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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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瘋狂向外擴張商業版圖,讓商家這棵樹明面上枝繁葉茂, 又不擇手段的扎深樹下盤錯的根,看似巍然不動的大樹,實際已經從芯里漸漸腐爛發烏。 這年年底,春節。 因為祖母年歲已高圖安靜安靜,已經搬回祖宅去住,商琛也不得不在年三十回祖宅一趟。 襲承制的豪門閥貴,發黃發舊的族譜都有厚厚十幾本,商家的老祖宗曾經是個聲名顯赫的大官,姨奶奶娶了不少,累累到他這輩,遠方近房的親戚攢了一大堆,百十來號人聚在一起拜年,實在聒噪吵鬧的令人耳朵疼。 祠堂里供奉著祖先牌位,寒風里,一眾衣著光鮮亮麗,非富即貴的后人們排隊輪番祭拜祖先,感謝老祖宗財富地位的蔭庇。 眾人身后,頎長挺拔的英俊男人孤寂清貴,他獨獨站在長隊最后面,雙手插進西服褲兜,又因為個頭將近一米九,前面這些親戚頭頂有多少頭發,那雙陰鷙墨眸都一覽無遺。 煩躁不耐爬滿他整張臉,這種熱鬧紛亂的場合和他不搭。 他的腿疾已經完全康復,不再需要輪椅拐杖輔助,康復時間遠遠比醫生估計的短,支撐他站起來的念頭很多,但源頭只有一個。 歸根結底,是因為那個令他魂牽夢縈,令他愧疚,卻又背叛他,在他面前演戲裝乖順的女人。 拜完祖先,吃過午飯,到了傍晚商家三位老長輩留他在祠堂里開會。 最年長的大爺爺已是白髯白須,手拄拐棍,精神倒也算抖擻;二爺爺面帶兇相,右眼罩了一只獨眼罩,聽說是年輕時去老緬倒貨被子彈劃瞎了眼。商老太太算是老長輩中年紀最輕的一位。 面對商家三位老長輩,他一個孫輩的繼承人沒資格坐著。 大爺爺的拐棍“噔噔”杵兩下地,白胡子氣得翻飛加瞪眼,沖著面前高大英挺的侄孫厲聲叱責道:“你啊你啊,收購企業能把人活活逼得割腕跳樓,看來你真是嫌我這老頭子活得太長,管不了你了!” 二爺爺右手把玩著锃光油亮的古玩核桃,左眼犀利轉向侄孫,問:“不止這事兒,我聽說,你前兩天跑南邊轉一圈?” “什么?還跑南邊去了?”大爺爺聽二弟一問,拿起拐棍哆哆嗦嗦指著商琛鼻子罵,“看看!這就是我商家培養出的人才!說了多少回,南邊的事兒一旦沾上了,管你是天王老子都洗不干凈!咱家用了多少力氣才把你二爺爺從那邊弄回來,你可好,非得往那黑泥坑里鉆!” 冷傲森寒的年輕男人靜默佇立,這種訓斥他沒必要為自己辯白,黑泥坑又如何,他早已身陷污濁漆黑的泥沼,墮入無邊地獄。 大爺爺剛要出口再罵,二爺爺緊忙抬手制止,手里的古玩核桃“咣”地拍上桌面,負手走到他面前,來回踱步。 二爺爺走兩圈停住腳,站在他面前責道:“行,就算你干了,二爺爺也信你有本事洗干凈,可在明面兒上,你至少不能把人往絕路上逼。萬一查到你頭上,遭殃可不是你一個人。” “你二爺爺說得對!太狠了,你也太狠了!”大爺爺憤怒不已,瞪眼斥罵,手上拐棍杵地愈發用力,“前兩天那個姓吳的,你搞資本運作把人家家底都掏空不說,還讓那姓吳的欠你三億美金的外債,把人逼得走投無路在晚飯里下毒,這一家六口人啊!一夜之間全死了!全死了!” 商老太太佛珠不離手,越轉越快,屏氣聽著自己孫子親手制造的家破人亡,人類血腥的一面在他手里施展的淋漓盡致。 商琛默然垂首,全盤接受老長輩們的責罵,墨眸全無懺悔神色。 他不懂,不理解那些人為什么選擇死亡?