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走一邊交代，“少爺性格怪癖，耐心很差，希望老師多擔待些。”

    “應(yīng)該的。”

    小花園里雜草叢生，有幾朵焉巴巴紅花，躲在雜草里，要死不活的樣子，看起來很久沒有人打理了。

    快進門的時候，老婦人停下腳步，“少爺小時候經(jīng)歷過一場火災(zāi)，面容被毀，嗓子也無法說話，如果他不想見您，還請老師別見怪。”

    路柏眸色一沉，心里頓時感覺有些壓抑，他不太會哄孩子，聽老婦人這樣說，他手指不自覺蜷得緊了些，手心捏著一把汗。

    “我知道了。”

    走進門，老婦人把路柏安排在沙發(fā)上坐下，“老師想喝點什么？”

    “都可以。”路柏笑著回答。

    “好的。您在這稍坐一會兒，馬上就好。”

    路柏點頭，看著老婦人走進廚房，轉(zhuǎn)頭環(huán)視四周。

    大廳的裝修極簡，中間只有一張突兀的單人沙發(fā)，桌子或者其他家具都沒有，寬大的樓梯直達二樓，樓梯口處的房間，門敞開著。

    路柏收回視線，大廳的窗臺上，落著一層厚重的灰塵。

    這里看起來，不像經(jīng)常住人的地方。

    老婦人出來時，手里端著一杯乳白色的液體，“牛奶可以嗎？”

    路柏以為老婦人會準備咖啡或者茶，沒想到會是牛奶，但一想到這個老婦人照顧一個孩子，給他準備牛奶也不稀奇。

    他雙手接過溫熱的牛奶，“謝謝。”

    “不客氣，少爺在樓上，我去和他打聲招呼。”

    老婦人緩步上樓，進了那間門敞開的房間，路柏握住牛奶，泯了一小口，甜度恰好，味道也很細膩，他忍不住喝了一大口，胃里暖暖的，心里也跟著放松下來。

    “沐白老師。”老婦人拍了拍路柏的肩膀，“少爺已經(jīng)準備好了，我?guī)先ァ！?/br>
    “好！”

    路柏跟著上樓，走到門口停了下來，老婦人敲了敲門，“少爺，沐白老師來了！”

    房間里放著一張兩米寬的大床，落地窗旁邊放著一張書桌，書桌旁邊是一個輪椅。

    一個高大的人坐在上面，他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腦袋上帶著一個恐龍頭套。路柏感覺他站起來有兩米高，光是看著就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讓他忍不住想逃離這里。

    路柏眸子瞪大，他還以為是個小孩子，沒想到是這么大的學生，這個人裝扮奇怪，怕不是個精神病吧！會不會一生氣就動手！

    這么大一塊，要是動起手來，路柏可打不過。

    那個少爺微微側(cè)過頭，緩了片刻，才點頭。

    老婦人對著路柏道：“沐白老師，您進去吧！家里儉拘，您和少爺共用一張書桌可以嗎？”

    路柏在心里嘆了口氣，打工人不易。他看了一眼輪椅旁邊的小板凳，默默點頭。

    他提前來到這里，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剛剛到點，路柏走進房間，就聽見身后咔噠一聲響，轉(zhuǎn)身便看見關(guān)的嚴實的門。

    路柏下意識咽了咽口水，有種掉進了狼窩的感覺，他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故作鎮(zhèn)定的走到書桌旁，做了一個自我介紹。

    “少爺您好！我是培養(yǎng)您畫畫興趣的沐白老師！”

    輪椅上的少爺不為所動，露出獠牙的鱷魚腦袋直勾勾地望著路柏，路柏后背不由生出一股寒意。

    等了片刻，少爺也沒有變換動作，好像把路柏當成什么奇珍異寶一樣，目不轉(zhuǎn)睛欣賞起來。

    路柏看見少爺?shù)哪槪肫鹄蠇D人說這位少爺嗓子不好，也不和他計較，把椅子往外挪了一些。

    路柏在椅子上坐穩(wěn)，自顧自講起美術(shù)的淵源，以及學習畫畫有哪些好處。

    無論路柏說什么，少爺都是一個動作，不回應(yīng)，也不拒絕，好像在聽，又好像在走神。

    路柏講了四十分鐘，好似對牛彈琴一般，他原本害怕的心情，變得有些惱怒，“你有在聽我講嗎？少爺！”

    也許路柏的聲音突然拔高，把少爺嚇住了，他渾身一顫，連著點了幾下頭。

    剛發(fā)泄完，路柏就后悔了，這個少爺精神有問題也不一定，怎么能發(fā)脾氣，要是他一個不高興，舉報是輕的，揍起人來，疼得還不是自己。

    路柏上涌的怒火瞬間被壓制住，不過這個少爺脾氣還不錯，被路柏這么一頓兇，至少會點頭回應(yīng)路柏，至少證明他是在認真聽講。

    路柏說了一句抱歉，翻開桌上擺著的書，是一本素描。

    “要學畫畫，必須先從基本功開始！你看這個幾何圖形……”

    路柏指著書，分析上面的明暗關(guān)系，哪知少爺根本不看書，還是直直盯著路柏。

    “少爺！您不要盯著我看！”路柏有些無奈。

    鱷魚腦袋搖了搖頭，伸出右手，病號服的袖子很長，把少爺?shù)氖侄及×耍笾桓U筆，在畫紙上一筆一劃寫下一行字。

    “為什么？”

    字跡歪歪扭扭，就像剛上幼兒園的小孩子，練習寫字時的模樣。

    路柏念出聲，沒反應(yīng)過來少爺?shù)囊馑迹瑔柕溃骸笆裁礊槭裁矗俊?/br>
    “看你！”少爺又慢吞吞寫下兩個字。

    路柏明白他的意思，“難道我臉上有東西嗎？”

    路柏在臉上胡亂摸了一通，疑惑地看了一眼少爺，站起身走到洗手間，照著鏡子看自己，臉上什么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