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伊莎貝拉:他只是單純地被我氣炸了。 “……據說呢,大王子杰克,為什么要在外不停地抹黑自己曾經的未婚妻?說起來,也是命運,或者是遺傳的原因吧,可憐的杰克……他也……否則為什么要對自己的未婚妻如此厭惡?皇室的那點東西,大家也明白,就算王子殿下心里再怎么反胃,也不得不裝出和諧美好的樣子……但他卻反其道而行……那是因為,和公爵無關,他惡心于與任意一個女性相處啊!他的心里只有那位馬夫……那位屬于自己父親的馬夫!” 吃瓜群眾震撼地點頭贊同。 伊莎貝拉:他只是又慫又蠢。 ——如此種種,長達二十五分鐘,一段跨越了生死的愛情故事,完全撇清了那位公爵的角色,并且徹底抹黑了皇室的兩位性取向,順帶diss了一波神殿聯盟。 “都是他們!阻擋了這些自由美好的愛情!迫害了我們的國王陛下與王子殿下!忽視了人權自由!” 伊莎貝拉:…… 她不知道自己是聽完的,也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 作為真正的卡斯蒂利亞公爵,她可以用生命保證,狄利斯說的那些事都是瞎扯。 但是……連她都快被說服了啊! 這么一想,疑點太多了,那兩個蠢材似乎真的和馬夫之流有愛情……呸,我在想什么? 狄利斯的洗腦是非常成功的。 起碼在他說故事的時候,那個吟游詩人都忍不住彈起了七弦琴,為其中愛情的失落配樂;婦人們忍不住拿裙角揩眼淚;而伊莎貝拉面前的冰激凌,從蛋筒換成圣代,最后是一個三球香草花生仁香蕉船。 伊莎貝拉呆滯地吃完了甜筒圣代,還有香蕉船。 最終,他以一聲長長的嘆氣謝幕。 “就這樣吧。大家千萬不要去打探我如何知曉,我只是他們愛情故事中的一位路人。” 震撼的群眾含淚點頭。 狄利斯就這樣拉著伊莎貝拉走出了酒館,并聲情并茂地拋下了“國王和王子都是喜歡和自己馬夫瞎搞的同性戀”流言。 他通過一通“贊嘆愛情偉大從而倒臟水”的saocao作,從而讓所有人都相信了他講述的故事。 這可比那位公爵的謠言新鮮多了——這可是集愛情、倫理、皇室、痛苦、邊緣人士的一場大型丑聞啊! 伊莎貝拉毫不懷疑,那幫感動的民眾,回到家后就會立刻回過味來,消除了自己的一時同情,并興沖沖地向左鄰右舍宣傳自己聽到的皇室丑聞…… 嘶。 “咕咕,香蕉船好吃嗎?” 嘴炮之王抱怨道,“他們只是不停給我倒酒,可我討厭酒精。我也想吃你的香蕉船。” 事到如今,伊莎貝拉不可能再相信對方嘴里的“一時興起”。 “狄利斯。”她心情復雜地詢問,“你為什么要這么幫那位公爵洗白?” 機械師聳聳肩,倒映著星空的眼睛明明應該深邃而認真,卻總顯得漫不經心。 他淡淡地說:“我和她有過一面之緣。舉手之勞,幫忙消滅一些謠言而已。” ……一面之緣?她怎么不記得了? “咕咕,過來,這家店好像賣裙子。你喜歡哪種蕾絲?” 仔細思索的公爵大人猛地被打斷了,她急忙沖過去阻止這個奇葩:“狄利斯!住手!喂!” 【多年前,某扇大門后】 他被白色影子帶領著,就要轉移到更深的白色里。 他低著頭,懶于抬起,懶于睜眼,懶于說話。 就在這時,一道張揚肆意的女聲響起——“憑什么要我去上戰場?父親,恕我直言,您xx的xxx是不是被xx了?不然您的腦子里怎么就像填滿了狗屎呢?!” 