏,甚至都沒回頭看一眼,踏前一步,身形一閃,已經(jīng)混入了人群中。 這讓對方的下一招沒了目標(biāo),隨即冷光又一閃,“啊!”一聲驚呼,一個少女忽然倒地,背后血淋淋一根箭。 人群立即sao亂起來,文臻大喊:“立即散開,各自找遮蔽物!” 人群得了提醒,紛紛跑開,文臻一腳踢翻一旁的水桶,澆滅了火堆。 對方是從遠處發(fā)出殺手,篝火一滅,寨子陷入黑暗,對方就不能繼續(xù)殺人。 身邊忽然有人發(fā)出痛苦的呻吟,文臻低頭,借著遠處竹樓的燈火,看見是一個老婦,大概是在方才的紛亂中被踩踏,此刻掙扎著卻爬不起來。 她下意識伸手去扶。 忽然一聲厲喝:“讓開!” 此時文臻也心中忽生警兆,去扶的手迅速化為爪形,抓向老婦。 但此時一道風(fēng)撞了過來,風(fēng)聲猛烈,便如巨車忽馳,砰一聲撞在她身側(cè),將她撞開,與此同時,文臻聽見一聲輕微的“嗤”聲。 她的身子正在彈出,聽見這一聲毫不猶豫雙腿一夾,夾住那老婦頸項,半空中團團一翻,帶著那老婦偌大身形整整翻了一圈,砰一下將那老婦狠狠摜在地下。 她自己踩著老婦的頭翻出,落地時一手已經(jīng)抓滿了泥巴石頭,狠狠往那老婦嘴里一塞,而文蛋蛋早已翻身而出,在那老婦身上滾了一圈,以防對方狗急跳墻施展蠱術(shù)。 這一系列動作做完之后,她手一伸,正好扶住了身邊人微微有些踉蹌的身形。 熟悉的松柏氣息,果然是那個家伙。 黑暗中目光相對,各自瑩瑩閃亮,她無聲嘆一口氣。 隨即她嗅見了淡淡的血腥氣息,她憑著記憶一摸,果然摸到了對方脅下一片濡濕,她道:“文蛋蛋。” 文蛋蛋跳上對方傷口,滾了一圈,又跳上她發(fā)辮扯了扯,示意無毒。 文臻這才微微放了心,耳邊聽著人群散開,遁入各自竹樓,而不遠處,有隱約腳步聲傳來。 她將老婦拎起,一手架住了男子,又讓他將妙銀背在背上,道:“回竹樓。” 男子也沒反對。現(xiàn)在敵方不明,貿(mào)然向外闖是件非常危險的事。 并沒有冷箭再射來,隱約聽見阿節(jié)在發(fā)號施令,安排蠱女去巡查寨子周圍,竟然已經(jīng)開始履行寨主職責(zé)來。 幾人很快回到竹樓,文臻正準(zhǔn)備審問那老婦,卻見那老婦忽然喉嚨格地一聲,隨即氣絕。 文臻清晰地看見她胸口突然塌陷了一塊,就像忽然被人隔空打碎了胸骨。 她霍然扭頭,看向沉沉的黑暗。 然后她看見了大開的窗戶,老婦的位置正對著窗戶。 文臻蹲在老婦身邊,將她身上搜索一遍,又摸了摸臉皮,確認這就是一個普通老婦,眉頭一皺。 隨即她繞開窗戶,從旁邊將窗戶關(guān)上,又將老婦的尸首拎起,堵在窗子邊。才回到桌子邊,點起蠟燭,一手解酒丸塞進妙銀嘴里,一手去抽男子腰帶。 男子一讓,文臻手停在半空,頓了頓,輕輕一拳打在他腰間。 男子整個人頓時彎成一團,臉上的面具都皺了起來,文臻呵呵一笑,趁勢抽出他腰帶,匕首一晃,已經(jīng)割裂了他腰間的衣裳,露出血淋淋的五個洞。 男子的腰線條緊束,肌理鮮明,肌膚是一種大理石一般的冷白色,讓人想起皚皚雪中的白石,因此那五個血洞,便越發(fā)觸目驚心。 文臻皺起眉頭。 這傷看上去像人的五指抓的,但是當(dāng)時,文臻可以確定,擊中他的人,絕不會是當(dāng)時在人群中的人。 那風(fēng)聲和出手,明明是在遠處,她原以為是暗器。 這樣的傷口讓她凜然。 她取了傷藥來,跪坐在他身側(cè),給他敷藥。 男子似乎有一瞬間想讓,最終卻沒有動,他微微側(cè)頭,看著文臻撕出干凈布條,手指翻飛,熟練地清理創(chuàng)口,上藥,緊緊包扎。 他比常人堅冷的目光,也因為這些熟稔而輕柔的動作,漸漸緩和至溫柔,像雪山那邊掠過了關(guān)內(nèi)的春風(fēng),攜著楊柳的清逸和桃花的艷,所經(jīng)之處,暗香不散。 妙銀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黑暗在視野里漸漸剝落,凸顯出那一對窗下裹傷的人,受傷的人身軀依舊筆直,微微側(cè)頭落一段目光于那人肩,低頭的人身姿婉孌,從肩到腰到腿,彎折的剪影柔和美好。 妙銀忽然便感覺到這一刻對于某人的珍貴之處,并不想打擾,卻不能自控地發(fā)出一聲咳嗽。 與此同時,文臻拍拍傷口,道:“好了。” 男子仿佛微微一驚,隨即便見文臻毫不猶豫地向妙銀走去,眼神一黯。 妙銀坐起身,一眼便看見了桌上的帖子,頓時大驚:“哪來的!” “阿節(jié)給的。” “這是約戰(zhàn)帖!阿節(jié)怎么能就這樣放在這里?不行,得讓她拿回去,我不接……等等!”