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還會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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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又犯傻了!真夠愁的!”他一臉嫌棄地捏她的臉。 “你……你真會揍我屁股啊?”她一雙眼睛,亮得放光。 他只當她是怕了,臉色愈發沉下來,“不聽話自然是要揍的!” 她眼圈一紅,拉著他的衣襟,眼神巴巴的,“那……那你揍完我,還喜歡我不?” 他再繃不住,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真夠不害臊的!” “你說!你說!”她不依不饒,也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害臊,小孩子不是常常這樣問大人:你還喜歡我不? 他無奈,又好笑,“當然,快去換衣服!” “嗯!我去了!”風一樣來,又風一樣去,卻已是兩樣心情。 這么一折騰,早起也變成晚出了,她奔上樓,暗暗詫異,按道理,mama這時候早該準備好了,怎么這時候還在房間沒出來? 她走到mama房間門口剛要敲門,隱約聽得里面有哭聲。她急了,用力拍門,“媽!mama!媽,你怎么了?” 里面遲遲不給她開門,她更急了,“媽!你別嚇我!媽,開門!” 終于,門從里面打開,舒慧明顯臉上有淚痕。 “媽,出什么事了?”她閃身進去,除了桌上凌亂的幾本書,并沒有其它異狀。 “沒事,就是想起一些舊事了,沒關系,吃早餐了嗎?吃了的話咱們出發吧。”舒慧擦擦眼淚道。 “哦,真沒事嗎?”涂恒沙走到桌邊,發現一本書底下露出一張照片的一角。 她把照片抽了出來,只瞥到一眼,還沒看清照片上的人是什么樣子,舒慧就沖了上來,將照片搶走了…… 照片上是個小男孩。 “媽,這誰啊?”她從沒在家里見過男孩照片。 “沒誰。”舒慧把照片重新收好,“準備準備,去監獄吧。” 她無法,畢竟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和舒慧匯報。 “媽,那個……我今天不是要去監獄采訪嗎?”她尋思著怎么說。 “嗯,我知道。” “有人和我一起去。報社的文字記者。” “嗯。”那是當然,舒慧收拾起來很快,轉身看到她還在磨嘰,“你怎么還不去換衣服?再磨蹭就晚了!” “……”她這不是有話說嗎? “快去!” “……”好吧好吧,那就這樣吧,她最后補充了一句,“就是我以前提過的粟老師。” “知道了。”舒慧表示。 涂恒沙于是回去換衣服了,想到可能會見到父親,她還是精心打扮了一下,化了個淡淡的妝。 攙著mama到樓下的時候,粟融歸先一步上來,禮貌地叫,“阿姨早上好。” “小許!”涂恒沙開心地搖搖手打招呼,而后道,“媽,這就是我報社同事。” 舒慧也笑著點頭,“小伙子好。” “阿姨請上車吧。”粟融歸請舒慧母女倆上了車。 舒慧這個年紀,有種見了俊俏小伙子就歡喜的通病,上了車便問開了,諸如小伙子多大了?家里幾口人啊?弟弟meimei多大了?家里老人身體可好啊? 聽得一旁的涂恒沙都不好意思了,悄悄扯舒慧衣服,“媽,您查戶口呢?” 舒慧笑笑,“小伙子以后多上家里來玩兒。” “好!”粟融歸答應得可爽快了,換來涂恒沙一記瞪眼。 三人到監獄,粟融歸和涂恒沙是出示的記者證,舒慧則是作為犯人家屬進入。 在等待涂成功出來的時間里,涂恒沙握著舒慧的手,只覺得兩人的手心里都緊張得出了汗。 另一只手忽而一暖,被一只大手包裹住了。 想到mama就在身邊,她慌忙把手抽出來,又瞪了他一記。 這時,獄警卻出來了,告訴他們,涂成功并不愿意見他們。 涂恒沙只覺得那只緊緊摳著她手的手指都松了下去。 “那……他還好嗎?”舒慧整個人都軟下來了一般,無力地靠在涂恒沙身上。 “他挺好的,身體狀況不錯,也遵守紀律,積極改造。”獄警道。 “那就好……只要好就好……”舒慧眼里的緊張感消失了,緩緩點著頭,對涂恒沙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媽,您一個人回去?”涂恒沙頗為不放心。 “沒關系,我又不是小孩子,也沒老到走不動,我自己慢慢回去,你們忙工作。”舒慧微微一笑,眼角點點淚花。 “媽,那您小心點。”涂恒沙有些揪心。 “沒事沒事,放心。” 舒慧沒有見到涂成功,但涂恒沙終究是見到了的。 那是在采訪完家屬會見的場面之后,在見過了犯人和家屬或相看淚眼,或執手大哭之后,涂恒沙和粟融歸來到大活動室和犯人一起度中秋時見到的。 獄警指著一個人男人告訴她,“那就是涂成功。” 涂恒沙遠遠地看著那個穿著囚服,一身清瘦,岣嶁著腰,頭發花白的男人,無法把他和自己臆想中任何一個父親的形象聯系在一起。 五十五歲,卻已經老成了這般模樣。 她眼角的余光掃過身邊的粟融歸,下意識地便覺得自己矮了一截,腳步往旁邊挪了挪,眼前閃過粟振的形象。粟振,五十九歲,發須依然全黑,腰板挺直,笑聲爽朗,舉手投足尊貴儒雅。 她站在活動室這頭,涂成功在活動室那頭,他們之間隔了大約十幾米的距離。 她無法邁步朝他走近。 一步也走不過去。 她想,這大約是一生的距離了。 可她卻再也無法靜心,那個岣嶁的清瘦的背影,始終牽引著她的視線,亂了她的心。 她神游天外地拍著照片攝著像,有一回差點被線絆倒,還是干警把她扶住才不至于闖禍。 “行不行?不行我來。”在一旁邊采訪邊寫稿子的粟融歸過來問她。 她搖搖頭,打起精神重新推動攝像機。 一邊逃避,一邊被吸引,在采訪快結束時,那么巧的,她居然還是和他撞到了一起。 她就站在他身后。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白發的根數,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膏藥的氣息。她心口一縮,為什么貼膏藥?哪里受傷了嗎? 她張了張嘴,半晌也喊不出一個字來。 她呆站在那里,看著那人漸走漸遠,馬上就要走出她的視線,她張著嘴,喉嚨已痛,仍是叫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