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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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確是懷了用阿妤邀寵的心思,可聽到皇上竟真的因她而要來瑜景宮時,她沒覺得高興,只感覺記恨和屈辱。 在皇上眼底,如今的她連一個奴才都不如了嗎? 妙琴手上傳來疼意,她斂下眼瞼: “主子沒錯,那賤婢若是同主子一條心,那日就不會慫恿皇上落了主子的臉。” “那就是個白眼狼,養不熟的。” 容嬪深深呼出了一口氣:“可如今圣上對她上了心,已經由不得本宮了!” 是夜,原本安靜的瑜景宮忽然燈火通明。 宮人闖進廂房時,周琪正在照顧阿妤,她驚慌地站起身,擋在阿妤的身前:“你們做什么?” “圣上賜給主子的戲珠玉佩丟了,奴才等人奉命搜查。” 宮人這樣說著,瞥了床上依舊昏迷的阿妤一眼,沒有為難周琪,只是粗略看了幾眼,就退了出去。 周琪見不是針對阿妤來的,心底松了口氣。 她安下心照顧阿妤,卻也留了幾分心神在外面。 一盞茶的功夫,就聽見外面的動靜,似乎是已經找到了玉佩,片刻后,外面安靜了下來。 不知為何,周琪心底忽然涌上幾分不安。 她有些坐立不安地放下布巾,起身推門出去,她將整個瑜景宮上上下下尋了個遍,都沒有找到小李子,她攔住了個宮人:“你有看見小李子嗎?” “小李子?他不是偷了主子的玉佩嗎,剛被送進慎刑司了。” 這話似一道驚雷,直接砸在周琪腦子里,她只覺得腦海力嗡嗡作響,整個人愣在原地。 她下意識地想去找阿妤。 阿妤最聰明,她肯定能想到法子救李子哥的! 可是她想起阿妤還在昏迷中,周琪哽咽了兩聲,忽然朝外跑去,夜色濃郁,她并未遇到幾個人。 她直直跑向慎刑司,還沒闖進去,就被人攔住:“什么人?” 周琪拉住那公公的衣袖,哭著問:“公公,之前瑜景宮送來的人怎么樣了?” 那公公一愣,然后不在意地說: “應該是已經死了吧。” 瑜景宮將人送來的時候,特意說了,那小太監是偷了圣賜之物才被送來的。 不管這事是真是假,主子的意思很明顯。 不想讓這個小太監活命。 似乎是為了告訴周琪,那人說的是真的一樣,慎刑司里拖出來幾人。 皆是披頭散發,血跡斑斕。 然而周琪看見其中一人的臉時,步子就像是被釘在原處了一樣。 她被人推搡了一下:“快快快!快走!別在這兒礙事!” 周琪倒在地上,陡然眼眶通紅,她眼睜睜地看著人被拖走,留下一地血痕,卻無能為力。 —— 阿妤醒來的時候,就看見周琪紅腫著眼,呆愣地坐在床邊。 阿妤怔怔地看著她,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她被救了? 容嬪怎么可能會放過她? “……周琪?” 許久沒說話的嗓音有些啞,干澀得入耳都覺得難聽,周琪猛然回神,見她終于醒了,又忍不住哭了出來。 “阿妤,李子哥、李子哥他不在了!” 她雙手捂臉,哭得壓抑苦悶。 阿妤徹底愣住。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她以為是自己還沒清醒,聽錯了。 周琪痛哭的聲音還在耳邊:“主子說他偷了圣賜的玉佩,昨夜被送進了慎刑司,我趕過去的時候,只看見了……只看見了他的尸體……” 阿妤猛然坐了起來,身后的疼讓她渾身溢出冷汗,她仿若感覺不到一樣,狠狠拉住周琪的手臂: “你、說什么!” “李子哥死了!他死了!” 阿妤眼淚狠狠地砸下來,她渾身都輕顫著,緊緊抓住周琪的手臂:“不可能……” 她搖著頭,不愿相信。 