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在父母被火燒死,自己成為殘廢的那段暗無天日里,他從來沒想到過死。 魔鬼思想扭曲,執意把這種死亡視為,一種補償。 “弟妹,你不說兩句?”二爺爺見侄孫不說話實在沒轍,坐回椅子看向轉佛珠的商老太太。 老太太手里的佛珠漸漸停緩,蒼老雙目睜開沉沉吐了一口濁氣,嘆道:“兩位老哥哥消消氣,光憑我們這幾把老骨頭再罵他也不會聽,這孩子是捏準了我們找不到更合適的人接商家的位置。” 大爺爺和二爺爺頓時無言,的確,商家年輕一輩里,無論手段還是心性,商琛都是無可替代的佼佼者。 祠堂陷入一片寂靜,許久,孤冷陰戾的年輕男人才微微躬腰,冷冷開口,“公司還有事需要我處理,三位長輩沒什么事,那我先走一步。” 大爺爺緊緊握著拐杖虎頭,無可奈何的嘆了一聲長氣,向外揮揮手。 得到長輩允許后,商琛獨自離開祖宅,勞斯萊斯開往御庭區的商氏莊園。 這頓罵于他而言不過是左耳進右耳出,即便老長輩們斥罵他狠戾無情,活生生把一家六口逼死,那也是關起門說自己家的話。 車后座的男人淡漠無言,墨眸凝視著無名指的婚戒,這枚戒指曾經是禁錮黎粹十年的牢籠,如今他卻甘愿成為牢籠里的獵物,冰冷心臟忽然掠過一陣悸動,隨之而來的思念濃烈清晰,如同強心劑流過每一寸動脈。 或許只有在想到她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血液迸發的熾熱,她的恨,她的騙,連同前世十年女人不求回報的愛,都還猶如昨日。 他也會一遍遍翻看無聲的監控錄像,讀她的唇語,看她不小心磕到床角時會笑她笨,看她換衣服去洗澡會有男性本能的生理反應,像個變態的偷窺狂迷戀一個女人生活的點點滴滴。 商琛打開車窗,強迫自己清醒,冷風再次凍硬了他的心腸。 夜幕降臨,整座城市籠罩于鞭炮禮花的一片祥和之中。 新的一年到了。 男人拿起手機翻到短信,界面全是發送,卻沒有一條回復,明知對面是空號,可他卻樂此不疲,勾起薄唇發了一條注定得不到回復的消息。 【粹粹,新年快樂。】 **************************** 過完春節,人們又周而復始的重復上一年的生活。 季節再次由寒冬步入盛夏,半年虛晃而過,如同指縫里滑落的沙。 同在北半球的美國加州也是烈日當頭,舊金山歌劇院正上演的古典舞劇《天鵝湖》,撫平不少人的心浮氣躁。 舞臺上出現一張少有的東方面孔,聚光燈中心的女人膚色皙白,姿容美艷昳麗,眼角眉梢精致絕倫,宛若高貴典雅的白天鵝化身,每一次她迎合音樂輕盈的跳躍轉身,將觀眾帶入天鵝湖的唯美夢境。 這是一場完美的視聽盛宴,帷幕在觀眾的掌聲中緩緩降落。 后臺,西方臉的舞蹈演員們正聚在一起卸妝,討論演出完去哪里聚餐吃飯,,方才在舞臺上星光熠熠的東方女人不停看表,加快卸妝的速度。 不是舞團的團員們不帶她玩,而是團員們都知道她周三沒時間,演出結束她要趕回去給一些華人小孩子們上舞蹈課。 “oh,miss黎,很可惜,你今天不能走了。”芭蕾舞團的團長拍拍黎粹的肩膀,團長是個美麗友善的西方女人,以前曾在中國舞團任教,很喜歡用中文和舞團里唯一的中國人交流。 黎粹卸妝的動作停了停,剛要回頭和團長解釋自己要去教課沒法聚會,團長知道她要說什么,用流利但口音夾生的中文說:“我知道你教課的事,但今晚你真的不能走,我要參加一個中國朋友舉辦的宴會,你得陪我一起去。” 團長真摯誠懇的請求讓人無法拒絕,她只好點點頭答應,問:“幾點?我回家換個衣服。” “七點二十。”團長見她答應,高興的又說:“不過你不用回家換衣服,那太麻煩,我已經準備好你的禮服了。” 