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
塔塔在神明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絲輕微的焦慮。 看到兔子的時候,神明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把兔子揣在懷里。 兔子巴著神明的胳膊,不舍地看著站在原地不動的葉爾,她似乎在追尋著兔子的身影,然而逆著光,大半張臉都藏在了頭發(fā)的陰影里,兔子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它還是努力朝她揮爪子。 它還想好好和葉爾道個別,卻被神明用一根手指給按了回去,“你安分一些。” 神明的聲音穩(wěn)穩(wěn)的,不帶情緒。 兔子往回縮了縮,眼睛還是忍不住四處瞟,“您怎么親自來了?” 神明沒出聲,模糊的臉也看不出神色。 祂立在空中,手心浮起一團(tuán)光,過強(qiáng)的光線刺得塔塔閉上了眼,再一睜眼,已經(jīng)回到了她剛來的地方。 兔子呆了呆,看看周圍,精靈和矮人們已經(jīng)散了,寂靜的世界里只有它和神明兩個生物。 它有一點(diǎn)緊張,伸爪輕輕抓住神明的衣角,“你生氣了嗎?” 神明把它抱起來,放在石桌上,雖然看上去是石制的,但是踩在腳下它并不覺得冷。 兔子理了理身上被風(fēng)吹得雜亂的毛,抬頭,乖巧地看著神明大人。 神明垂下了頭,似乎也在看著兔子。 一神一兔對峙許久,兔子先敗下陣來,它討好地上前蹭了蹭神明的手。 神明沒有推開它,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揉它的毛毛。 兔子惶然,兩只爪子微微用力,抱住了祂的胳膊,“到底怎么了?不可以告訴我嗎?” 神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祂任由兔子抓著祂不放,忽然長長嘆了口氣,揪著兔子脖頸的軟rou把它拎到自己眼前,雖然動作看上去有些粗魯,但是兔子并沒有感覺到絲毫痛意,“你可真是……” 兔子萌萌地眨了眨大眼睛,紅眸里透著水潤的光澤,看著很是惹人憐愛,“我怎么了啊?” “你……”神明也猶豫了一瞬,最終什么也沒說,“算了,你知道什么。” 兔子一愣,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但是它還是第一次聽見神明說出這么“刻薄”的話,它有點(diǎn)惱羞成怒,“我知道的多了!你明明就是不愿意說,還找我的茬!” “哦?那你說說,你現(xiàn)在該怎么變回人形?” “這……我當(dāng)然是知道。” “好,我聽著。” “……不偷懶,好好學(xué)。” 森林里,葉爾仍舊維持著兔子離開時她的動作,長久地凝望著湛藍(lán)的天空,眼睛里或明或暗的光在不斷沉浮,這一刻的她看上去有一種神經(jīng)質(zhì)的精分感,光與暗在她臉上流轉(zhuǎn),卻無法割裂,而是逐漸交融。 巨蛇慢悠悠地在她身邊探出了頭,吐了吐嫣紅的信子,聲音低沉,“你就這么放它走了?你不是很想見它嗎?” “對。我一直都非常想見它。”葉爾微笑了一下,她的聲音和之前與兔子在一起時變得不同,不再是單純的悅耳,而是有些沙啞,模模糊糊的,還帶著邪異的韻律,仿佛她的身體里還藏著另一個東西。 從來都沒有風(fēng)的世界里突然刮起了風(fēng),一片片巨大的樹木被風(fēng)輕松地連根拔起。越來越多的烏云聚攏過來,將天光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這個美麗得不真實(shí)的世界一瞬間變回了虛無的黑暗。 巨蛇對這個變化毫無反應(yīng),它平靜地問,“你為什么選擇了一個女性化的身體?” “它不是希望我是它的jiejie?” “你知道jiejie是什么嗎……”巨蛇頭疼了。 葉爾眨了眨眼,“對我來說是什么都一樣,我要的只有一個。”她本來就沒有性別,變成女人也只是想接近那個小東西。 她停頓了一下,突然又扯出一個笑,因?yàn)樗牭搅艘粋€令她愉悅的聲音。 巨蛇也聽到了,“有人,不,是有神來了。” 葉爾身形一動,轉(zhuǎn)瞬就坐在了蛇頭上。 巨蛇和她極有默契,在樹林里快速穿行了起來。 這片林子的邊緣地帶還算是有點(diǎn)亮光。 兩個白袍男人不知道因?yàn)槭裁雌鹆藸巿?zhí),表情猙獰地廝打在一起,臉上幾道深深淺淺的血印。 像是注意到了巨蛇的出現(xiàn),他們驚惶地尖叫出聲,一時間也忘記了扭打,面對著巨蛇身上散發(fā)的陰冷強(qiáng)大的氣息,只能被壓制得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乞求著它的寬恕,他們顯然都聽說過這座死亡森林里巨蛇的名號,“非常抱歉打擾您,無意冒犯!” 無意冒犯?巨蛇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沒有作聲,等待著它頭頂?shù)娜说闹甘尽?/br> 葉爾那根比它的鱗片還要冰冷的手指在它的頭上點(diǎn)了點(diǎn)。 巨蛇理解她的意思,心中有少許吃驚,這么多年來,她從來沒有主動見過這些靈魂腐臭的神,都是由它代勞解決,這還是第一次她親自出面。 “你們?yōu)楹味鴣恚俊?/br> 悅耳迷人的聲音令兩人一怔,茫然地看向出聲的人。 兩人瞬間屏息凝神,他們當(dāng)然見過許多的美人。 神族容顏也是永恒美麗的,世間的生物對神族總是既飽含敬畏又忍不住地嫉妒。祂們擁有強(qiáng)大的力量,也有著驚人的美貌。 但是即便是月下跳舞的美神帶來的驚艷尚不及這人。 她的美麗沒有絲毫匠氣。 他們匍匐在這樣的美麗之下,比面對巨蛇時更加不敢說話。 一個人終于意識到了不回話是不禮貌的,于是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小聲說,“我們并非有意闖入。” “哦?”葉爾挑了挑眉,“那我現(xiàn)在就送兩位離開。” 兩個原本打得不可開交的人這時對視一眼,皺著眉不知道如何啟齒。什么無意闖入當(dāng)然是騙人的,敢跑進(jìn)這么危險的地方當(dāng)然有所圖。他們都聽說了這片森林如何可怕,但是為數(shù)不多從這里逃出來的人也獲得了他們最渴望的東西。 風(fēng)險與極端的利益并存,他們當(dāng)然忍不住來一探究竟。 沒想到一進(jìn)來便遇到了一朵在神界也很難見到的珍貴花株,他們倆為了搶奪這件寶貝打了起來。 不對。 剛剛說話的人聳然一驚,他和他的同伴雖然都很渴望收獲,但是他們兩人都不是過分沖動的人,這株花對他們而言并沒有重要到值得大打出手來爭奪的地步。 而且他聽說過巨蛇,但從來沒有聽過這個美得令人動容的女人。見過她的人怎么可能對她沒有印象? 葉爾也不著急,不緊不慢地陳述,“我知道你們有想得到的東西。我可以給你們。” 剛才的顧慮瞬間便被拋諸腦后,兩個人雙眼放光地抬頭看向葉爾。 葉爾雙手托著下巴,笑意盈盈地看著兩人,她喜歡這樣充滿欲望的眼神,“但是我只能給一個人哦。”她似乎很苦惱地?cái)Q了擰眉,“該給你們誰好呢?不如還是你們自己決定吧。”