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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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阿妤癱在地上。 她有些無措地看著自己被包起來的手指。 指甲斷裂的疼,她剛嘗過,似心尖都在疼。 被直接拔了指甲的痛,阿妤不敢去想。 她只是恨容嬪主子罷了。 就在阿妤茫然無措的時候,外面忽然嘈雜了起來,房門被拍得啪啦作響,阿妤不想理會,外面的人卻是直接撞開門,阿妤被開門的力道撞倒在地。 一堆人闖進(jìn)來,拖著她朝正殿去。 那人用力按在她被包裹的手指上,頓時傳來鉆心的疼,讓阿妤直接白了臉。 她被按著跪在容嬪面前,她眼睛紅腫,嗓子也干澀:“奴婢見過——”主子。 她的話沒說話,容嬪直接一巴掌打在她臉上,阿妤被打得偏開了頭,她看見了臉色慘白的妙琴正仇恨地看著她。 阿妤咽下了口中的話。 她忽然覺得剛剛莫名痛哭的自己太過矯情。 本就站在對立面,她又何必惺惺作態(tài)。 阿妤的頭發(fā)被人拽住,迫使她抬起頭,正好看見容嬪主子眼底的恨意,她用著帶甲套的手捏住她的下顎。 冰冷的甲套貼在她臉上,阿妤打了個冷顫。 容嬪忽然笑了聲: “打本宮進(jìn)府至今,皇上只為兩人打過本宮的臉。” “你不過一個奴才,何德何能?” 阿妤身子繃直,卻沒有說話。 容嬪忽然失了興致,她松開手,冷聲道:“拖下去,杖責(zé)三十!” 她對阿妤說:“你說,你這次能挺下來嗎?” 她歪了歪頭,不等阿妤回答,就繼續(xù)說: “挺過來也無礙,”她拆著甲套,用著輕柔的聲音說:“傳本宮的命令,不許任何人給這賤婢請醫(yī)女,更不許給她吃的!” 阿妤轟然抬頭,直直看向容嬪。 主子這是想將她活活折磨死! 她剛要開口,身后的人就捂住了她的嘴,只能溢出些許支支吾吾的聲音,被人生生拖下去。 容嬪看著她被拖出去,冷冷地扯了下唇角。 之前是她想岔了。 不過是一個容貌出眾的奴才,少了這一個,她還可以再尋其他的。 第6章 阿妤被拖出正殿,忽然覺得頭頂有些涼意。 她抬起頭看,空中不知飄起了雪,落地?zé)o聲,如鵝毛般白皚皚,幾乎飄滿整片天地。 出了正殿,阿妤覺得拖著她的力道輕了些,耳邊傳來猶猶豫豫的一聲:“阿妤jiejie……” 她側(cè)過頭去看,是殿里的卓余,因為宮中有位卓嬪,所以大家都叫他小余子,阿妤和他并不是很熟,可他和小李子的關(guān)系卻是很好。 小余子和另一邊的太監(jiān)對視一眼,有些不知該怎么辦。 他們隱約知道主子為何要罰阿妤,就是因為知道原因,他們才會遲疑。 阿妤被綁在木板上,聽見小余子的低聲:“阿妤jiejie您忍著些……” 這打板子,自有技巧,多的是看著嚴(yán)重,其實并無大礙的法子。 他們也沒了辦法,既不能違抗主子的命令,也不敢在這時得罪阿妤。 板子落在身上的疼,遠(yuǎn)遠(yuǎn)比不過上次,可即使如此,她依舊忍不住地臉色發(fā)白,身后的疼痛讓她有些恍惚,她想起容嬪的話,忽然就不想讓他們手下留情了。 與其之后再被折磨,不如在這里就挺不過去。 可等她再醒來時,已經(jīng)被抬回了廂房,和上次不同的是,身邊沒了周琪,沉悶的屋子只有她一人。 阿妤渾身都疼。 她艱難地側(cè)過身,看見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大亮,她猜測她昏迷了一夜,她舔了下干澀的唇瓣,從昨日起她就滴水未沾,再加上身上的傷,阿妤覺得她活不久了。 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榻上,除了疼外,只覺得口干舌燥。 她視線中恍惚出現(xiàn)桌子上的茶具,阿妤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撐著身子往前爬,手指的傷依舊沒好,可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 一個不慎,她從床上摔落在地,讓她臉色驟白。 