她笑的無奈,看著團長遞給自己一個長方形的盒子,覺得自己大概是掉進美國人的圈套里了,這明明是趕鴨子上架,現在已經六點半,距宴會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真是不去也得去。 團長拉起哭笑不得的她,把她往更衣室的方向推,“快去換衣服吧,我的小美人,你穿起來肯定很漂亮。” 黎粹半推半就的走進更衣室,將盒子打開拿出禮服。 這是一件星空寶藍色長裙,背后v字開到腰際露出細滑白皙的美背,前端簡單裁剪的一字肩,正好襯托出她迷人鎖骨的溝壑。 看來團長還是很照顧她東方人的保守,沒選一件前面v到腰的禮服。 黎粹開始反手脫身上的短袖換禮服,琢磨著去宴會的途中給學生家長們發短信請假。 這一年,多虧老天眷顧,她順利考入舊金山一家頗有名望的芭蕾舞團,那些從來不曾實現的夢想不再是水中泡影,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她身邊的各個角落。美好幸福充實著她平靜簡單的生活。 她為之努力拼搏的每一件事都有非凡意義,那些振奮人心的希望和熱愛,讓她每一天都走在光亮的人間大道上,這才是賦予她重活一次的價值。 換好長裙,黎粹打開更衣室的門,舞團的團員們先是一怔,目光驚艷齊齊望向她,一群人興奮的圍擁過來,用英文夸她漂亮,如同宮殿城堡里的公主。 同樣換好華服長裙的團長擠過一眾舞蹈演員來到黎粹面前,舉起一雙鑲鉆的湛藍高跟鞋,用中文笑著說:“好了,公主,快穿上你的水晶鞋,再不過去王子可不會請你跳第一支舞哦。” 這句中文團員們聽不懂,但看到黎粹穿鞋時雙頰飛上的暈紅,也猜得到團長說的大致意思,而后在一片嬉笑聲中送團長和漂亮的東方公主走出后臺。 一個好的舞蹈演員需要練就一手在車上畫好全妝的本事,她不能頂著卸了半張臉的妝去參加宴會,在這種社會交際的重要場合,維持國人形象是重中之重。 宴會場所位于舊金山一處高檔奢華會所,保姆車按照順序緩緩駛入停車區,外門負責的侍者為她們打開車門。 團長向侍者出示兩張邀請函后,帶著黎粹走入宴會廳。 廳內放眼望去一片金碧輝煌,頂部那盞奪目璀璨的水晶大吊燈尤為氣派,叮叮啷啷的水晶吊墜懸垂于空中,黎粹提起裙擺繞開舞池中心,擔心那盞大得夸張的水晶吊燈會砸到自己臉上。 美國人熱衷于交際,團長已經找到認識的中國朋友聊天,而她卻因為忘記向父母報備自己今天晚些回家,正在衛生間拼命向父母解釋。 黎粹拿手機貼近耳側,啼笑皆非的聽著父母的連環轟炸問話,不斷向父母強調這里是一場上流人士的正經舞會。 “爸,這里很正經,非常正經,他們都穿西服打領帶,不是您想的睡衣party。” “不不不,mama,您要相信我,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我說了我沒有男朋友,真的沒有男朋友。沈學長人是很好,可人家到現在也沒說什么,你們二老這樣攪合,我們下次見面會很尷尬哎。” 和父母通話的同時,她走到鏡子前把手包放在洗手臺旁,左手舉手機,右手打開包,低頭翻找口紅。 女人黛眉輕彎,美眸如秋水瀲滟,紅唇浮現輕揚笑意,耳朵聽著父母不放心的嘮叨,單手摘下口紅蓋,旋出膏體。 她抬頭看向鏡子,雙眸內的驚恐呆滯蔓延至四肢百骸,五臟六腑直直墜入冰窟,那只涂口紅的纖手止不住顫抖發冷,口紅掉進洗手臺斷成兩截,手機也從掌心滑落摔在地上。 鏡子里赫然是兩個人,一個是她,另一個來自夢魘的深淵。 那些她本以為可以埋葬于過去的噩夢,伴隨黑皮鞋踩在瓷磚上的聲音漸漸蘇醒。 