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猴嫂的基因強大,她的女兒倒是把她的特點一一的全然繼承,加上他們家的日子過得也算不上是差,這個女兒養到了24歲,好條件的人家不愿意,差條件的她不愿意。 矮子里面拔將軍,齊明安家里窮,還是個瘸子,但是人長的確實不錯,是村子里數得上的一等一的好。 只是大家都是土里刨食的,大部分的人都看不上他那條瘸腿,素來也沒人給他做媒人,只是猴嫂的女兒那段時間對他十分青睞,時不早晚的就在齊家的門口轉悠。 村子人的眼里,就齊家的這樣一種條件,能找到媳婦就該是朝北磕頭了。 齊家的人尚且未有人表態,袁家的家長就不答應了,火速的把女兒定給了隔壁村的一個二十九歲的健全人,死活也不愿意讓女兒嫁給一個瘸子,不愿意讓女兒有這么一大攤子糟心的親戚。 全村最嫁不出去的都不想要他,滿村的人當時是想看他的笑話的,然后陰差陽錯的,他卻得了個漂亮媳婦。 這下子村子里無聊刻薄人的言論又起來了,說什么的都有,有說他是撿了個誰也不要的破爛貨的,有說早晚就跟別的男人跑了的。 他們都說,瘸子加美女,簡直就像是武大郎和潘金蓮。 現在不小心看到了宋梔跟在齊明安的背后哭,猴嫂的眼珠就滴溜溜的轉起來了。 “我看啊,那女的也呆不了幾天,誰攤上這樣的親戚誰還能過下去啊,我看咱們就等好戲看吧。” 原來的世界中,原身是真的跑了,這些其中本來就在等著看笑話的人,更是不吝惜自己的惡毒話語。 原身的背叛使得他尊嚴掃地,沒辦法接著在上爻村立足,被迫離鄉顛沛流離,反而在外面獲得了大機緣,一舉成為了商界新秀,慢慢成為了地位無法撼動的商界大佬。 ……………… 眼淚來的快去的也快,他倆快步的走到衛家的地頭的時候,宋梔的眼淚就已經完全的止住了,就只有眼睛鼻子都是紅紅的,要是仔細看還以為她是受了什么委屈。 宋梔也為自己這忽然的變故稍稍的有些許羞愧,一路揉著鼻子慢慢的走,確認自己的鼻子并沒有因為眼前人堅實的后背受到什么傷害。 她微微加快了步伐,和齊明安并肩,微微一抬頭就能看到面前人的下巴。 剛毅,線條極美,胡渣刮的干干凈凈,他再沒有說一句話,兩人沉默又安靜的走著。 滿地的麥子都已經成熟,一個個的因為沉重的麥穗而彎下了腰,魏家的麥子極好,看來又是一個豐收的年歲。 “來了?”齊明安的姥爺正蹲在地頭抽旱煙,沒戴斗笠的頭上頭發亂糟糟,地頭靠里剛好有一片大的樹蔭,他們鋪了一塊布,擺著幾壺水。 地里的麥子已經倒了一壟,一捆捆的摞好,這個時候是沒什脫粒的機器的,都是人工摔打。 齊明安的姥姥正彎著腰一把把的割著麥子,這塊地上只見他們四人,至于舅舅舅媽和那兩個孩子,是一個都不見的。 也是,人家的孩子都精貴,地里的活怎么能讓他們干呢,自然是齊明安來了。 見到他們來,姥姥捶了捶腰站起來,緩步的走過來,她看起來大概七十左右,頭發白了一半,只是精神矍鑠,腰板都直挺挺的。 宋梔仔細的看了一下姥姥的臉,倒不是對老人不尊重,是她真的無法對這樣的老人起尊重之心,臉上刻薄少rou,一雙眼睛如彎鉤一樣利,在她的身上來回掃視,不見一分的慈愛。 若說舅媽是外露的小人,那姥姥就是內壞,養的幾個女兒各個都成了標準的扶弟魔。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一旦出嫁,那就是外面的人了,把外人的東西往家里扒,那才稱的上是孝順,才會在女兒過來的時候,給上一張好臉。 舅舅舅媽一家人對大姨的態度和對他們家的態度截然不同,僅僅只不過是因為大姨家家庭條件還可以,給他們的東西多。 “太陽都曬腚了,才來。我們兩個老的都干了半天了,今天活又多的很,你是想累死我們幾個當老的的嗎?”她坐在地上拿著水壺喝水,指使起齊明安干活,說話間倒是絲毫不客氣,若不是他們家的糧食一顆都不給齊明安吃,看起來還真的像是親密的一家人。 按理說總歸是小輩,見了不說是熱情洋溢,總歸是該露出些笑模樣,可姥姥的臉拉的老長。 