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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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驚訝賢修容還在這兒,還是驚訝鈺貴妃和皇上離開、卻留下了賢修容。 她話音剛落,賢修容就冷下臉。 方寶林似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對,忙懊悔地瑟縮了下身子:“妾身嘴笨,賢修容不要生氣。” 賢修容輕扯了下嘴角,柔聲一字一句道: “既知曉自己嘴笨,那日后就不要再開口說話了。” 她雖彎著唇角,笑意卻不達眼底,一似涼意淺淡卻久久不散。 方寶林微怔,心驚地垂首,不敢再多說一句。 須臾,她察覺到賢修容朝她越走越近,忽地,傳來一陣似珠子落地的清脆碰撞聲,方寶林一愣,抬起頭來,就見滾落一地的珍珠,有些沒反應過來。 倒是陸才人,倏地想起什么,臉色變了又變。 她剛欲說話,忽然對上賢修容輕笑著的視線,不知怎得,她頓時噤聲,輕悄悄地打了個寒顫。 方寶林察覺到不妙,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聽見賢修容身邊的宮人驚訝又心疼地說: “主子的手鏈怎么散了?這可是皇上親賜的!” 陸才人咽了下口水,當初沈氏在行宮時扯斷手鏈,給她的印象太深,如今賢修容重演這幕,她頓時就記了起來。 不過相比較,還是賢修容更狠,連圣賜之物都敢隨意破壞。 賢修容斂眸看著一地的珍珠,輕擰起眉,稍自責:“瞧本宮,這毛手毛腳的……” 微頓,她似想起什么,覷向跪在地上的方寶林,柔和地笑了笑: “素來聽說方寶林心細手巧,不知方寶林可愿替本宮將這些珠子找回來?” 方寶林臉色煞白,不待她說話,賢修容不緊不慢地添了句: “方寶林也知曉,這手鏈是皇上親賜,若是沒有全部找回來,可就不好了。” 珍珠從高處落地,除了小徑路上的,不知有多少滾落進一旁的草叢中。 賢修容此舉就是在為難方寶林,在場的幾人都知曉,可方寶林卻無法拒絕,她總不能說自己不愿意。 就在陸才人以為方寶林只能答應下來時,誰知曉,她輕撫著額頭,身子輕顫了幾下,忽然臉色煞白地暈了過去。 仿若是中了暑。 賢修容稍愣,良久才斂眸輕笑了聲,聽見聲音,陸才人死死地低下頭,不敢去看她的神色。 四周寂靜了一瞬,賢修容才抬眸,萬分輕柔道: “貴妃娘娘讓她跪三個時辰,那便一刻鐘都不能少,來人,把方寶林喚醒。” 陸才人聽見有宮人匆匆跑開,她心底狐疑,卻不敢抬頭看,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腿都跪麻了時,忽地身上被濺了幾滴水珠,甚涼,她一驚,忙抬頭,就見宮人端著一空盆,冷眼站在一旁。 而躺在地上的方寶林正嗆著水,撐著身子爬起來,她渾身濕透,地面上全是水漬,很顯然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陸才人咽了咽口水,默默地跪直了身子,不敢有半分疏忽。 混著一身冰涼的井水,方寶林這下是真的哭了出來,夏日衣裙單薄,這一濕,那點布料就似透明的般,頂著四周小太監(jiān)的視線,她臉色煞白,如今是真的要暈了過去。 可她不敢暈,怕賢修容待會再叫人潑她一盆水。 方寶林將恨意埋在心底,紅著眼看向賢修容,顫著音:“賢、賢修容……你、你怎可……妾身要見皇后!” 賢修容輕笑一聲,方寶林頓時僵硬了身子,不知她是何意,賢修容卻是根本沒管她,對著四周宮人稍頷首,不緊不慢地轉身離開。 方寶林縮著身子,哭得一臉淚痕,待看不見她的身影后,就要起身去找皇后作主。 可她還站起身,就被四周的宮人按住,板著臉,嚴肅道: “貴妃娘娘有令,方寶林跪完三個時辰才可離開。” 方寶林紅著眼:“我要去見皇后娘娘!” 那宮人是嫻韻宮留下的,對他來說,貴妃娘娘的命令自然比皇后的重要,當下對方寶林沒有絲毫反應。 方寶林四周看了眼,見陸才人都避開了她的視線,頓時心中一涼,不敢再鬧騰。 她剛安靜下來,就見一宮女捧來玉碗,面無表情地: “賢修容有令,請方寶林將地上的珍珠一顆不少地尋回,方寶林您請吧。” 方寶林自是不愿的,她有再多的心思,也受不了這明面上的折辱。 待明日消息傳遍后宮時,她還有何顏面在后宮生存? 方寶林有沒有撿珍珠暫且不知,這處的消息很快就傳進了阿妤耳朵里,彼時,阿妤正和封煜在用膳,聞言,頓時被嗆了下,臉色被咳得通紅。 