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之靈站在客廳里看著他，見他一副挑釁的模樣，抱著肩膀站在門口，傲然看著自己，一臉等著使壞的表情，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宿之靈揮了揮拳頭，說道：“你不會還想挨打吧？”

    原宏雖然心壞，但是本質上是個慫的，不敢和宿之靈打起來，忌憚地看著她的拳頭良久，沒敢回嘴。

    宿之靈又說道：“你找不到工作，現在還要跟我住好久呢。你爹不在了，沒人給你零花錢，現在天氣馬上就要冷起來了，你出去也沒有地方呆，你放心吧，咱們兄妹兩個，還要日夜守在一起好久呢。”

    她說著，放開了拐杖，在沙發上坐下，拍了拍身邊的地方，挑了挑眉看向原宏，說道：“過來，坐。”

    原宏反倒忌憚地后退了一步：“我可不上你的當……”

    宿之靈抬起眼睛看向他，那雙平靜的眼睛里沒有一絲畏懼，反倒是平靜得讓人心驚。她家加重語氣，重復了一遍：“坐下。”

    原宏有點怕她，立刻一扭身子繞過鞋柜，在她身邊坐下了。

    坐在宿之靈旁邊，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一想起自己以前欺負過她的那些事情，原宏心驚膽戰地提防著宿之靈報復。

    宿之靈抬起一只手，放在他的膝蓋上。

    宿之靈皮膚觸碰到原宏膝蓋的一瞬間，原宏嚇得幾乎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想要起身就跑，被宿之靈按住肩膀硬生生俺回來了。

    原宏渾身上下不舒服，被按在沙發上，動也不敢動，肩膀上的力氣太大，他掙都睜不開，整個人小學生似的把手放在大腿上，緊張而又局促的坐著，急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宿之靈說道：“告訴我那個教會到底是什么的教會，是基督教？天主教？佛教？還是什么其他的？”

    見他不說話，宿之靈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又忽然縮緊，壓力一變大，原宏的身子當時就是一哆嗦。

    原宏偷偷看了一眼宿之靈，見她正盯著自己看，急忙收回目光，眼睛盯著膝蓋，咕噥道：“有點像基督教吧，都拜那個血淋淋的雕像；但是說回來，好像又不是，因為前一陣子咱們這邊的基督教堂威脅說要舉報他們是邪教來著。”

    他說著，伸手指了指徐曼的房間，說道：“她屋子里有蠟燭，有經文，還有神像，她每天睡覺前上香的。”

    宿之靈這才松開了按住他的手。

    她扶著拐杖站起身，一點點挪到徐曼的房間門口，用一只拐杖撐住身子，按下了門把手。

    推開門，屋子里一陣上香的氣息，嗆得宿之靈咳嗽了一陣。

    她把徐曼屋子的窗戶打開，這才能勉強呼吸。

    徐曼的床頭擺著一個被釘在十字架上的基督像，只是基督像是倒過來的，耶穌的頭沖下，小雕像前擺著個不倫不類的香爐。

    雖然供奉著受難耶穌像，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基督教。

    如果十字架向下的話，是意味著對上帝的不敬嗎？

    宿之靈在徐曼床上坐下，翻看著那本經文，發現里面夾著幾章小紙條。

    紙條是徐曼寫的，都是一些禱告的經文，宿之靈看完之后，又把紙翻了過來，看向背面。

    紙的背面寫著：無上的主啊，請原諒我女兒犯下的原罪。

    這時，原宏抱著肩膀走到門口來了，屋子里實在是太嗆，他揮了揮手驅散繚繞的煙霧，說道：“也是奇怪了，其他的教會什么的，都找信徒要錢。你的事情出來之后，教會倒是給她集了不少錢。”

    他指了指徐曼床頭的柜子，說道：“喏，她每天晚上都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早上再燒掉，你看看吧。”

    宿之靈打開抽屜，發現里面果然有個小鐵盤子，里頭是一張還沒來得及燒完的紙，她小心翼翼地把方向擺正了，仔細看著紙上的字，發現紙上的字早已被燒得不剩下什么了，只有一些零落的句子，諸如“請原諒我生下的孩子帶有原罪”或者是“請讓在地獄的他解脫”之類的話。

    宿之靈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問原宏道：“你就沒懷疑過這是個邪教？”

    說起這個，原宏的眼睛暗淡了一下，道：“你知道嗎，雖然我一直討厭你，也總想把你從我家里趕出去，但是我從來沒想過要你死。”

    “我爸會做那樣的事，我是不認可的。有時候想起他來，我都覺得丟人，可是我又不想在你面前服軟。”

    他說著，看了一眼宿之靈，不情愿地說道：“但是不管怎么說，我說了，我討厭你歸討厭你，我不想你死。所以你還是小心點你媽，我覺得她不正常。反正我馬上要結婚了，以后也見不到你媽了，可是你還要和她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你注意著點，啊？”

    宿之靈頭一遭見他關心自己，反倒奇怪了，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原宏說道：“其實吧，我覺得，我爸雖然混賬，但是你媽和他是夫妻，他們兩個……說到底是一對兒，沒準有些地方挺像的。”

    他說完，立刻雙手上舉，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說道：“我可就說這么多，這是我的感覺。反正我馬上要結婚了，咱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可別想讓我養你。”

    他說著，嘟嘟囔囔地走了，沒好氣地小聲抱怨道：“反正在這個家里呆了這么長時間，我是煩透了……”

    宿之靈見他自己不惹事，也就不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