桌子就在她眼前,她費力地伸出手,虛弱地喘著氣,終于拉住桌子的一角,茶壺不穩(wěn)地掉下來,砸在她臉頰旁,阿妤勉強(qiáng)偏過頭,聽見砰地破碎聲。 阿妤的視線落在破碎的茶壺上,整個人一僵,隨后低低笑出來。 地面是干的,茶壺也沒有水。 阿妤無力地倒在地上,再沒有動彈的力氣。 她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等到再醒來時,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阿妤睜著眼睛,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見。 一片寂靜中,忽地門似有了些許聲響。 阿妤身側(cè)的手指動了動,連轉(zhuǎn)頭的力氣都沒有,她頹廢地放棄。 偷偷摸摸走進(jìn)來的人看見里面的情況,呼吸微滯,他快步走過去將人扶起來,慌亂地低聲喊她:“阿妤!阿妤!” 阿妤聽出這是小李子的聲音。 小李子輕手輕腳地將她放在床上,他紅著眼眶,顫著手從袖子里掏出兩個果子,在黑暗中湊近她的嘴,用力將果子擠破,軟糯的果汁和果rou滴進(jìn)阿妤口中。 阿妤眼珠子動了動,艱難地將口中的東西吞咽下。 兩個果子,根本起不來多少作用。 小李子忍不住哽咽了一下:“主子吩咐,不許任何人給你吃的,所有吃的都被收了起來,這兩個果子還是周琪偷偷拿的。” 在中午的時候,周琪偷偷摸摸將果子遞給他,可他們不敢在白天過來,好不容易等到夜里,才趁著夜色摸過來,周琪正在外面給他放風(fēng)。 阿妤沒什么意外的。 容嬪想要她死,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小李子抹了把眼淚:“阿妤,你到底怎么想的?怎么會惹怒了主子?” 在他心里,阿妤一直都很聰明,不管她是什么心思,都不至于惹怒主子。 阿妤艱難地開口: “我……讓、皇上……拔了……妙琴的、指甲……” 她原意只是想打主子的臉,這般結(jié)果是她沒有想到的,卻的的確確是她造成的。 小李子啞聲,半晌后才似從嗓子擠出來的聲音: “你簡直瘋了!” 阿妤眼角落了淚。 “即使皇上看上了你,可你還在瑜景宮的時候,怎么就不能忍耐下!” 她一日為仆,主子一日就有法子治她。 可她若是一躍成為主子,再處理妙琴兩個宮婢,即使容嬪心底再恨,也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么容易對付她。 阿妤緊緊咬著牙,小李子說的她都懂。 可是……可是主子沒有打算放過她啊! 若真的像他所說,自己能出了瑜景宮,她何必豁出性命也要折一次容嬪的臉? 她閉上了眼,淚珠悄無聲息地從她眼角滑落,滴落在她脖頸間、落在小李子手上,guntang灼人。 “我、去了……乾坤、宮……她當(dāng)晚、便……侍寢……” “……她、沒將……我送給、皇上……” 她猜不透圣上的意思,可圣上若想將她帶出瑜景宮,昨夜就不會將她留下。 阿妤無力再說下去,可這兩句話足夠讓小李子渾身僵住,他只能澀著嗓子開口: “你疼不疼?” 阿妤的眼淚忽然洶涌而出,她說:“……疼……李子、哥……我、好疼……” 她很怕疼,可當(dāng)奴才后,主子罰你,也是恩賜,再疼都不能喊。 小李子深深地呼著氣,心疼和自責(zé)混在一起堵在他嗓子間,讓他鼻尖泛酸。 外面忽然傳來細(xì)微的動靜,阿妤頓時緊咬唇,止住哭聲。 小李子站起來,低低說:“我走了。” 阿妤久久沒動靜,只是在小李子快要走出去的時候,忽然輕聲說: “……李子、哥……別……再來、了……” 她活下去很難,可她不想牽連小李子和周琪。 小李子身子僵住,他沒有回答,只是快步走了出去。 —— 翌日,乾坤宮 御案旁的香爐青煙繚繞,封煜手里持著折子,眉頭幾不可察地微擰。 楊德擦著冷汗走進(jìn)來。 封煜余光看見他,微微瞇起眸子,將折子扔到御案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楊德一番,輕扯著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