妙銀忽然想到了什么,震驚地抬起目光,“你接的?” “是啊。” “……你……”妙銀瞠目半晌,頹然往下一坐,“你害死我了!” “不就是個挑戰(zhàn)嗎?接了便是。總躲著難道是辦法?還是你就這么喜歡當(dāng)寨主?” “不是我非要當(dāng)這個寨主!是這個阿節(jié),心術(shù)不正!她被野獸咬傷,在山下動彈不得,是我救了她回寨子養(yǎng)傷,這人一開始表現(xiàn)得溫柔良善,樂于助人,又蠱術(shù)高超,將寨子里的姑娘大部分都籠絡(luò)了去。但我漸漸就覺得不對勁,阿節(jié)蠱惑寨子里的姑娘,去總寨那里爭地盤,爭地位,說大祭司在這次立火節(jié)后,要商討留山九部徹底合并一事,但因為有些寨子的寨主不樂意,我們身為蠱術(shù)最集中最優(yōu)秀的滿花寨子,要為大祭司早日分憂,將來留山九部合并,滿花寨子就能擁有最高的地位,好好地揚眉吐氣……” 文臻從妙銀的敘述中,才明白滿花寨子之所以全是女子,大多是情場或者生活中受挫失意的女子,一開始同病相憐聚集在一起,后來遇上一位蠱術(shù)出眾的前輩,在她的指導(dǎo)下大家都學(xué)會了一兩種蠱術(shù),從而能保護自己,在這地形復(fù)雜瘴氣毒蟲遍布的地域從容生活,而當(dāng)滿花寨子成了氣候,漸漸就會有很多生活不如意的女子投奔而來,就成了現(xiàn)在的規(guī)模。 但是當(dāng)初教導(dǎo)諸女蠱術(shù)的前輩也曾說過,蠱術(shù)馭天地之毒,傷人間天和,非到迫不得已,不可隨意使用,更不可以使之成為他人手中的利刃,肆意揮舞,戕害同胞。 妙銀這一脈,就是當(dāng)初那位蠱術(shù)大家的徒弟后代,這一脈代代相傳,以保護寨子的安寧和平為己任。 到了妙銀這一代,妙銀天資所限,蠱術(shù)平平,本就難以服眾,偏巧還救了個白眼狼,這阿節(jié)巧妙地喚起了眾人心中的不平和欲望,一心要將妙銀取而代之。 妙銀知道自己比不過阿節(jié),一旦比試必輸無疑,但是又決不能將滿花寨子拱手相讓,她雖然并不是很明白阿節(jié)那些言語是否有害,但直覺地想要避開所有的權(quán)欲爭奪,更不想讓姐妹們對留山同胞出手。 心中的猛虎,一旦出了柙,那便再難避免血雨腥風(fēng)。 她為此忍受避讓阿節(jié)不斷的挑釁,并試圖在立火節(jié)前捉婿,想試試看自己有沒有機會做祭女,做了祭女,地位提高,阿節(jié)和大家,應(yīng)該就能安分了。 文臻聽著,心想眼前的姑娘雖然智商平平,但還算靈臺清明。只是女人本就心胸狹窄些,這么多怨氣不散的女子聚集在一起,又掌握了一門可cao縱他人生死的奇術(shù),實在好比一個巨型炸彈,遲早都有阿節(jié)這樣的人來點燃。 只是這阿節(jié)出現(xiàn)得奇怪,行動更奇怪,這肯定不是她的個人行為,她的背后是誰? 留山九部只是個說法,寨子零落大山之中,要統(tǒng)合很難,留山土著一向也自給自足,不愿與外界多來往,但其實這是一個非常有潛力的種族,他們有的村寨善于養(yǎng)馬,養(yǎng)的馬能走山地。有的村寨常年翻山越嶺,驍勇勁健,更有滿花這樣的全員能使蠱術(shù)的強大村寨,真要能統(tǒng)合,那力量不可小覷。 滿花寨子出現(xiàn)了一個阿節(jié),其余寨子呢? 熊軍和共濟盟所在的千秋谷,在這關(guān)鍵時刻出現(xiàn),是會被視為可以統(tǒng)合的對象,還是必須要拔除的變數(shù)? 如果被視為后一種,那么留山這里那些背后cao控的人們,那位神秘的大祭司,會對千秋谷做什么? 文臻的手指搭在一起,微微彈動,心中有種風(fēng)雨欲來的興奮。 身邊的妙銀,已經(jīng)過了沮喪期,忽然一彈而起,一把抓住文臻,又拉起那男子,道:“走,我送你們走,快走!” “做什么?” “是誰接的帖子,就是誰去比,你又不會蠱術(shù),上去就是死。這不行,這本就是我的事,所以你們今晚就走吧。” “可是你比不過阿節(jié)。” “比不過就比不過,反正總比你比得過。別說了,走吧,走吧!”妙銀拖著文臻往下走,文臻紋絲不動,垂頭看著她,忽然笑了。 “你這樣,我心情很好喲。”她笑道,伸手按住了妙銀后頸。 妙銀眼睛一翻,再次倒了下去,閉上眼之前,她聽見文臻道:“放心,阿節(jié)拿不走滿花寨子。不僅滿花寨子,整個留山,誰都拿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