于是他在這份粗俗的謾罵下抬起了頭。 門的細小縫隙里,門外的那個姑娘有一雙赤紅色的眼睛,滿臉鞭痕,嘴角還淌著血,他根本看不清她的五官……是個被欺負的弱者,很明顯。 但是她正耀武揚威地破口大罵著,眉飛色舞,氣勢凜冽到幾乎割裂了這扇他跨不過去的大門——“你們給老娘等著!等我回來了……哈,我會讓你們這幫混賬玩意兒都綁上城墻燒死!” “我會燒掉一切阻擋我的破爛玩意兒!等著瞧!呸!一幫狗屎東西!” 白色的影子在身后命令:“快點走。” 他點點頭,但是心里留下了那雙赤紅色的眼睛。 ……真帥啊。 如果她能燒穿這扇門就好了,他突然閃過這么一絲渺小的希望。 【一面之緣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要的爆更……躺。 第11章 軍服哪有蘿裙好玩 注:本章中使用的理論引用自量子力學中的“觀測者效應”與“薛定諤的貓”,是文學性的加工與瞎猜,請考據黨大佬高抬貴手。 化學部分的描寫是根據一些常見溶液顏色決定的,作者并未驗證過染在金屬上的變色反應或氧化效果,如有錯誤,在所難免,同樣請考據黨大佬高抬貴手。 伊莎貝拉早該明白一點——狄利斯是個極富好奇心,求知欲旺盛,但凡遇見自己感興趣的事物,必要刨根問底的存在——當狄利斯感興趣的東西是噴射器、測位儀、可壓縮式探測攝錄蟲……等等一系列伊莎貝拉聽不懂的高端技術產品時,她可以勉強肯定地在心里點點頭,承認對方頂尖的機械技術,承認對方的巨大價值,并決定繼續容忍這貨的嘴炮,耐下性子與其再相處一段時間。 只不過,當狄利斯感興趣的東西變成了蕾絲花邊、蝴蝶結、泡泡袖、水鉆發卡、叮當亂響還每隔一個周期自動噴射愛心的音樂盒時…… 公爵大人:……忍個屁!不忍了!絕對不能忍! 正巧,就在這時,狄利斯挑中了一條布滿粉色蕾絲的公主蓬蓬裙,并將其從衣架上拿了下來,帶著“你很喜歡吧,我知道你很喜歡”的表情向伊莎貝拉邀功請賞。 早已深諳斗爭之道,心知發脾氣大吼只會得來摸頭與水果糖……伊莎貝拉甜甜一笑,對著那件辣眼睛的粉裙子點點頭,然后她拔腿就往外跑——最終被機械師及時揪住了衣領。 ……可惡!為什么有人不僅腿長手還長! 怎么他卡在書堆上的時候就沒有爆發這種敏捷度呢! “來吧,咕咕,這家店的裙子種類很豐富。” 富有求知欲的機械師放下手上的粉裙子,又從衣架里挑出另一條,似乎很感興趣,“包裝上還運用了一點魔法和液壓復合劑……是嗎,運用液壓的潤滑油制造了一層簡易的塑封……” 伊莎貝拉覺得他的贊揚十分高大上,便將信將疑地轉頭看了一眼——迅速被層層疊疊的sao粉色與布滿每一個角落的蕾絲邊擊敗了。 ……這是什么復合劑的問題嗎!這是審美崩裂,這是會被釘上恥辱柱的問題! 她徒勞地往外揮了揮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喘著氣抗議:“我不穿!狄利斯,我不穿!” 狄利斯慈愛地勸說道:“咕咕,不要害羞。” 伊莎貝拉:害你麻痹羞!! 卡斯蒂利亞公爵自認衣品是很高的——她曾經身上的每件衣服都是獨家訂制的,力求修身大方,穿上后的所展現的模樣,也是王都上層女性里的獨一無二。 她從來不會用那些笨重的鯨骨裙撐束縛自己,也根本看不上那些粉嫩時髦的花色……如今卻要穿粉色蕾絲?開什么玩笑?! 