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蘇葳蕤看了眼沈安瑜,隨后接過。還沒來及說話,就聽那頭的人說:“姐妹!我到病房門口了!我現在有點緊張,還有點激動。怎么辦?” 此時,沈安瑜終于明白那一眼飽含深吸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了。 蘇葳蕤聳了聳肩,“糟糕,忘記她這茬了。” “臥槽?我怎么好像聽見你的聲音了?”電話那頭又傳來震驚加驚恐的聲音,“我的意思是說,我好像在除了電話以為的地方聽到你的聲音了。” 一想起這是醫院,雖然是大中午的,可還是有點毛骨悚然。 “別腦補了。”蘇葳蕤面無表情的說,同時站起身去開門,“因為我就在這里面。” “……” 人進來以后,沈安瑜輕笑著對她搖了搖手,說:“你好啊,我可能就是你嘴中說的那個‘植物人女主’。” 花店老板抱著懷里的一大捧郁金香,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又看了眼滿臉無語的蘇葳蕤。 覺得一定是自己打開門的方式不正確。 十幾個小時后,靳擇琛終于下了飛機。 長時間的飛行讓人多少有些疲倦,靳擇琛一身比闊的西裝似是也難得有些微的褶皺。 迎面過來了幾個人來接,靳擇琛對著一群人輕點了下頭。隨后邊走邊開機,他算了下時間,國內已經是深夜。 拿著手機想了想,最后還是忍住。 最后只輕輕對著手機壁紙,柔聲說了聲“晚安。” 去酒店的路上,靳擇琛看到了蔣楠發過來的消息。 一旁的助理在和對接的合作人再次確定行程安排,靳擇琛沒怎么用心聽,轉而給蔣楠去了電話。 已是深夜十點,那邊仍舊迅速接通電話。 靳擇琛直奔主題,“akoio 現在傳上來了幾份作品?” “三份。”蔣楠想了想,又補充了句,“沒有夫人的。” “知道了。”靳擇琛又問,“她那邊沒事吧。” “沒事,我讓人留心著呢,一有情況我會及時過去。”蔣楠猶豫了一下,仍是忍不住問了句,“可是靳總,萬一akoio并沒有人能成功選中第一名,那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了。” 靳擇琛看著窗外快速倒退的蒙陰綠樹,標志性的教堂,金發碧眼的行人。 半垂著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緒,隨后淡淡道:“本來也是打算通過這次比賽為銘銳選一個新的首席設計師的,如今不過是提前了。如果akoio的人真的這么沒用,那它也不會在這幾年里脫穎而出。” 這不是他第一次出國,也不是第一次出差。可是忽的,他竟然想現在轉頭就回去。 靳擇琛強壓下心中這股說不出的煩躁,沉聲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也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幫她。” 只不過她可能不會愿意,還要多費點手段。 周二這天,沈安瑜詢問過醫生的建議后,打算提前一天出院。 比賽報名沒有幾天就要截止了,在醫院總歸會影響發揮,效率上也跟不上去。 她本來也沒什么事,只不過前段時間累住了,醫院囑咐了不少注意事項,又推薦了她去買幾本孕期指南的書,便也同意了。 沈安瑜也沒什么東西,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拿著就可以走。 她也沒提前和人說自己要出院的事,免得蘇葳蕤或者孔斯棲太過大張旗鼓過來接。 他們已經夠忙的了,一個要幫助救公司,一個要忙著考試。 她一個人這么久了,早已經習慣自己處理事情。 只不過在辦理完出院手續,付錢掃碼時手指無意間碰到了短消息。 現在這個時代除了會偶爾有幾條垃圾短信外,不過再有人用這種聯系方式。 所以一下子跳出來那對話密密麻麻占了滿屏時,沈安瑜還是不自覺的愣了下。 里面全是靳擇琛發過來的消息,即使他這幾天在國外,仍是會掐著時間的問她飯菜還可不可口,或者給她發些隨手拍的照片。 最后一條短信停留在昨晚九點,是一張海景圖。 金燦燦的陽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淺金色的沙灘上有著漂亮的貝殼和鵝卵石,不遠處還掛著一串串風鈴。 