封煜擰眉放下木著,稍有不虞道:“怎這般不小心?” 阿妤忙忙沖他搖手,接過他冷臉遞來的茶水,抿了兩口,待好受些,她才訝然地說: “妾身就是驚訝賢修容居然動了這么大的怒。” 話音甫落,封煜眸色微閃,不動聲色地掩下眸色。 并非是何人,封煜都會將其推向阿妤的,從始至終,不過一個賢修容罷了。 他知曉賢修容重情,如淑妃,如小公主,亦如阿妤。 是以,在知曉是淑妃害了她后,才會格外痛恨。 方寶林的挑撥離間算不得高超,賢修容這般性子,又怎會輕拿輕放。 封煜沒有一絲驚訝,所以對阿妤的失態(tài)有些頭疼,眸色稍沉: “作甚大驚小怪的。” 阿妤被斥了一句,臉色微紅,她偏頭,悄悄覷了他一眼,試探地問:“皇上不生氣?” 封煜有些沒反應過來,擰起眉,不解:“朕為何生氣?” 阿妤眨了眨眸子,忙搖頭,說:“沒什么。” 當初在行宮時,沈氏也和賢修容一般,親自扯了手鏈,用來折騰那群后妃,但是那些珍珠,卻是由沈氏親自一顆一顆串回去的。 她原以為,皇上對此番行為是不喜的,如今看來,皇上似乎并沒有將那件事放在心上。 封煜不知她又在琢磨什么,見她又放下木著,頓時擰起眉,不虞之色明顯,冷諷: “你近日在節(jié)食?” 自生產后,阿妤身段恢復得很快,但相對應的,她每日吃得越發(fā)少,有時只草草幾口,就放下了木著。 封煜不禁在想,他陪著時,她都如此,若是他不陪著,她又是怎樣敷衍用膳的? 阿妤被他諷得一愣,許久沒聽過他這種語氣,頓時生了分委屈: “皇上說什么呢,妾身不是剛用過膳嗎?” 他日日盯著,她哪敢疏忽? 封煜聽出她話里難忍的情緒,稍頓,壓下不虞,沉聲說:“朕聽宋嬤嬤說,你早膳又未用。” 她幾番生子,對身子算不得好,太醫(yī)說過,她要細心養(yǎng)著,可如今倒好,她連膳都不用,怎能養(yǎng)好身子? 阿妤一怔,沒想到他提起這番,覷了眼四周,低低抱怨: “妾身并非不愿用,但皇上近日吩咐妾身早上喝的藥,苦得妾身一日都沒甚胃口。” 她說著話,沒注意到封煜稍變的臉色,還在嬌氣地撒嬌,帶著分不解:“那到底是何藥呀,妾身能不能不喝了呀?” 封煜捏住了扳指,只斂眸淡淡地說:“沒什么,只是對你身子好的藥罷了。” 第153章 翌日卯時, 晨光熹微,封煜睜開眼時,阿妤還絲毫未清醒, 她窩在他懷里, 緊緊貼著他。 封煜下意識地摟緊了人,頓了下, 眸子底才徹底恢復清明。 他抬手揉了揉眉, 放輕了動作, 松開懷里的人, 撐著身子起來, 幾乎一瞬間,懷里人嚶嚀一聲,翻身就欲滾進他懷中。 封煜早就發(fā)現阿妤這個毛病, 若是有他在時, 幾乎睡時總要靠著他,就似離不得人一般。 但偏生封煜又知道,若是他不在時, 她依舊能毫無影響地入睡。 就如同現在這般, 他捏了捏她的手,起身下了床,阿妤不過翻了個身子, 沒察覺到任何異樣, 自然而然地熟睡過去。 阿妤幾乎沒伺候過他洗漱,是以,他習慣了在嫻韻宮時,睡在床榻外側,這般不易打擾到她。 最初, 封煜也有些不適應,但堅持一旦打破,養(yǎng)成習慣不過自然的事。 隔著一層珠簾,楊德帶著人守在那里,封煜的動作很輕,但是幾乎床幔稍動,楊德就領著人輕手輕腳地走進來。 封煜捏著眉心,從阿妤面上收回視線,似有些不適地模樣。 見狀,楊德立刻低聲說:“皇上,可是覺得不適?” 封煜甚么都沒說,只是不耐地搖了搖頭,待洗漱后,他領著人走出去,外間的宋嬤嬤看見他,壓低聲音問: “皇上,今日的藥?” 封煜眸色稍暗,倏地想起了昨日女子難忍不欲喝藥的模樣,頗有些頭疼,他朝內殿瞥了眼,還不待說話,宋嬤嬤就道: “皇上,娘娘已經幾日不曾好好用膳了,這般下去,也不是法子。” 聞言,封煜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隔了好半晌,楊德幾欲要開口催他時,方才沉聲說: “她怕苦,你先換個方子,叫她用膳,待朕仔細想想。” 此話一落,宋嬤嬤和楊德都是一頓,才應了下來。 宋嬤嬤看著皇上離去的背影,低嘆了口,再看向內殿時的神色甚是復雜,似是有些糾結,但很快地,她就收斂了情緒,轉身去了小廚房。 幾乎她一轉身,周琪的身子就從一側墻壁后出來,看了看殿門,又看了看小廚房的方向,眉頭緊縮。 …… 阿妤是被周琪叫起來的,快及辰時,外間的陽光透過楹窗照進來,甚是刺眼,阿妤下意識地抬手遮住眼前,待適應后,方才放下手。 周琪將床幔掛起,喚進小宮女,替她梳洗,與往日如常地問: “娘娘今日要穿哪件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