齊明安本就沉默,在外人面前更像是一座啞了的鐘,任憑姥姥說了好些話,他應對的僅僅只是沉默,他把帶來的鐮刀在樹下,挑了把最鋒利的,一瘸一拐的往田壟上走。 泥人總該是有三分土性,可齊明安的性子,卻像是被壓抑在了一個封閉的軀殼里。 那個,被所謂的孝道、恩情,一點一點織成的軀殼,他在那個殼里安靜又壓抑的活著。 他們割麥子并不是連根拔起,留下了十厘米左右的麥稈突出地面,整片地便一點都不平整了,齊明安走的辛苦,身子一晃一晃的,用鐮刀拄著地面。 宋梔看的眼圈發熱,不知怎么的喉頭也是一哽。放下籃子,拿了把鐮刀跟齊明安一起,姥姥姥爺坐定喝起了茶,拿著蒲扇開始扇起了風,一時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齊明安的動作嫻熟,一把薅起再輕快的割掉,他做的很輕巧,是一個干活的好手。 只是右腿使不上勁,整個人彎下腰后就向左偏的厲害,時不時的就要微微站起身,這很辛苦。 宋梔有樣學樣,雖然從未做過,不過也是個成年人,她自認還是有些學習能力。 不就是一薅一割嘛,看起來倒是沒什么難度,她穩穩的拽著一把,右手就要下勁,只可惜她人瘦勁小,一下子沒能割下來,于是就又狠狠的又下了點勁。 麥子倒是下來了,只是她的手卻松了勁,差點就要摔倒。 “宋梔!”她被齊明安拽住了,低頭一看,右手的鐮刀離她的腳腕極近,再使點勁就得削下她的一塊rou不可。 齊明安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眼睛一點墨黑,只是那個表情,似乎是緊張。 宋梔咽了幾口口水,拽著他的胳膊,手底下是緊實的肌rou,她拽了半天,眼神晶亮。 “你教我好不好。” 第10章 說昏倒就昏倒 這里六月的天氣便怪的很,除了早上稍稍涼爽,一旦太陽出來,就飛快的進入炙熱模式,沒有任何緩沖的時間。 宋梔當然不喜歡干活,尤其是在這么熱的時候,什么都不干都要黏了一層濕汗,麥芒刺拉拉的透著夏天的薄褲子扎著宋梔的大|腿,宋梔的皮子嫩,現在更是渾身都癢癢。 她不是干活的料。 宋梔的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翹,眼睛微紅,看人的時候卻帶了些說不清的嬌憨之氣。她笑的微彎了眉眼,臉皮嫩的清透,因為天氣熱的原因,她的鼻尖上便出了一層小小的汗珠,汗珠也圓潤可愛。 抓著他胳膊的手又嫩又白,不知是不是身上那件嫩紅的衣服的原因,她的手在強光下白的近似透明,像是馬上就要在陽光下蒸發消失。 誰家擅長農活的閨女是她這樣的? 上爻村的姑娘絕大多數都得下地,地里有草的時候,就得在地里呆上一天,就算是捂的嚴嚴實實,大體上也會因為風吹日曬的糙了皮膚,沒有一個像是宋梔這樣白的。 “不用,不用你做,你去那邊樹蔭下,那兒涼快。”齊明安看了宋梔一眼,搖了搖頭,話是一如既往的少。因著宋梔拉住了他的胳膊,所以他停了動作。 嫁過來的幾個月,原身是沒下過地的,即便今天宋梔跟著過來,齊明安也只不過以為是像她所說的,是送送飯。 原身的記憶里基本上沒有什么有用的東西,除了原生家庭那些破事,滿腦子都是空空蕩蕩的,至于農活,她從小就知道該怎么利用自己的外貌優勢。 小時候就攛弄小男孩給自己割豬草,長大了就攛弄小伙子偷錢給自己花,弄得滿村的婦女寧可兒子打光棍都不愿意娶她。 宋梔更不用說了,生活在21世紀的死肥宅,小時候是滿地瘋玩,長大之后更是跟這個無緣,做過的最接近農活的就是自己的小鎮農場游戲,可那是一鍵收割,可現在的這個,是一點點的割下來。 傷到自己實在是一個很容易就做到的事情了。 樹蔭下是姥姥姥爺,姥姥坐著喝水,姥爺蹲在地頭跟前面地里的人聊起了天,他們并不擔心進度,因為齊明安實在是一個好手。 往年的時間大概都是這樣過來的,兩個老人清閑慣了,看上去倒是比同齡人年輕的多。 別人羨慕起他們家實在是有兩個好女兒。 姥姥抱怨起了最近大女兒好幾個月都不來一趟,又抱怨起了二女兒以前住在他們家吃喝花用幾何,最后滿口稱贊起自己的兒子會賺錢本事大,孫子孫女以后都是狀元。 