下面還緊跟著一句話—— 有機會我們一起再來玩。 誰要和你一起? 想的美。 可不知道為什么,單單看著那有些傾斜的絲線,沈安瑜甚至都聽到了海浪和風鈴同時響起的碰撞聲。 這里的晚上六七點,靳擇琛那里應該才剛剛天亮。 雖然按照他的生物鐘已經起床,可是他一天到晚的沒事做嗎? 天天問她吃的好不好,真的有夠閑。 想到這,那天晚上他臨出差前,那句土土的話忽然措不及防的在腦子里快速閃過。 ——不閑,在忙著想你。 沈安瑜頓時又是一身雞皮疙瘩,真的有夠要命。 不過,他好像說過要來接她出院的。 沈安瑜拉著行李箱邊走邊想,這可不算是沒給他機會,這也不算是在故意躲著他。 提前出院了,這沒辦法。 一想到靳擇琛明天可能會撲空,那黑著臉又生氣又找不到她撒火的樣子,就覺得很好笑。 算了,這樣不好。 耍人不好。 還是會去給他發個消息告訴他自己已經出院好了。 可是如果靳擇琛當時只是隨口那么一說,壓根忘了這件事。 等會兒她主動提,豈不是讓靳擇琛覺得自己很期待他來接? 不行不行。 就這么想著,忽然覺得前面的路被擋住。沈安瑜下意識的抬頭,就看到了靳擇琛眉頭微皺著,下頜被他咬的很緊。 眼瞼微斂著,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我很生氣”的氣息。 醫院門口人來人往的,急促的腳步聲和嘈雜的交談聲這一刻似乎都被隔絕在外。 淡淡的消毒水味刺激著沈安瑜的大腦,讓她瞬間清醒了點。 不自覺后退一小步的同時,想著——他這個人怎么總是這樣不禁想不禁說,說什么就來什么。 以前也沒見這樣。 那個時候無論怎么想他,他都不會出現。 還是說,只要在心里說他壞話的時候,他才會出現? 靳擇琛才到美國的第一天,心就長了草一樣的抓心撓肺想回來。于是他讓助理把已經壓縮過的三天行程再次壓緊,這兩天幾乎沒有合過眼,終于趕完了全部的工作,連接待晚宴都沒參加,丟下一大幫合作伙伴直接飛了回來。 在飛機上又耗了十幾個小時,勉勉強強合了眼。雖說是高等倉但總歸睡不舒服,一下車便直奔她這,想看看她怎么樣。 可是沒想到,他一進來,看見的竟然是她自己推著行李箱往外走的場景。 如果他今天沒趕到,是不是連沈安瑜什么時候出院的,他都不會知道? 靳擇琛覺得自己心里像是壓著一塊石頭,咯的他又疼又悶。 想生氣又沒有立場。 他氣的并不是自己明天會撲空,只是氣因為沈安瑜的不聲不響,自己又會讓她一個人出院。 別人出院都是有人接有人陪,有人照顧的。 而她只有孤零零一個人,瘦瘦弱弱的拿著行李箱,讓人看著心酸。 靳擇琛視線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她,看著她又笑又點頭搖頭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一看到是他,便又耷拉著腦袋,嘴角抿的直直的。 像是和他苦大仇深。 靳擇琛忽然嘆了口氣,輕聲道:“這么不想看見我?” 沈安瑜垂著眸子,眼睛眨了眨,在心里小聲說:好像也不是,就是挺禿然的。 見她不說話,靳擇琛當她是默認。 這些天的被無視,他早已習慣。只不過心口還是悶悶的,卻不動聲色。 不知道想到什么,像是心靈福至般,靳擇琛忽然問,“你剛剛點頭又搖頭的,是不是在罵我?” 沈安瑜終于抬起頭,帶著些詫異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什么時候還學會讀心術的? 那我想的什么,你豈不是都知道了? “……” 靳擇琛表情有些僵硬,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過了會兒他才輕聲開口,“真的在罵我啊?都罵了什么?” 兩個人本就長的出眾,這么站了一會兒,很多人不自覺的看了過來。 沈安瑜搖搖頭,覺得尷尬。 靳擇琛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也沒再過多追問。只無聲嘆了口氣,十分自然的將她手中的箱子接過,沉聲道:“走吧。” 沈安瑜手里一空,下意識的抬眸看了眼站在旁邊的男人。 這才發現他眉眼中帶著些許疲倦,連總是熨的筆挺的衣服此時都有了些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