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瀾憋了口氣,干脆不說話,可他就是吃得很慢。 等言溫竹放下筷子,盒飯里只剩了一些蔥蒜佐料,倒沒浪費食物,但又是那副語氣: “你就喜歡吃這種?” ——如,猶記在心的二字‘真丑’。 好在,聲量不大。 好聽的嗓音就這么被他糟蹋! 江瀾瞪了他兩眼,又看在他養(yǎng)眼的皮相份上消了氣,不理會他。 可誰想,言溫竹并非心血來潮。 接著幾天…… 從第二天起小許就不再坐江瀾身旁,那位置專門供給言溫竹空著。 兩人在沉默中/共進(jìn)午餐,誰比誰啞巴。 直到這天。 兩人又坐在一起,江瀾甚至嗅出言溫竹對比前幾天換了款香水,垂著眸,不言,白凈的臉,有幾分乖巧。 鈴聲響起,顯示個沒備注的同城電話,他皺眉,沒接。 江瀾的人際很簡單。 在滬市,他只與公司里的同事相識,聯(lián)系大多通過線上,也互相都有號碼,剩下其他人則是好友賀一凌,全家他都認(rèn)識。 言溫竹望向他,疑問:“怎么不接?” 那相同的號碼不依不饒,又打來。 江瀾漆黑的眼睫如小扇子刷了刷,眨了眨,把電話放到耳邊,聽到個活潑的女聲。 “您好,請問是江瀾江先生嗎?這里是滬市第一醫(yī)院的消化內(nèi)科,您兩周前——” 江瀾忙掛斷。 他覺得不太夠,還拉黑掉對方號碼。 兩周前的檢查,醫(yī)生的嘴巴一張一合,敲定宣判了他的死刑期。 想到這,他上腹部都開始隱隱作痛。 臉色也煞白。 言溫竹連著來食堂,后邊幾天甚至自帶盒飯,自然不是為了吃頓飯,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江瀾不對勁。 突然,江瀾站起來,跑開。 言溫竹:“?” 他跟上。 男廁所內(nèi),江瀾胃里很難受,幾乎是翻江倒海,還反酸,嘔咽之間,把吃下的東西全吐了出來,嘔吐物散發(fā)著惡臭。 他不想影響后來人,打開水龍頭沖洗。 言溫竹找來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江瀾彎著背,立在水池邊,手捂在腰腹的位置,上衣領(lǐng)口邊被水浸出深色。 他臉上那塊‘板磚’卸丟在一邊,露出沒遮掩的慘兮兮小臉蛋,臉沖洗過顯出水潤,又透著一股可憐勁。 走近,有些難聞,但言溫竹并不嫌棄。 他問:“胃不舒服?” 江瀾以聲辨人一下認(rèn)出是他,伸手去摸眼鏡。 “你來做什么?” 言溫竹沒在意他話中的抵觸,語氣肯定: “你吐了。是吃錯了東西,還是食堂不衛(wèi)生?” “……” 都不是。 是胃癌,還晚期。 江瀾眼鏡鏡片上濺到水珠,揉了揉眼,眼尾都搓得粉紅,小聲否定他。 言溫竹一把抓住他手臂,“別鬧脾氣,胃還會不會痛?最近幾個月有沒有相似的癥狀……算了,你跟我去醫(yī)院看。” 江瀾心中激動,陡然喊出大嗓門,“我不去!” 言溫竹皺眉。 江瀾明白他好意,也收了收,“我不想去醫(yī)院,討厭醫(yī)院。” 像在撒嬌。 言溫竹隨之柔聲:“那去我家,我喊家庭醫(yī)生來。” 江瀾:“……” 他死死抓緊了水池,腦子很混亂,既有被死亡召喚的恐懼,也有被人關(guān)心的溫暖。 但他們的關(guān)系,沒到告知胃癌的程度。 無數(shù)事實證明—— 廁所是個八卦好去處。 一扇門,也就幾米遠(yuǎn),應(yīng)該是公司的同事飯后嘮嗑,而被嘮嗑的當(dāng)事人就在門內(nèi): “誒,食堂里,就這些天。太子爺和策劃組那個,你們都看到了嗎?” “看到了!我可聽人說了,來自可靠消息,那天,這兩人,差點在辦公室打起來!” “哈?” 八卦聲由遠(yuǎn)及近突然出現(xiàn)。 說得有聲有色。 里邊,兩人糾纏停止。 江瀾低頭,看見他和言溫竹還手拉著手,拉拉扯扯著,心中實在大崩潰,憑借心中極大的社交求生欲,突破了他的極限,把男人拉進(jìn)一個廁所隔間。 還用手捂住言溫竹的嘴。 一頓cao作猛如虎。 言溫竹皺眉,再皺眉。 他搞不懂,為什么要躲的是他們? 外邊,那幾個人進(jìn)來,去到兩人原來的位置,還在說: “假的吧?真有啥不把他開了。” “但也有可信度啊,不然太子爺能紆尊降貴每天吃食堂。” “你說得對。” 果然,江瀾聽著,抬頭瞪了男人一眼,表情寫著‘這事都怪你’。 言溫竹只得被動當(dāng)啞巴。 一會兒,幾人漸遠(yuǎn),八卦一樁了無痕。 江瀾才松懈,渾身失去力氣,軟得跟塊爛泥,小聲道:“反正謝謝你,但我不想去醫(yī)院,也不想看醫(yī)生。” 言溫竹不再強迫,認(rèn)真回:“希望你能對自己的身體負(fù)責(zé)。” 江瀾驚訝這話,“謝謝。” 他整了心情,準(zhǔn)備開門離開,卻被男人抵在墻上。 言溫竹:“我們換件事說,這么多天,你就一點都不好奇,我當(dāng)時撤回了什么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