她只管說,別人也都是帶著笑應的。 實際上在莊子就這么大,誰家家里放個屁,全村人就都能聞到香臭。 自己什么德行,自己心里還沒點數嗎。 村子里但凡稍微淳樸一點的都對魏家人十分不屑,但是誰讓他們家還算是稍微有權有勢的呢,大部分的人總是十分看重面子上的好看的。 *** 即便是剛剛被如此冷漠的對待,他的情緒也沒有絲毫的變化,似乎是毫不在意,也似乎是和了別人話中的樣子,憨厚老實好欺負,又或者說,是傻。 上爻村的人都說他們家是一家的傻子。 他傻嗎? 若是換任何一個看過那本書的人來回答這個問題,都得嗤之以鼻然后笑掉大牙,誰不知道書中男主在有金手指和各種女人的幫助下還被反派壓的翻不了身。 到了最后才憑借著骯臟的手段除掉了反派,由此他的心性和智慧可見一斑。 誰敢說他傻。 眼下只不過是被些許東西絆住了腳,潛龍于淵,可那龍就是龍,總不能一輩子在那山溝子里待著,他也一樣。 現在他還是水里的泥蟲,可泥人也有三分的土性,哼哼,等到齊明安以后發達了,這些人一個好果子吃的都沒有。 齊家的極品親戚,還是滾的遠一點吧,宋梔在心里默默的想著。 思及此,宋梔的心,反而稍稍有了定數,只是還是撲通撲通的跳的慌亂,亂的她的臉頰都微微的泛紅。只能繼續拉著齊明安的胳膊,手心都微微的出了些汗,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怎么了,她搖了搖面前男人堅實的臂膀。 “我不想去,我想跟你一起,我不會打擾你的,你好好教我。”宋梔鼻尖帶汗,唇瓣微紅。 他們兩個都蹲在這,長的高高的麥穗很好的掩蓋了他們的痕跡,熱風拂過麥浪,綿延數里,卻半點不見痕跡。 齊明安的腿腳并不能支持他久蹲,他稍微直了直身子,活動了下腿,宋梔一直不松手,被拉的稍微起來了一點。 她昂著頭,沒什么笑不露齒的習慣,一口干干凈凈的小白牙,瞇著眼睛看他。 “好不好嘛,我陪你。” 她漂亮極了。 齊明安看著他們兩個身體相觸的痕跡,許是不經常開口的原因,他的聲音總是低低的,帶著一點點癢人心的微啞,恰好是宋梔最喜歡的那種:“那你小心一點,不要傷到了自己。” “好”她小聲的應了一句,說是這么說,心里卻沒有多少想要給齊家好好干活的打算,甚至,她開始想著早上沒來的及燉的魚湯。 想早點回去,可是還有一場好戲沒演。 她笑的很好看,然后松了齊明安的胳膊,抓的久了,他穿的外衫都起了一團的褶皺。 **** “小點力氣,你少抓一點。”齊明安真的一點點的教起了她。 “好。”宋梔鼻尖的汗倒是越冒越多了。 “那我這樣做對嗎?”她逐漸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不會用筷子的幼童時期,一點點的學習著技能。 新手無非是個控制力度不好的關系,有齊明安在旁邊把關,宋梔的學習能力也很強,很快就上了手。 都說一句話,是熟能生巧,但是宋梔偏偏要和齊明安在姿勢上下功夫。 “你松點手,力氣太大了,這樣會傷著你。”她穿的褲子實在是有些短了,站著的時候都稍稍的露著一些嫩|白的腳腕,一頓下來,褲子就高高的卷上去,嫩生生的腿露在外面。 堅硬的麥茬子長出地面十幾厘米高,一個個堅硬的很,皮子薄一點都能被輕而易舉的刮傷。 麥稈粗糙,麥芒扎人,她做的實在是緩慢了些,幾乎就是一根一根的割下來,明顯就是在拖進度,齊明安不知道怎么想的,也反倒由著她,連帶著齊明安,也幾乎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太陽越來越大了,姥姥姥爺還沒有歇夠,跟他們聊天的已經走了,也不是人人都有這幾個好女兒的,大多數的老人并沒有這樣的所謂的福氣。 聊天的人沒了,姥爺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一煙斗的煙抽完,他磕了磕煙斗,沒有繼續續上煙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