小李子根本不可能偷東西,那個人最惜命,最膽小,怎么可能去偷主子的東西! 可最后說出的話,卻變成了:“為什么?” 周琪其實猜到了是為什么。 當時楊公公一群人進來時,李子哥就在屋里,容嬪主子看在眼底,怎么可能會放過他? 可周琪不敢把這話告訴她。 即使她不說,阿妤也隱約猜到答案。 小李子謹慎低調,除了被她拖累外,她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阿妤身后的傷又裂開了,白布上溢出了鮮紅的血色,周琪看得膽戰心驚,她連忙將人按在床上,哽咽著對她說: “李子哥已經死了,阿妤,我只有你了……” 阿妤倒在床上,失神地看著屋檐,耳邊傳來周琪壓低的聲音:“你要是出事了,誰替李子哥報仇?” “阿妤,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周琪捂著臉,她不奢望報仇,只求阿妤不再出事。 阿妤狠狠閉上眼,任由眼淚肆意泛濫,良久之后,她突然出聲,似從嗓子里擠出的聲音,讓人心底生疼: “周琪,我不想出宮了。” 當初剛進宮時,小李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讓她們二人平安出宮去。 周琪的哭聲驟然停下,她怔怔地落著淚: “……不出宮了?” 話音剛落,她看見阿妤毫無血色的臉,腦海里又出現昨夜里那道猩紅的血跡,她閉上了眼,一字一句極其緩慢地說: “好。” “我們不出宮了。” 第8章 寬闊的宮道上積雪早已被打掃得干干凈凈,唯有琉璃瓦上還覆著一層白,暖陽照下,如印著點點晶瑩。 請安剛散,坤和宮內。 皇后被謹玉扶著進了內殿,她側身臥在榻上,一只手輕輕撫了撫頭上的珠釵,想起剛剛請安時容嬪的臉色,往日端莊的面上浮了絲笑: “瑜景宮又鬧了什么笑話?” 容嬪拿一個奴婢邀寵的事情早已傳遍了整個后宮,尤其是那宮女三番兩次險些丟了性命,已經讓后宮伺候的宮人對瑜景宮這三個字望而生畏了。 謹玉立在一旁,撥弄了下炭火,才道: “昨兒夜里瑜景宮又鬧了一場,死了個小太監。” “奴婢已經打聽過了,那個小太監和那宮女是一同入宮的,怕又是被容嬪拿來泄憤的。” 皇后搭在冊本上的手有一撥沒一撥地翻弄著,聞言,她挑了下眉梢: “這容嬪倒是越活越回去,還當自己是剛入府的時候呢?” 她一句話說得似嘲似諷,謹玉笑著沒接話。 主子可以肆意評價,她一個當奴才卻不行。 她想了想,遲疑地說:“聽聞昨日皇上親自為了那女子去了一趟,如此瞧來,皇上應真的是對那女子動了幾分心思。” “你想說什么?”皇后斜睨向她。 “娘娘就不擔心那女子會真的得了寵嗎?” 謹玉輕擰眉,有些擔憂,畢竟能惹得皇上親自去看她,看著這個宮女也不是個簡單的。 皇后捂嘴笑了,笑得漫不經心: “謹玉,你要記住這皇宮,甚至這天下只有一個主子,那就是咱們皇上,其他人都不過是奴才罷了。” “他想要的東西,你得送上去,還要送得他高興。” “這滿后宮的人,皇上寵著的,就是本宮喜歡的,皇上嫌棄的,就是本宮厭惡的,所以,本宮這位置坐得穩,即使淑妃榮寵至此,也得老老實實地來給本宮請安。” 她的尊貴,是皇上給的,不過就是因為她識趣罷了。 她不會像容嬪那樣自毀長城。 謹玉抿唇:“可那女子不過一個奴才罷了。” “對于皇上來說,誰不是個奴才?” 皇后覺得謹玉的話有些好笑:“皇上寵誰不是寵?今兒淑妃,明兒容嬪,后日也得換新人不是?這后宮太大了,還得百花齊放才熱鬧些。” 說到這里,皇后坐起了身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