黎粹雙腿麻木不敢轉身,茶褐色的瞳眸盯著鏡面,高大挺拔的男人步步逼近自己身后,英俊清冷的面孔和魔鬼重疊,無論時間過去多久,魔鬼身上冷冽肅然的氣息都可以把人瞬間拉回地獄。 他停住,彎腰撿起女人掉落的手機,面對鏡子挑起薄唇。 “粹粹,好久不見。” 第27章 【跟我回家】 高大英俊的男人看到女人僵硬繃直的脊梁, 邁步走到她身后,把手機放在洗手臺上,雙臂錮住女人盈盈一握的纖腰, 把那具日思夜想的纖柔身軀圈進胸膛。 鏡子里, 這對男女的動作極其曖昧。 他從背后環擁著她,可女人瞳底的驚懼清清楚楚。她想尖叫,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想拔腿就跑, 可雙腿沉甸甸的像灌了鉛, 全憑意志勉強撐住自己不在他面前倒下。 商琛抬手用虎口嵌住女人小巧的下巴, 迫使她正視鏡面, 自己則低下頭深嗅縈繞于她發間的沁香。他發狂的想沖那纖細脖頸一口咬下去,這樣既解了她背叛自己的憤怒, 又平復了自己肝腸寸斷的思念。 “粹粹, 這一年,過得好嗎?”冷峻男人從她頸間抬頭,眸光既危險又溫柔的看著鏡面里那張嫵媚失色的臉, “你不應該跟我玩心計,我說了,你斗不過我。可你偏偏選這個最蠢的辦法, 不僅騙我還給那個姓沈的通風報信。” 他嵌住女人下巴的大掌漸漸移到女人腰際, 森然笑道:“我是你的丈夫啊, 你怎么能聯合外人騙我?” 至少他不騙她,他做過的那些骯臟不堪,黑暗無光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黎粹聽得到背后男人強有力的心跳,他健實有力的雙臂如同兩條燒燙的鎖鏈緊緊箍住自己的腰, 身體本能的抗拒厭惡讓她逐漸從恐懼中清醒。 她死死捏緊手心,美目里浮現久違的恨,貝齒把下唇咬的血紅,強撐著一絲氣力反駁:“是!我騙你又怎么了?你騙不得嗎?白彥月不也騙了你那么多年,你不也受著嗎?” “所以我把她弄死了。”商琛雙臂收得更緊,力氣大得幾乎讓她窒息,沉聲提醒她,“那個騙子的尸體現在還飄在高架橋底下的江里,還沒撈,你想不想看?!” 女人在他懷里呼吸困難,動彈不得,牙齒不停打寒顫。這段時間,她的日子過于安逸,那些殘忍的血腥許久不曾發生,現下他又血淋淋的把那些黑暗重新拽回她眼前,強迫她回到過去。 “那你就殺了我啊!”她雙目赤紅盈滿水光,歇斯底里的沖他尖聲高喊,“你殺了我!殺了我啊!如果我活著擺脫不了你,那你就給我個痛快。” 男人一怔,緩緩放開禁錮她腰間的雙臂,兩只手握住她纖薄雙肩,把她硬扳回來和自己面對面,他抬起手想拭去她眼梢的水澤,卻被她撇頭躲了過去。 多么真實,她的倔強,固執,憤怒,連眼中的恨,都和夢境一模一樣。 他空蕩寂寥的心頃刻被這個女人填滿了,看她暈黑一圈的睫毛,輕笑著拍拍她的后背,哄她:“好了好了,別哭了,把妝都哭花了,一會兒出去怎么見人?” 黎粹抄起包打掉他伸向自己后背的胳膊,這個男人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的本事不小,面對自己,他變臉跟變戲法一樣快。 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氣力和魔鬼周旋抗爭,只知道這次是無處可逃,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你怎么找到我的?”黎粹冷靜之后問他,美目還瞟了眼他平整無皺的黑色西裝褲,她看的是他如今行動自如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