曾經的王都里,那位公爵以一身紅色呢絨軍裝聞名。 軍帽軍大衣以及長長的高筒軍靴,再加上她那條別在皮帶里,時不時就抽出來直接揍人的機械鞭…… 那位公爵被傳為相貌丑陋當然是有原因的。基本沒有哪個女人會穿著那樣招搖過市。 她威風凜凜,一舉一動都帶著狂氣。 或者換個貶義詞,暴虐。 所以,她是“那位公爵”,而不是“伊莎貝拉”。她原本的名字就像怪獸的卵一般,被藏了起來,再也沒人膽敢主動觸碰。 而有關伊莎貝拉這個名字,原本的一切故事——譬如她還是個小女孩時的樣子,她是否抱著玩具小熊睡過覺,她被誰命名為伊莎貝拉,被誰寄予了“上帝的誓言”的美好憧憬…… 這些都不得而知。 知情者隨著時間的流逝,幾乎消失殆盡;不知情者都有默契,他們達成了共識,永遠不去探尋怪獸藏起來的卵。 ——偏偏,狄利斯不知道這個道理。 就算他知道了,大概也不會遵守……狄利斯這種性格欠揍的家伙,大概就是會專門翻山越嶺找怪獸,找到后拿著木簽子把人家戳煩了,再開著飛行器“嗖”的一下遁走,五分鐘又“嗖”地開回來繼續戳怪獸,美名其曰“研究”……的奇葩。 好比如今。 狄利斯就是在戳怪獸的卵,不僅戳,他還想在上面打個蝴蝶結美化一下。 “咕咕,聽話,我們真的需要給你買點新衣服。”他拎著在半空撲騰的伊莎貝拉往里走,“你是個小女孩,小女孩要愛漂亮,小女孩也要擁有粉嫩嫩的小裙子。” 怪獸本獸:勞資回去一定要把他那本《如何與兒童相處》的破書燒了! “你這是強迫!是刻板印象!” 公爵大人顧不得注意那些五歲小孩不該掌握的用語了,她現在和粉色蕾絲的狀態是魚死網破:“誰說小女孩一定要喜歡粉色裙子和蕾絲了!個體差異性!個體差異性,你懂不懂!” 狄利斯皺眉:“咕咕,書上說……” “書上說的就是真理嗎?”伊莎貝拉正絞盡腦汁地逃離這家童裝店,為此不惜使出渾身解數:“你為此做過實驗驗證嗎?狄利斯?驗證道理是需要對照組的吧?需要收集數據的吧?為什么你就因為書上說的直接下了定論呢?” 狄利斯一愣。 “驗證……對照組?的確,有可能存在偏差……” 伊莎貝拉見這種方式有效,連忙趁熱打鐵:“狄利斯,我敢對神發誓!告訴你,以一個標準普通小女孩的眼光來評判,這些裙子根本就不可以——”“mama,mama!” 正在此時,櫥窗外路過一大堆的婦女與兒童,似乎是帶著孩子來市集買菜的家庭主婦團——其中一位嗓音頗大的小女孩指著店里的某件花裙子,尖聲尖氣地叫道:“mama,我想要那個!” “mama,mama,給我買!我想要!” 第二個小女孩被她的叫聲吸引了,也用渴慕的目光看了過來:“mama,那件小草莓的……” 第三個開始扯自己母親的圍裙角:“mama,我想要,那片白白的蕾絲,好漂亮……” “mama!mama!我們進去看看吧!我們去這家店看看吧!” 一堆小女孩的叫聲交雜在一起,就是一場難以容忍的噪音。 某個mama瞥了一眼那些懸在柜臺里的小磁鐵——那上面刻著數字,是價格標簽——而那份數字,讓她心里一沉,嘴角出現了緊抿的皺紋。 “這個太貴了,聽話,妞妞。” 妞妞——也就是第一個發聲的大嗓門小姑娘——立刻就跺起腳來:“可是我想要!我想要我想要!” 妞妞的母親扯著她就要往外拉:“這家店的衣服太貴了!mama買布去給你做,好不好?”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